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袭击

宁兰香此时双手抓着眼前的贵妇,热切地问“小婵,你可是许久未进来见我了。”

“娘娘,现在不是来了吗,而且正巧星儿也是有空,我就也带她进来看看你了”

“哦?这就是你那传言钟灵毓秀的女儿。”她看了看贵妇身后沉默的女孩,她眉峰紧紧蹙着,累着积年的霜雪,肌肤晶莹,淡色的唇紧紧抿成直线,浑身上下一身素白衣裳,没有繁杂的首饰,并无寻常少女的娇俏,反而有着独特的坚毅之色。

“倒是个与众不同的。”

小婵笑了笑“比不上娘娘的娇贵儿在京中的声名呢,谁人不知那呦呦鹿鸣,授子仙衣的奇闻呢?”

宁才人眼睛眯了起来,“不过是些闲人胡编乱造的罢了。是没有那般夸张的。”徐婵心下一笑,都这样了还装糊涂?

“娘娘,小殿下到了。”

“快让他进来。”

颜华刚一进来便看见妇人与少女,仅是略一行礼,而后调头问“母亲,您找儿臣是为何事?”

宁兰香翻了个白眼“无事便不能找你了么?尽说些扫兴的话。”

“你婵姨好不容易进宫一次,来,让她仔细看看你。”颜华唇角动了动,有些抗拒,但还是没说话。

徐婵打量着眼前如芝兰玉树的少年,眉宇舒着,眉睫下是幽深的瞳孔,唇薄贴齿,长身玉立,心下甚是满意。看来私下还要多探探许兰香的口风,一定要把事定下来!

此时一旁的许泠星内心一片汹涌,她紧紧盯着他细致的眉眼,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小殿下,但是她就是忽的想起一朵花来,花色迷蒙,素手轻轻一落,上天的一角掀开,花瓣被抖落下来,在迷蒙的雾海里穿梭。

这难道是有什么天生因果么?

玲珑仙思让她心无杂念,善于把握人心,此时却是让她对自己内心的感觉更加清晰,这小殿下与自己必然有什么潜在的联系。心下一转又想到来时母亲说的话...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小殿下,初次见面,传言不假嘛,嗯,确实有几分仙人风姿。”

“许小姐见过仙人?”

“说不定有见过呢呢?殿下想知道?”

“......”听着面前女子调戏般的口吻,颜华沉默下来,不再应话。

宁兰香笑盈盈的旁观了一会儿,今日这徐婵进宫的目的她一清二楚,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谋一份前途,结一份姻缘,进入那上界仙宗么?

可笑那徐婵还不知这许泠星入上宗是必然之事,还要来攀这一层关系,这许家小女娃方才十三岁便已经修习有成,又生的明媚皓齿,再适合安安不过了。

不若暂且答应上来?这些年颜华性子清冷,不喜人气过盛,可是让她担心了许久!

“安安,别冷落了许小姐,带她去转转,我与你婵姨说些私话。”

安安?一旁的母女二人面露疑惑,宁兰香捂嘴一笑,“这是我儿的小名,求些吉祥用的。母女恍然。”

侧殿有一个宁兰香亲自打理的花园,此时正是深冬,万花败落。

那有些高冷的小殿下独自撑着油纸伞走在前面,许泠星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在一众寒雪中脱颖而出的是一株红梅,

颜华怔怔的盯着,而后摊开掌心,是一片染血的红梅。

“许泠星,你有情感么?”许泠星一脸疑惑,什么感情?他在说什么胡话?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情感上有一些缺失,我本来以为自己都习惯了,可是秋深背叛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失落。她死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伤心。”颜华自顾自的讲着。

“哦?安安,第一次见面就和我说这些?你也不是面上看过去那样清冷嘛。”

“别叫我安安。”

瞪了少女一眼,“其实我也不想这般情感似绝未绝,若绝为何不干净点,若不绝我又好像实在割舍不了母亲。”

“今日见你,我内心深处神魂前所未有的安静,我那仙心根骨告诉我,你不会害我,我才与你说这么多。”

仙心根骨?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莫非是什么传说中的根骨?

