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经理。”当林爱看桌上的照片看得出神时,下属走了过来,“沈菲儿来了。”
“唔?”林爱一时没反应过来。
“年度人才盘点,您说要随机谈几个下属公司的员工。”下属提醒道。
“哦,对的。你让她在洽谈室等我吧。”
“好的。”
林爱端起自己桌上的咖啡走了出去,经过茶歇间顺手又倒了一杯,然后走进洽谈室。
洽谈室里,下午的阳光撒在女子的肩上。这个女子,林爱初见时,眼中充满了干净的光芒和对罪恶的痛恨,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朝气。而如今,那股朝气被包裹在笔挺的西装里,隐匿却不服。
“好久不见。”林爱将新倒的咖啡放在她的面前,自己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我们昨天才联系过。”在林爱面前,沈菲儿恢复本来的直爽。
林爱抿了口咖啡说:“公司年度人才盘点,我作为……”
“找我什么事?”沈菲儿不耐烦地打断她,“不要跟我说人才盘点。我得到通知的那刻就知道不是为了这个。”
林爱眨了眨眼,放下杯子感慨道:“你还是没变啊,这么急躁,这么直爽。”
“也只是在你面前,”沈菲儿强调说,“我听你的话,在人前收敛了不少。”
林爱赞许地点点头说:“这五年你很努力。”
“所以,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林爱垂下眼脸,看着自己手边的咖啡杯,“你在跟你们总监谈恋爱。”
她没有得到回答,只有漫长的沉默。
林爱抬起眼,看向对面的女子。这个女子面无表情,却满眼哀怨地看着她,说:“谣言而已。他只是,只是人比较好,比较照顾下属。”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菲儿。相反,我为你感到高兴。如果真有一个人喜欢你的话,你可以……”
“可以什么?”沈菲儿忽然表情痛苦起来,“你觉着我对男人能再产生绝对的信任吗?不可能的,林爱。就像你无法再……”
她的话嘎然而止,但是没有说出口的词仍硬生生地扯开了林爱尘封多年的伤疤。
血混着腥臭的脓水,从伤疤中流了出来。但是林爱早已习惯了这种心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跟我不一样。我已经没了回头的机会,你还有。趁着年轻,尝试一下吧。”
“我不给自己一个交待,我是不可能走出来的。”
“那……”林爱迟疑了一下,说道,“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
沈菲儿笑了,问道:“你终于要动手了吗?”
“他知道太多事,又太贪心。不除掉他,我心难安。”
“其他人呢?”沈菲儿追问,“当年你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出国,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你又能怎么办?”
“你放心,其他人我也有安排。”林爱拿出一张纸,“先解决唐力,需要你的配合。”
“好,你说,我照做。”
“时间、地址,写在这里。老规矩,看完,毁掉。”
“他的尸体呢?以前有他帮忙处理尸体,现在又该让谁来处理?”
以前的事情,林爱没有瞒过沈菲儿。
林爱笑了,目光看向窗外说:“有个比唐力还要专业的人,我过两天就去拜访他。”
说拜访,实际上林爱要同时拜访两个人。
最先见的是带她入行,于她如师如兄的一个人。
这个男人入狱已经两年多了,但体型上却没有很大的变化,仍挺着胖胖的肚子,笔直着腰杆,稳健地走过来,坐下。
“好久不见,刘总。”林爱笑着说。面对这个人,她心情复杂,仿佛回到刚大学毕业那会儿,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心里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幻想,急于去表达去实现。但是同时的,那个可怕的经历也再次回到脑海中,让她头皮发麻,全身像身陷冰库一般寒冷刺骨。
“小爱,我说过了,不用来看我的。”刘启愧疚地说,“要是被人知道,你前任老板在坐牢,对你不利。”
林爱安慰道:“您不用担心,我现在的领导对我很好,同事人也不错,不会害我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爱,你就是这么善良,容易相信人,好在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事。”刘启叹了口气,“不像我,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元凶是谁。”
“您还在查吗?”林爱的笑容有些僵硬,“那个告密的人。”
“查!当然要查!”提起此事,刘启气得咬牙切齿,“我不过是送了点东西给朋友,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叫真,去举报我。害得我吃官司!”
