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阴阳未重隔,难相逢,花千里 9

皇城云舒殿;(羽的寝殿)

大殿门窗四开,淡紫帷纱在冷风中肆意悠拽,凄凄清清亦不解人间风情,无拘清素地在地面悠舞,仿若寂寞无主,被人冷落的清蝶;自由而悠怅;

羽侧身半躺案前椅榻上,清寂孤影,如常雪衫,单手垫头,逸衫美好弧线孤寂垂落榻边,身侧发丝凌乱有序如缎,却静然冷寂;如画身影,却满是惆怅的孤凉;殿中一侧有女子在抚琴吟唱,他的目光却从没瞟那娇好女子一眼,黯然的目光低垂,空洞失神的望着案前独立清冷的一茶樽,杯中有水,倒映殿帏帐,一杯冷寂无动;杯右边,一折扇安静,垂饰的玉坠此时在桌上似焕着明晃的光晕,有孤寂,那是羽不离手的折扇;同样的,一银色长剑横摆案前,摆在案桌对沿,剑上蓝绿宝石散发着清冷;他的目光就那样黯然地视着茶樽,容颜憔悴无一丝生色;殿中女子依视着自面前一旗桅上垂落下的锦纸上的曲词对照吟唱;一个多人高垂地的锦边帛纸上,曲词通赋,词上编曲,墨字清秀风格不羁,篆字优雅苍穹,尽显才子的文华,独居的优雅高贵;

殿中女子抚琴唱完,又从头对照轻唱;

亭榭水楼伊人碧

旧时风景待梦回

沁兰依旧追谁影

一朝心碎永生灭

南雁断花翠

只雁向谁?

教人醉忘了还生

悬峰离别生死

暗香默字徘徊

一滴血泪无色

风月断我梦回

飞鸟没何处

青山向空人

逝死无归

绿枫待主视看

双燕单飞影憔悴

无风送泪泪湿襟

繁尘梦里不知身是客

笑谁雨泪

风晴岁月忘了云非

浅樽不沾已醉

弦唱凰清身影坠

昨日风景日夜回

一端血泪谁撰写?

搁浅焚烧美梦潋滟

憔悴心焦花飞去

无梦亦冷痛心扉

倾心已尽崖边风月

搅送云烟忘川畔

若魂魄知醒

阴阳重隔难解情深

借眼浅看世华

看尽人间沧海繁华

等待三途河边默话

淡语怎寄我炽心?

话不尽沉封不尽

东风无尽淘凄冷……

案桌碧茶

一日一夜对孤影

清视悲凉楼空寂

樽上袅雾缠静楼

从前身影忘了啜

失心留谁苦对案

春去秋息人生梦

夜夜孤凉生醉死

一世留梦梦枯黄

轻弦话悲凉

不解宿主情伤

细碎孤凉也难偿

繁华城里锁惆怅

半壁空城忘了痛

千秋一世空了又何妨?

只盼花繁花碧芳

芳絮飘去何方?

只燕空城待成双

菱镜也伤

宿命只挥笔了一半

谁添凄冷话剧

苦命凤凰无鸳鸯

单影只身成画舫

繁华写尽一生沧桑

梦里华胥也难唱

在何方

心梦随飞烬希望

——若命可叠换

挥尽沧桑与明月

涉水千山云月与你团

炽心荒山呼声荡

传嘶吼于夜放荡

怆然伤泪合堕

痴情破与几世凡尘

妄苍天动日月同受

与我指引来世团

不与容颜更改

只为重逢不错伤

墨笔划尽一身伤

我生痴恋血泪一端

不等风月无情霜雪

不忘尘埃覆掩过往

不恐胥梦懒织幽梦

不惧梦回月夜暗淡无光

不畏心痛主宰生尘梦幻

一生沧桑海等待三途河畔

双宿双栖黄泉共渡……

这样长的词曲一生少见,一段歌词写尽人生沧海念与望;

歌琴婉尔,悠扬悠长好听,却满载着忧伤惆怅与悲凉,牵人忧伤;这样的歌声一直缭绕在殿院悬梁,因孤寂幽怨忧伤,惆怅寂凉;满满低吟诉说着一个人的心痛与悲伤;

琴声一直缭绕,歌声低吟;这时,一身影从殿口进来,歌琴蓦然中断;女子压了双手琴弦,转眸看了殿口,目光又回头视向殿中案前的羽;因音符中断,羽淡然无色的目光缓然抬起,视了眼殿中的来人,目光收回,闭眸缓手一抬,挥退了殿中唯一的一人,抚琴吟唱女子;女子收起纤手,点头,起身抱起琴朝羽低头优雅欠身,便转身下去了,从淩身边经过;

女子走后,淩抱着一襁褓静然踏进殿中,在殿中央停了下来;

斜坐案前的羽仍闭眸;

“你还敢来?”