“其实,我一见你时亦有熟悉之感,真不知是否真是天命所受。”许泠星长叹一声,又想起都中传闻许家嫡女与小殿下风采无双,一个神子降世,一个仙女临尘,乃是仙人佳对。

想与身旁之人说,又不想见他冷脸,于是又憋下,只得轻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

颜华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把那片染血的梅花丢下,再不思虑那令人心绪繁杂的事。

许泠星忽的说,“两月后的紫界大选,你要参加么?”

“那上宗名额已然把我囊括在内,我又何必参加这场没意义的大选。”

许泠星外表看似沉稳,内心却还是想见识见识那些自己同龄人的修业的,见颜华如此漠不关心,面色略微不虞。她有心刺他,“切,不过是走后门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颜华面色依旧淡淡,不为所动。

................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宁兰香的寝殿。此时的两位妇人此事都已经是谈完要紧的事,正手拉手说些家常话,二人面上都是一副满意的样子,看来结果很符合他们的心意。

一见二人已经回转,徐婵便请辞了。

等那母女二人走后,颜华看着自己那面上喜色尚未消退的母亲,颇为无奈的问,“母亲,您此次唤我前来便只是为了见一趟人?“

“瞎说什么呢,前几日你父皇寻了我一趟,说是那许家小娘天资卓绝,根骨更是那玲珑仙思,与你相比都差不了多少。“

“监国使大人已经决定会将那姑娘带入上界上宗,希望你与那姑娘结亲。”

“方才我仔细观察了那小姑娘,长得俏丽清美,对旁人是个冷的,对你却显出几分主动来,在娘看来,正是你的良配。“

颜谌?他何时这么好心。才纵容一场针对自己的杀案,现今又给自己安排婚事。真是尽给我添麻烦。心下对自己这所谓的父亲愈加失望。

他摇摇头,“母亲,不说儿臣才十三岁,只是儿臣对她是在无一点暧昧心思,请容儿臣拒绝。”

“安安,我知道你最后是要去上界的,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阻拦你去上界,那是你更好的未来,但也允许我为你做我力所能及最后一件事,好么?”宁兰香有些伤心的哭起来,顺势把儿子抱在怀中。

据有关记载,此界自存在数万年以来,前去上界的人足足有十余万人,但却从没有记载记录有人归来过。这位母亲自是明白自己这位儿子很可能一去不复返。

颜华沉默下来,耳边是母亲抽泣的声音,他没在拒绝,轻轻地说:“母亲别哭,儿臣....安安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两月时间转瞬而过,紫界大选如期而至。

此次大选共两百万人参加,在经过层层筛选过后,只剩下一万人。这一万人都将在十方莲界中再次进行择选,最后择出十人,随监国使前往上界。

“喂,安安,你听说没,最近都中可是出现了一个声望不在你之下的天才,叫什么林子轩来着。”

“.....”颜华自顾自向前走去,自从那一日过后,许泠星总是来看望他,烦的他内心颇有怨气。

“不过在我看来那个人,既没有你长得好看,那修行天资也必然没有你高。算什么天才嘛。”颜华终于来到自己寝殿,吩咐侍女煮了些茶来,寻了个座坐下。

“还有事么?”