“谁让那个朋友是瞿老呢?”
“那又怎么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那倒也是。只不过偏偏被人曝光了。”
“对!”每次说起自己入狱的原因,刘启就特别激动,“这人一定是公司里的,但我就是查不出来。小爱,你帮我分析分析,究竟是谁?”
“如果让你查到了,刘总,你会怎么做呢?”林爱收起笑容问道。
“我……”刘启语塞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定要报复!”
“报复?刘总,您现在在牢里,公司也散了。您要怎么报复?”
“不是还有你嘛?再说,老瞿外面还有人。”
听到这句话,林爱的瞳孔动了动,问道:“我以为树倒猢狲散,瞿老入狱都两年了,他的关系网还在?”
“世态炎凉,”刘启又叹了口气,“因为我们的案子,牵扯出不少老瞿的人,很多被抓了。但是还有些商界的朋友,可以帮帮忙。”
“哦。”林爱冷淡地应了一声,“刘总,我尽力帮你查查。”
“好的,谢谢你,小爱。跟我创业起家的十来个人里,只有你还记得我。谢谢,真的很感谢你。”
“您客气了。您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任老板,也是我的导师。我有今天,都是托您的‘福’。”最后一个字,林爱说得很轻却很重。
刘启起初没有留意,待到林爱离开,牢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后,他回味过来。
他怎么没怀疑过林爱呢?当时的林爱是公司人事,也是自己的助理,自己的一举一动,和瞿老的往来,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但是……
“不会的,不会是小爱,她没有理由害我。”刘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步入自己的牢房。
同一时间,于锦松的牢房门被打开。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这是于锦松见到林爱的第一句话。
林爱微笑着说:“是怪我来迟了吗?”
“是觉着你根本没有理由来看我。”与和高吉鹤等人面谈不同,于锦松停止散发文雅的气质,而是轻眯起眼,如秃鹫见到猎物一般,紧紧盯着林爱,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是因为你在牢里,我没必要来见你。”
“但是现在我就要被假释了,所以你来见我。”于锦松猜到了原因,嘴角凝着得意的笑容。
那个笑容,林爱太熟悉了。
当他策划的游戏,得到瞿江等人的赞赏,并且得到他想要的游戏效果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而林爱每每见到这个笑容,都会吓得浑身颤抖,后背发凉。
然而今天她没有,她坦然地看着于锦松,说道:“瞿老给你的钱花完了吗?”
“你从来不关心钱的,林爱,”于锦松的笑没有停止,“你关心那几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重要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准确的说,没有瞿江的消息,他们是不会回来的。”于锦松上身微微倾向林爱,“林爱,瞿江是你和唐力杀的吧?”
“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林爱面无表情,“你问唐力了吗?”她明知故问。
“他也说我胡说八道,但是,”于锦松双手相握,“我知道,瞿江不可能是别人杀的。”
“他的仇家那么多,为什么偏是我跟唐力呢?”
“没有人比你更恨他了。”
林爱摇摇头说:“不。应该说除了你,没有人比我更恨他。”
听到这句话,于锦松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如此畅快,又是如此不屑。
这时的于锦松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仿佛一个在山洞窝了许久的怪兽,经林爱几番挑拨,终于亮着他的獠牙走出洞口。
狱警从未见过这样的于锦松,吓得连忙走上前,摁住于锦松的肩膀。
于锦松这才渐渐收敛,片刻后他睁着笑红了的双目,对林爱说:“我很羡慕你,林爱。可以完成自己毕生夙愿。哦,不对,杀瞿江只是你毕生夙愿的一部分而已。”
“你是在嫉妒那个杀了瞿江的人,他夺走了你报复的机会。”林爱和于锦松互相揭着彼此的伤疤,“你若不是父亲手术需要钱,也不会答应替瞿江背锅。更或许在瞿江出狱的第二天,你就已经动手了吧。”
“是有点可惜,”于锦松说,“不过没关系。只要瞿***一出,那几个家伙肯定会回国。”
“那我们合作吧,”林爱提议道,“唐力,还有那几个家伙,我们一起完成毕生夙愿。”
于锦松其实在等这句话,但是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我难道不也是你的毕生夙愿之一吗?”