冷语了句,后睁眸冷漠地视了眼淩;话音落下,羽一个蓦然起身,一手拔出案上长剑,飞身从案上跃过,身影眨眼来到淩面前,手中剑刃已架在了淩肩上颈处,冷眼扫着淩;

“你胆子真不小,只因是恶魔吗?”

低语,冷言若冰霜;

“知我是恶魔你还敢将剑架我身上?”淩视着羽淡语了句;

“呵,是恶魔又怎么样?”

羽丝毫没有收回长剑,冷哼笑一声,道;

淩没接羽挑衅的话,而是垂眸低语了句;

“抚如此沧桑的歌曲,你是在想让她忧伤?”

羽一闻到‘她’,眸光一亮,手上的剑无形的抖动了下;

“城儿在哪里?”

冷语逼问了句;淩将目光扫向了自己怀中的襁褓,没语;羽随他的视线看向他怀中的婴儿;良久;

“他是谁?”

“跟你有关的,若不想伤到他,就收起你的剑吧;”

淩说这话时抬起看孩子的眸光看了眼自己肩上的剑;羽择他的视线看了眼剑刃,不能信的目光又盯着淩的奇美容颜;突勾唇冷笑;

“跟我有关?恶魔也会撒谎?”

“他是城儿的孩子,我不知道是否跟你有关,十月怀胎,今天就是这孩子的生辰,是不是,你自己算了就清楚;”

淩一口静然接过了羽的话,看着无神采的羽闻言,眸光一闪惊异,笑僵在他唇角;半晌,羽收起僵住的冷笑,无形中收了剑倒提剑锋;垂了下眸,又抬头冷眼看着淩;

“你想跟我说什么?”

有失望的神色从他眼中蔓延,我的孩子,却只送了孩子,而我不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淩不管羽的黯淡怆然,伸手将孩子递到有些木然的羽怀中;没接他的话题,只道;

“这孩子叫瑾,是她给他取的名字;我来只是送还你的孩子,现在已做到,他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大可自己鉴定,或说,你自己本身不信她,才会怀疑;滴血认亲是最好的鉴定方法,你自己去试吧;”

可是羽没这么做;

淩说后看了眼木然忧黯的羽便转身欲离去;后突记起什么,又转身,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递到羽面前;

“还有,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的;”

淩手中,玉笛的流苏吊坠在羽眼前默自摇曳;羽抬眸,视线模糊视着眼前的吊坠晃动,后眸光清晰,认得曾经留我身边的东西,迟疑了许,才缓抬手接过;摊手两样东西静静而清冷的躺在羽修美的玉手心;没抬眸,一直都盯着手心的东西;

“她不在了吗?”

有心痛的破碎,痛从心底蔓延;低语的声音,似阻碎在喉间,缥缈的飘出一点点声音;半晌,才抬眸视着自面前的淩;淩看着怆然的羽,未语;淩不答,羽的目光突而转冷;

“是你害了她,对吗?”

缓缓道了句;淩无奈,低垂了下眸,又抬眸看着一身痴心的羽,有轻叹从他唇边滑落;

“是你要我说的;…这是城儿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城儿给他取名叫瑾,凌瑾;坠下山崖前她就有孕在身了,那时差不多两个月;我救了她没错,可是为了生瑾儿,瑾儿难产,城儿只留下了瑾儿,瑾儿的名字是之前就想好了的,城儿将他托付给我,让我送到他的父亲身边去;那两样东西,是她留给瑾儿,也是留给你的;”

闻言,羽手中的剑‘噹’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在幽静地殿内回荡着剑刃颤抖的声音;

“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他是你跟城儿爱的延续,你好好照顾他,将他培养长大成人吧,他是你们皇室的血脉,也是城儿一生的心梦与挚爱,看在城儿的份上,你就为城儿生存下去,替她陪瑾儿看人间繁华吧;是男人就应该为自己所爱的人包揽一切,不管对方在不在,都要为她看尽人间沧海,为她续写人生的故事;……何况,你还有瑾儿;”

淩静然道语,无澜激励,希望羽能心存希望好好生活下去,不要再那么颓败了;

沉吟了许,又道;

“……我是恶魔,你的心意,我会帮你想办法传给城儿的,若希望她不为你担心忧愁,让她安心,你就好生生活下去吧,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学会淡忘吧;我们,后会无期,再见!”

淩说后深沉地细看了眼一直怆然黯淡的羽一眼,随后周身烟雾一飘,转眼消失在殿中;

淩虽然撒了谎,但撒谎时,说话还是有些顿停,显得没平常那么自信;毕竟是不好的谎言,所以淩说了还是有些心虚似不忍;

单纯的恶魔!

关于羽的事,淩在我面前只字未提,更别说羽花三天三夜为我编谱的那有史以来从没有过的长歌曲;

也许这就是我与羽的结局,与他的缘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