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后没有再来过了吗?”沈秋儿问道。
“这事你问我做什么?”小公爷皱眉,“你自己难道没有印象吗?”
沈秋儿闻言挠了挠脑袋,“我真正开始记事时,都快三岁了,反正这辈子最初的记忆,就是师父在教我背心法秘籍。”
想想就觉得太拼了,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玩泥巴,她就已经开始奔着武林至尊的位置去了。
“你三岁前也没有再来过。”小公爷答道。
“不过你师父倒是写过几次信来,但我那会儿小,不知道信上都写了什么。之后长大了,外祖也没有提起过,还是你师父去世的消息传出来,外祖才跟我聊了聊。”
“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信的?”沈秋儿抓住关键点。
小公爷知道她想问什么,“跟那些收到书信的门派是一个时间,你师父没有提前联系过我外祖。”
听到他这话,沈秋儿也皱起眉头,“所以那个想要引我下山的人,除了兰姨就没有别人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她了。”小公爷说道:“南天峰那么险,就算是锦山派弟子,也不一定能上得去。”
“她不但知道上到南天峰的法子,连你易容后的画像都有,还清楚你的另一个名字,除了她不可能再有旁的人。”
“但她是怎么知晓的?”沈秋儿疑惑,“总不可能是我师父告诉她的吧?”
既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对付,又要把自己徒弟的消息告诉对方,师父这么做也太矛盾了,一点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极有可能是你师父透露的。”
小公爷推测,“她一直将你保护得很好,哪怕是我外祖,在你长大后都没有见过你一面,甚至连你易容后的样貌也不清楚。”
“你师父此举,一来应该是因着她自己,不希望以后你被连累了,同时也不希望你被锦山派的事情影响。”
“另一方面,应该就是为了避开叶兰,防止她哪天护不住,被叶兰找上了门来。”
沈秋儿想了想,确实不无道理。
“那你为何又说极有可能是我师父透露的呢?”
“你师父知道自己要走了,心里肯定对你放心不下。如果你真是叶兰的女儿,你师父应该是觉得,叶兰对你多多少少有点母女情分在的。”
“她既想日后叶兰能真的护着你,又怕信错人,把你推入了火坑中。”小公爷说道:“故而最后,她告诉了叶兰你的消息,却给了叶兰你易容后的画像和名字,没有完全和盘托出。”
沉默了片刻,沈秋儿在脑袋里面捋了一下。
真要是这样,从她下山前,到下山之后经历的事情,基本上都说得通了。
“幸好师父没有和盘托出。”她嘟囔道。
虽然最后还是被盯上了,而且许多事都不清不楚,但不管怎样,没有一开始就被束缚住,现在也还能到处跑动着,倒也算是挺好运的。
小公爷见她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你师父对叶兰也算熟悉,多少预料到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才选了这个折中的办法,自己的心里也要好过点。”
“不过叶兰本人,应该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养在她妹妹的膝下,这么多年来,竟既不像她,也不像她妹妹。”
沈秋儿抬手止住他的话。
“我就是一个捡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退一万步说,喊一句兰姨已经可以了,再认个不怎么便宜的母亲,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她说着换了个话题,“那你当时去石桥镇,是专程去看热闹的,还是你外祖要求你去的?”
听他讲了这么一大堆后,她对齐老当家多少有了一点了解。师父会主动写信来,说明齐老当家的为人是值得信赖的。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万万做不出小公爷做的那些事。
果然,小公爷显得有一点尴尬。
“因为老三刚好要去那边,所以我就顺道一起。”他边说边组织语言,“外祖让我注意一下你的动向,如果发生什么对你不利的事,让我最好帮你一把。”
“帮我一把?”沈秋儿哼道,“你这阳奉阴违的本事还挺大的啊!你外祖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讹我的?”
明明可以在认出她之后,告诉她实情,或者带她来见齐老当家。不管她愿不愿相信,总好过凡事都一头雾水,很有可能因此就躲过了兰姨。
偏偏他要顺着自己的性子来,搞出那么多事不说,她也被连累,下山没多久就被人盯上,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运筹。
自知理亏,小公爷没搭腔。
这次回来后,他跟外祖交代完了事情经过,已经被骂了好几顿。
好在沈秋儿确实没有他担心的那些坏心眼,也确实无心插手江湖上的纷争,不然她若是跟叶兰一拍即合了,那就完蛋了。
两人沉默着又坐了一会儿。
“我们是要一直在这等你外祖吗?”沈秋儿问道:“还是说有别的打算?”
“外祖等一下就会过来的,再等一等吧!”小公爷说道。
老头子不能催,一催就要发火。
沈秋儿倒是无所谓,想起他在来的路上说的话,又问道:“你刚才说,荆门可能要走锦山派当年的老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公爷解释,“很有可能锦山派当年是如何衰败的,荆门就会以相同的方式衰败。”
睁大了眼睛,沈秋儿没懂。
“这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可能理解错了,“听起来像是锦山派当年衰败是自己选择的一样。”
“确实是叶老掌门选择的。”
关于这件事,小公爷还是知道一些的。
“锦山派当年的风头太盛,树大招风,早晚都会招来麻烦。”
“所以就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想起苏长庚提过的,叶老掌门散财、偷懒的行事,沈秋儿有点不太能理解。
“这跟知道自己早晚要死,就先把自己搞没了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
小公爷瞪了她一眼,“后者只跟自己有关,前者却关系到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