“是的,”林爱大方地承认,“所以我要让你成为杀人犯。”
“杀人犯?”于锦松不仅不感到害怕,反而觉着很是好笑,轻笑几声后说,“这个合作条件可不吸引人。”
“那这个呢。”林爱拿出手机放到他的面前。
手机里是一个女子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见到照片的瞬间,于锦松表情变了。他双目盯着照片,手颤抖着伸向手机,不敢置信地拿起来瞧了又瞧后,问:“你找到她了?”
“找到了。现在暂时安置在当地的医院,等过段时间再接她回来。”
“他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于锦松刚问完,又说,“不!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现在公司的董事长儿子,也喜欢玩。我取得了他的信任,让他帮忙找的。”
于锦松失笑,说道:“你可真会利用人。你就不怕又是个瞿江吗?”
“不怕。至少他的老爸不是瞿老。”林爱不想在不紧要的问题上扯太多,“言归正传。我负责照顾她,你跟我合作。”
“还要乖乖地成为杀人犯。”于锦松挖苦道,“林爱啊,林爱,你终究跟你痛恨的瞿江一样,变得会要挟人了。”
是啊,太讽刺了。林爱长叹一口气说:“不同的是,瞿江不守信用,他没把小容还给你。而我会,我会安排好小容的一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向你保证,她会平平安安的。”
这就够了。
于锦松点点头答应了。
“不好意思,”林爱看向他身后的狱警,“让你听到这些,叔叔。”
狱警摇摇头,脸上挂满了泪水,他的手中握着林爱的手机,与于锦松一样,见到照片中的女子激动不已。
“谢谢你,谢谢你找到我家小容。”狱警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将手机还给林爱。
“等过段时间,我安排你和女儿见面。”
“好,好,好。”狱警擦去眼泪,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锦松,探视时间快到了。”
于锦松站起来,最后跟林爱说:“假释马上就会批下来。等我出来,联系你。”
虽说会很快,但林爱知道离于锦松假释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她处理其他事情。
推开门,灯火昏暗的酒吧让她有些反感,但是她约的人喜欢这种氛围。
酒吧里每一盏灯都调到最低的亮度,每走两步就会遇到一个阴暗的角落。躲藏在角落里,做任何事都不会被看清,藏任何人都不会被认出。
林爱不喜欢黑暗,她迅速地穿过充满黑暗角落的区域,坐定在吧台最亮的座位上,点了一杯苏打水。
“在酒吧里喝苏打水,”她身旁的女人接过酒保递来的马提尼,嘲笑她说,“会被当成怪物的。”
“我不喝酒。”林爱强调。她已经六年滴酒未沾了。
“找我什么事?”女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眼睛看着手中的酒杯。
“警察就要来你这里了。”林爱提醒说。
女人转过来看着她说:“所以呢?”
女人语气不屑,也不紧张,显然对警察即将的到访做好了准备。
林爱问:“我担心他们会打听原来老板的去向。”
“呵呵!”女人轻笑几声说,“唐力不都打点好了嘛?怕什么。”
女人习惯性地理了理散落在额头的刘海,露出太阳穴旁暗红的伤疤。
那个伤疤,林爱见到后浑身颤了一下,眼前忽然浮现第一次见到女人时的场景。
豪华公寓的客厅里,女人躺在米色的羊毛地毯上,衣不蔽体,全身遍布伤痕,她的眼神迷离,似乎想将自己从这个可怕的事实中剥离出来。当接触到林爱的目光时,她竟然轻蔑地冷笑了一下。就是这个冷笑,让林爱决定救她。
她这个决定,没有错。
林爱看向吧台旁的墙面,那里贴满了酒吧顾客形形色色的照片,说道:“这个酒吧,换了老板后,生意越来越好了。”
“后面的几个包厢,”女人冷笑了一下说,“还是做桌游室,有没有兴趣去玩两把?”