许泠星左右瞧了瞧,“你这寝殿也太冷清了,光秃秃的,都没我的房间好看。”

“小月,送客。”

“哼,走便走。”似乎是负了气,少女迅速起身走了。

颜华目视她离开,喝了口茶。便静坐苦修了起来。

颜华尚处于仙道第一境曲径通神,此境界世间凡人也可能进入。这个境界可以以任何方法进入,比如武道修炼至一定火候就会进入曲径通神,比如王默二人,也可能书画入一境,比如许泠星的父亲,当朝的宰相大人,甚至于有可能种地也会进入第一境。

但是相比这些入仙道方式,还是玄门正宗的心法更容易入道,上限也更为高远。颜华修习的是歌陈传下的《清心寡咒》,颜华十岁开始修习,十二岁入道,十三岁也就是现在已经一境初期圆满了。

此等修习速度在此界已经是惊世骇俗。只是碍于颜华的意愿,此事并未传扬出去。

颜华默默地修习了一阵儿,便开始内视自己的识海,除了一堆五彩神魂在盘踞外,还有着一阵墨色阴影,颜华将手伸入其中,再出来时,手里便有一卷金书。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往生轮极密咒!

两月以前,颜华便是用了这卷金书上的“灭生咒”生生灭杀了林时旦召来的鬼物。而“灭生咒”不过是这卷金书上的最基础的禁咒而已。

修习这禁咒需要消耗神魂力量,每到一定时间就要停下来,否则会对神魂有永久性的损伤。

颜华这一静坐就是一个月,出关时已然是曲径通神中期,大选结果也是出来了,榜首是那林子轩,境界也不过才曲径通神初期,而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其余人颜华一个也不认识。

颜华听着侍女汇报着这月余拜访上门的人,有哪些邀请他参加什么宴会的,最多的是母亲和许泠星了,这大选即将结束,意味着分别即将到来,宁兰香总是希望和儿子呆的久一点。

颜华与母亲聊了一会儿,把上次未送出去的礼物交给她,便来见监国使歌陈。

歌陈住在监星阁,传闻这位监国使只要还住在这监星阁一天,这紫竹小界的一切事情就都瞒不过这个有些苍老的老人。

颜华一进来,便看见这位老人闭眼静坐,身边星光如练,出尘似仙。

“老师。”

歌陈从来不让他叫师父。“我们多久启程呢?”

“十日后。你回去后把事都弄妥当,我们就出发。”

“是。”

今日的铜雀台十分热闹,那天下最有天赋的十人即将远行,那些爱慕者崇拜者,爱人,家人,师门,以及那些渴望见到的小殿下以及号称仙女临尘的许泠星。都拥在此处。

铜雀台高处有一飞舟,众人便是要乘此飞舟前往上界。

“快看快看,那便是鹿授仙衣的小殿下吧?”

“不然还能是谁?那许家小姐与小殿下互换婚书的事不已经传遍紫都了么?”

“还真是仙人一般的风姿。想来天生神子的传言不假。”

场中不少女子皆是心颤。心中叹道这等郎君却是即将远行,再不复见。

颜华告别母亲,深深的看了眼颜谌,转身向飞舟行去,许泠星跟在他身后,“颜华,你说我们还会回来么?”她在公共场合从不叫他的小名。

颜华摇摇头,抚平内心的一点涟漪,“走吧,上飞舟。”

刚上飞舟,就见舟上六男四女朝他们走来,行了一礼,“拜见小殿下。”

颜华微微点头,他们便直起身自我介绍起来,其中一个青蓝色衣袍的男子走上前。

“小殿下,我是河池林家的林子轩。”颜华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烦,随意点了点头。直步向舱门走去。

林子轩面色微僵,这小殿下竟然如此目中无人。若不是他是歌陈的弟子,自己怎会曲意逢合。哼,一个走后门的纨绔罢了,摆什么谱?

许泠星也有些不耐这些人的迎合,“无事便别打扰我和我师兄。”随后紧跟颜华身后而去。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多时飞舟起飞。

几日后的一天夜里,

颜华盘腿坐在床上,默默修习《清心寡咒》。

“有袭击!”舱外有人大喊,颜华睁开眼,怎么会?有歌陈坐镇飞舟,谁敢袭击他们,更何况他们战力也是不俗。歌陈又怎会放这些危险于不顾?难道是有什么意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