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八搞音乐把自己也搞了进去,整个人放荡不羁,烟酒不离手,穿奇装异服,头发留得刘欢一样长,耳朵上打了一圈耳钉,其中两个流脓了,在医院输液输了三天,耳朵差点聋了。
我很看好罗八,因为他给我不菲的稿费,他的音乐之路越走越宽,自己靠一把吉他开疆扩土,在神火大道与北海路附近的多个路段卖力演唱,偶尔有人打赏,他把赚的钱全部捐给附近的乞丐,自己分文不取。周六日一大早出发,去的时候一身帅气衣裳,回到学校的时候灰头土脸,像是刚从工地上干完活儿。
晚上下了晚自习,罗八背着吉他跑到附近的工业大学或职业技术学院门口唱歌,从九点多唱到十点多,毅力可嘉,附近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几个学校的领导不敢把他怎么样,他爹是当地当官的。
我对罗八聘请的女歌手很感兴趣,曾一度怀疑她是出来卖的,他最近两个月换女人换的很勤,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他常说,他爹现在都是用外国货。
我忍不住好奇问罗八,说这个女的是你新租的吗?
罗八说,枫兄又调皮了,她不同以往我认识的其他货色,她美的像花儿,多才多艺,我第一次见到她就产生了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
我问他,什么感觉?
罗八说,第一眼见她,我他妈就有一种属于动物的最原始的生理冲动,你说神奇不?
我愣住,不说话。
罗八乐了,哈哈大笑起来,说兄弟,我跟你讲,她唱歌有一套,那方面的技术也很独到,我很满足,你说这样的女子是不是世间罕见?
我说,你注意做好安全措施……
罗八说,小枫,大家日后都是自己人,我计划着大把花钱搞创作型乐队。方案想好了,我和她做主唱,你和苏晨负责歌词。
他找这么个红尘女子花不少花钱吧?
我说,咱们的乐队开支是不是有点高啊……
罗八阔气地吐了口烟圈,说钱不是问题,我爹最近又黑了不少钱,我得帮他洗啊。
我说,那也行。
罗八扔了抽了一半的雪茄香烟,从兜里利索地掏出两张100元的人民币递给我,说兄弟,先拿着花,咱们过几天大干一场……
几天后,罗八竟然真的再次找我创作歌词了,稿费加了一倍,我心中大喜,又有钱赚了,上次的稿费还没结清呢……
我激动坏了,又能赚钱了,在去往苏晨的大学的路上,我一手骑车,一手给他打电话,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可别死啊,他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搞定歌词?我的财路不能断啊。他容易想不开,长期受负面情绪的影响,心理方面出了点儿问题。
大学生跳楼自杀的事件数见不鲜,想到这儿,我更担心了,苏晨不能出事啊,合作完这一次再出事也行啊,这次稿费给的相当诱人。
距离上次见他已有一段时间了,上次一别,我很少接到他的电话,倒也清静不少,耳边少了他对大学的抱怨的言语,但我的生活像是缺了点儿什么?感觉情况不太对劲,他一般平均一个礼拜跟我联系一次。
肖莹昨晚骑过电车后没有充电,电量不足,跑起来十分吃力,电量灯不停地闪烁,我把速度提到最快,仿佛赶着去给苏晨收尸。
在四月中旬,有一个消息瞬间传遍了周边的几座学校,附近城建学院的一名艺术生在出租屋里因彻夜打游戏而顺利地猝死了,大家都说死了活该!人不知道死了多久,反正发现时尸体已经臭了,要是天气再热一些,怕是要生蛆了,想想都他妈恶心。
崔大炮对这事颇有微词,在课堂上,他义愤填膺地说道,无脑的游戏脑残死了就死了,不死踏入步入社会也是废物一枚!
苏晨花100元在学校附近新租了一间拆迁房,我骑电车到那儿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我到了后麻利地把电车放倒在地,赶紧去敲门,敲了几下,屋内没反应。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擦了擦汗,后退一步,心中默念一二三,想一个助跑,破门而入。我迫不及待了,脚很痒,很久没用过飞踹了。
门突然开了,苏晨从门缝里露出个脑袋,打了个哈欠,疑惑地说:“小枫,你摆个架子要干什么?”
苏晨前一天晚上喝多了,我进了屋,一幕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和他以前租的房子一样,屋内一股熟悉的烟酒味儿扑鼻而来,地上扔的全是酒瓶,烟头规规矩矩地躺在烟灰缸内,几本书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张不大的书桌上。屋里像是新增了一样电器,一台带屏幕的破旧影碟机放在床头,几张封面尺度很大的黄色光盘摆在枕头边,在一个大功率灯泡的照耀下,它们闪闪发光。
我这位老朋友从来都没什么变化,一直是老样子,头发长而凌乱,胡子邋遢,很颓废,双眼无神,说话唾沫横飞,文采飞扬,出口成章,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幽默而感伤的文艺青年。
他二十岁出头,未老先衰,跟三十多的人似的苍老。他瘦了,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瘦了一圈了,脸色微微发黄,暗淡无光,长期熬夜引起的吧?
我们坐在椅子上,把酒言欢,我发现他现在最大的改变是对大学的抱怨少了,我们曾经的每一次聊天,他都是老一套,把残酷的现实和荒唐的大学臭骂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