(四)东汉墓碑的碑身书体一般为隶书,碑额为篆书
东汉献帝刘协退位(220)前的七八十年文化艺术相当繁荣,其中书法教育发达,社会各阶层对书法艺术普遍爱好,隶书更臻纯熟,有了专供铭石的书体——八分书。[63]它是当时书家有意专攻的书体之一,如擅写八分书的有蔡邕、师宜官、梁鹄、钟繇等著名书家。华人德先生在《东汉碑刻的隶书》一文中写道:“从河北定县八角廊出土的西汉宣帝时期的简书看,其时隶书已完全成熟,它的结体工稳扁方,用笔逆入平出,取横向笔势,波挑分明,横竖笔画转换处方折。这一类隶书在东汉的一些官文书以及正规严肃场合仍一直沿用。立于宗庙、山川、封墓的碑铭是为了崇祀神灵、敬怀圣贤,或纪功述德、垂示后昆,所以也都用这种隶书书刻。”[64]为了垂示后昆,尽显孝心,东汉墓碑的铭石文字选择了工整华美、笔法丰富、装饰性强、易于辨认的八分书。由于年代、书写者和刻工的不同,墓碑上的字体各显肥瘦大小,结体运笔,变化无穷,各尽其妙。很多学者和书法家将汉碑的书风加以分类,因“各家大多是从个人鉴赏审美的角度进行或详或略的分类,带有很强的主观性,故各持己见,莫有同者”。[65]这一方面说明对汉碑书法分类人云亦云,是不科学的,另一方面更加表现了东汉碑刻的风格魅力及艺术价值。从直观的视觉审美来看,《景君碑》(汉安二年,143)结体方整宽博,《孔谦碑》(永兴二年,154)起伏雄放(图2-2-17),《孔宙碑》(延熹七年,164)典雅飘逸(图2-2-18),《鲜于璜碑》(延熹八年,165)整齐秀美,《衡方碑》(建宁元年,168)结构端直(图2-2-19),《肥致碑》(建宁二年,169)质朴平和,《伯兴妻残碑》(熹平三年,174)笔画纤细劲健,《王舍人碑》(光和六年,183)婉转峭丽,各具特色。
图2-2-17 东汉《孔谦碑》 碑文局部
图2-2-18 东汉《孔宙碑》 碑文局部
图2-2-19 东汉《衡方碑》 碑文局部
东汉墓碑文以八分书为主,还有两通东汉中期的墓碑,用篆书刻写,它们是《袁安碑》(永元四年,92)和《袁敞碑》(元初四年,117)。虽用篆书书碑,但笔迹与秦篆差异较大,碑文字中对秦篆的讹变不少,“结体方,线条多曲势,是汉人写小篆较典型的风格”[66]。尽管如此,二者因从整体上把握了篆与隶的和谐统一,依然深得书法界重视。
图2-2-20 东汉《武荣碑》 碑额
墓碑碑首中间或偏侧一点,是雕刻碑名的地方,称为“碑额”。此时的碑额以篆书为多,隶书为少,故也称“篆额”或“题额”。篆额如《郑固碑》(延熹元年,158)、《孔彪碑》(建宁四年,171)等。隶额碑有《衡方碑》(建宁元年,168)、《武荣碑》(永康元年,167)(图2-2-20)等。额篆虽然未脱秦代署书范畴,但不同于秦代篆书,其笔法已由圆转改为方折,不像秦篆写得那样圆转对称而规范,同时结体趋方,横画略带波挑,具有浓郁的时代特征。篆书在东汉墓碑碑额中表现丰富。如《孔宙碑》(延熹七年,164)(图2-2-21)在碑穿两端对称展开,收笔见圆润,提按出变化;《尹宙碑》(熹平六年,177)碑额“结体上敛下舒,清俊飘逸”(图2-2-22);《韩仁铭》(熹平四年,175)碑额结体沉稳,用笔舒畅。其他如《郑固碑》(延熹元年,158)碑额之潇洒、《鲜于璜碑》(延熹八年,165)碑额之劲拔、《王舍人碑》(光和六年,183)碑额之清刚,皆是妙品。[67]
图2-2-21 东汉《孔宙碑》碑额
图2-2-22 东汉《尹宙碑》碑额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