“我很佩服你,”林爱放下水杯,走到照片墙前,一张又一张地看起来,“不但对这里没有心理阴影,还保持原貌,连那个房间也……”
“我在提醒我自己,”女人走到她身边,揪下一张照片,“永远不要像这个女孩一般蠢。”
照片里是一群玩cosplay的年轻人,站在吧台前,其中一人仔细看正是女人,只是眼神比女人干净清澈。
林爱没有搭话,她已经在墙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照片有些发黄,被掩藏在最底下,想来是很早之前拍的。
她把照片拿出来,贴到角落,用其他几张照片微微遮盖,虽不醒目,但若仔细看,是能发现的。
“我走了。等于锦松假释后,我再联系你。”
女人十分期待地说:“好戏开场,我可是要第一排座位。”
林爱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朝她挥挥手。
这场好戏,女人等了很久,她不会让她失望的。
高吉鹤的烟虫被这里给引了出来,他忍不住掏出一支烟,夹在手里但没点。
“这么巧。”他说。见到女人第一眼,他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他知道巧合往往意味着隐匿的线索。
女人笑了笑,问:“您三位,是来查案的?”
高吉鹤点点头,问道:“你叫陈……”
“陈依。”女人确定地回答说,“我们在茶馆见过。三位,是来查什么案子?”
“我以为这里的老板叫邱同。”高吉鹤问。
陈依坦然地笑了笑,让伙计把酒吧的灯都打开,霎时整个酒吧亮堂起来,角角落落都十分清晰。
“三位请坐。”陈依将三人引到一旁的小桌旁,让伙计倒来三杯苏打水,自己也坐了下来,“邱老师出国了。我当时正好失业,就把这里盘了下来。”
“邱老师?”小杨不解。
“唔,虽然他没教过我们,但因为是学院老师的弟弟,所以我们就都这么叫他。”
“你也是浙A大学的?”老张感到意外,调查的资料里没这些信息。
“不是,我是杭B学院的。浙A大学的邱老师在我们学院担任客座教授。”
“那你认识瞿江吗?”高吉鹤试探道。
陈依朝他看了一眼,回答说:“认识,在酒吧见过几面,一起玩过桌游。”
高吉鹤的大脑似被陈依扔进了一个火花,迅速地燃烧起来,他按压着激动的心情问道:“你应该知道瞿江的为人吧。”
陈依轻笑说:“如果您指的是他的犯罪行为,我可没参与。”
“我们获得线索,说他之前有在酒吧和桌游中寻找目标。”小杨暗示道。
陈依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回答说:“我跟瞿江……私下没什么来往。并不是他犯罪的受害人。”
简短明了,打破了高吉鹤三人心中的疑虑。
“陈小姐一看就是个很明是非的人,”老张缓和气氛说,“来之前就听说,这家酒吧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好,肯定是你管理有方。”
“不敢。糊口而已。我手头的积蓄都用在盘店上了,一直没装修。这家店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知道三位,今天是来找邱同老师的,还是来看这家店的?”
“我们来找邱同了解点情况,”高吉鹤朝老张使了个眼色,“顺便来看看。”
老张得到暗示,径直走了出去。他们并没有得到邱同出国的信息,他必须核实一下。
“那真不巧,”陈依说,“他出国了。要不我先带你们在店里转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看,我们店比较小,除了这个大厅,就只有三个包厢和一个员工休息室。”
“先看看吧。”
陈依站起身,走在前面,给高吉鹤和小杨带路。
“邱同老师年纪跟我们相仿,”她边走边说,“个性洒脱,像个孩子一样。他很有创意,当初做这个酒吧时,想了很多新鲜玩法。”
高吉鹤跟在后面,细细品着这句话。陈依的语气,既有称赞的味道,又有讽刺之意,让他一时间辨认不出陈依的态度。
“这三个包厢是玩桌游的?”小杨一眼便看出了包厢的作用。
“对,这也是邱同老师想出来的。酒吧营业时间在晚上,冬季的时候生意不好。当时桌游刚兴起,馆子不多,他就想到利用这三个包厢做点白天的生意。我呢,也懒得改,就保留下来了。”
包厢不大,每个在10-15个平方左右,不似大厅昏暗,这里很明亮,氛围轻松活泼,除了能供5-6人使用的桌椅,就只有一个小茶吧,放着茶水和游戏道具,与平常的桌游馆差不多。
“现在桌游馆遍地开花,这里还会有生意吗?”小杨问。
“确实没以前生意好了。所以这里也给情侣举办派对用。”陈依说着打开第三间包厢,这里的布置与前面两间不同,摆放着舒适的双人沙发,墙上贴满了气球,地上用玫瑰花瓣洒出一条花道,“这是今天晚上一对情侣预定的。”
“陈老板很会做生意嚒。”高吉鹤看了几眼便出来了。于他,这三个包厢再普通不过了,没有多看的必要。
“浪漫是浪漫的,”小杨身为女性,自然喜欢这种浪漫的氛围,不过呢,“但是可别在包厢里干点违法的事情。”她还是刑警,所以同一时间用警察的角度审视着。
陈依笑了,回答说:“我哪敢啊?如果真有,我还敢带你们来吗?”
陈依不会,但不代表邱同不会。
转了一圈,三人回到大厅,老张也已回来,他默默地朝高吉鹤点点头,意思便是确认了。
高吉鹤皱了皱眉头,觉着有些蹊跷,不过押后再说吧。
“陈老板,”他问道,“瞿江经常来这里吗?”
“不是经常,邱同老师设了桌游室后他才来的,一般是四五个朋友一起来。”
“一起玩桌游的都是认识的朋友?”
“也有朋友带朋友的,年轻人社交不都这样吗?”
“除了你,瞿江和他的朋友,还有谁经常来?”
陈依回想了片刻后说:“时间比较长了,后来也没再联系,记不清了。哎!”
她指着吧台旁的照片墙,说:“那里的照片墙上说不定能找到当年的线索。我这个人比较懒,陈年的东西一直都不理的。”
照片!
高吉鹤三人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现下陈依提起,小杨立刻冲到了照片墙前,细细看起来。
但是照片实在太多,看不过来啊。
“我们能把这些照片都拿回去看一下吗?”老张问,“看完了,再送回来。”
“没事,你们拿吧。这些都是来酒吧玩的顾客留下的,从开张到现在,估计也有七八年了,得慢慢找。”
陈依还很配合地拿来一个空盒子,给老张等装照片。
“谢谢了。”老张接过盒子,与小杨忙碌起来。
“没事,不过照片上不一定有时间,你们可能要花精力辨识了。”
陈依微笑着看二人取照片,没有丝毫的急躁和不耐烦。
陈依过于合作的态度让高吉鹤感到奇怪。虽说与自身无关,但想到自己的酒吧被警察盯上,一般人不是都会有些抗拒吗?
“陈老板,”高吉鹤继续试探说,“你喜欢剧本杀吗?”
“喜欢。这个很有趣。”
“跟林爱她们也是因为这个认识的?”
“我跟林姐她们就玩过两次,第二次就是茶馆那回。跟迪娜倒是认识很久了。”
又是严丝合缝。高吉鹤看着陈依没有变化的表情,有种与林爱交谈的错觉。
“据你了解,林爱她们三个朋友关系如何?”
“挺好的。齐姐、林姐,还有泽希姐,三个人是同学。听说读书的时候,林姐经常被欺负,齐姐和泽希姐就帮她出头,去报复那些坏学生。属于关系很铁的那种。”
“林小姐看上去是比较文弱。不过我没想到齐小姐会是那种报复同学的人。”高吉鹤再次试探。
这一次陈依没有回避,她笑了笑说:“那只是外表,齐姐平常很文静。但是要真惹了她,就等着吃苦头吧。她是空手道黑带呢。”
“空手道黑带?那很能打吧。”高吉鹤开玩笑说,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那也不轻易出手,除非……”陈依顿了顿说,“被欺负了。”
被欺负了。高吉鹤眼前浮现齐笔额头那块淤青。
“欺负她的人,下场肯定很惨。”看似打趣般,高吉鹤笑了起来。
陈依附和着笑起来,说道:“肯定是啦。齐姐一脚就能踢断一块一公分厚的木板呢。”
高吉鹤笑着,看向已将照片系数取下的老张,心里则已开始盘算怎么“催促”白茶进一步调查家暴案了。
“陈老板,谢谢你的配合,”高吉鹤道别说,“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走了。”
“三位慢走。”
陈依看着高吉鹤三人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然后拨通了林爱的电话。
“喂。”
“事情办好了,他们把照片都拿走了。”
“话呢?”
“都说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