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事还是由老头子我来跟你说吧!”
沈秋儿向外面望去,只见一鹤发童颜的老人,眨眼间便从几丈外来到了近前。
不用猜,此人定是齐老当家。
老人家白了小公爷一眼,扭头看向沈秋儿时,却立即像是换了副面孔,笑意盈盈的,很是亲切。
“长大了。”
他端详了一阵,感叹道:“一转眼你都已经十六了。”
“见过齐老当家。”
作为晚辈,该有的礼貌不能少。
见她如此乖巧,齐老当家笑得更是开心,连忙招呼道:“快坐下!快坐下!”
小公爷听到,也想坐回去,却被他外祖给扇到一边。
“你坐什么坐?这里有你的位置吗?”老人家的脾气不小,“给我老实站着。”
沈秋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公爷被训,一下乐开了。
她嘴上没说,眼神却写着“你也有今天”。
本就已经受到影响的形象,这个时候又遭到了重创,小公爷扭头往外面瞧去,只希望老爷子说完了赶紧离开这。
结果下一刻,就又被训了。
“你杵在那干嘛?不知道倒茶吗?两只手白长的啊?”
齐老当家才不给他这个面子,吹胡子瞪眼地盯着外孙倒好茶,这才又缓和了脸色。
“老头子我前几日就给这臭小子说过了,让他尽快请你过来一趟,没想到他竟然阳奉阴违,根本就没去找过你。”
听到这话,沈秋儿一个眼刀飞过去。
小公爷一个头两个大,老爷子怎么对着一个外人告起状来?
“外祖,我真没有阳奉阴违,我只是想着多拖上几日,把外面的势头再抬一抬,然后再说后面的事。”
“就你歪理多。”齐老当家显然不太喜欢这套行事作风,“跟你那个爹一个样,做什么事都要算计。”
“以后是不是还要算计到老头子我的身上来?”
“外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公爷一听,差点要给他跪下来。
“您知道我……”
齐老当家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不说了,提起来就气。”
“现在整个江湖乱成一锅粥,里面绝对有你一份大功劳!”
这个锅扣到脑袋上,小公爷再是不想认,也不敢回嘴,生生地受着。
沈秋儿坐在一边看稀奇。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也太精彩了。要是能天天见齐老当家教训这小子,不可不谓人生一大快事。
“齐老当家……”
听她这么称呼,齐老当家立即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但态度却分外和蔼。
“叫齐爷爷!”他纠正道:“我与你外祖乃是过命的交情,千万不能生分了。”
这话里隐含的信息似乎有点大。
“齐老……”沈秋儿顿了一下,改口道:“齐爷爷,那个,现在还不能确定兰姨跟我是个什么关系,大家听到的都只是谣传,您这么一说,我有点心虚。”
此事若真的坐实了,就算她心里不会当回事,但是日后找上门的麻烦估计只多不少。
“在外是谣传,但在老头子我这里,却是再真切不过的实情。”
不给沈秋儿喘息的机会,齐老当家继续说道:“叶兰当年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你的样貌与她有六七分相似,老头子我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一口茶噎在嗓子里,沈秋儿被呛得咳红了脸。
“没事吧?”齐老当家关切地看着她。
小公爷想动不敢动,也关切地看着她。
咳了好一阵,沈秋儿缓过些气来,“还好,还好,没事。”
“我只是想到,我这个身份,好像太过隆重了点。”
她掰着指头数道:“女魔头俞渔的徒弟,锦山派的现任掌门,叶兰的女儿,叶老掌门的外孙女。”
这几个身份,拆开来一个个的说,来头都不小。现在全都集中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担子委实有点重了。
“没准儿还会有更加隆重的。”
小公爷补了一句,换来齐老当家迎面甩来的茶杯盖子。
他立马闭嘴。
沈秋儿没有关心这一出,她还是有点不死心,“齐爷爷,我觉得有些事情,也不能只是听您说。”
“我并非是要质疑您。”她小心地道:“只是毕竟口说无凭,不管什么事,总是要有真凭实据,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听到她这话,齐老当家不仅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起来。
“是你师父的好徒弟,还知道留一个心眼。”
作为亲孙子的小公爷翻了一个白眼。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捡来的,沈秋儿才是那个亲生的。
如果他对着老爷子说出刚才那番话,他可以肯定,老爷子不但要火冒三丈,还会追着他满院子地跑。
齐老当家说完,拿起刚才走进来时,放在桌上的一个布包,递给沈秋儿,“你先自己看看。”
沈秋儿接过布包打开来,发现里面既有信件,也有信物。
信物她认得,其中有枚玉佩,是师父从库里拿出来的,说是要给一位友人送去。
心情渐渐变得不好起来。
再打开信件,沈秋儿已无法欺骗自己,更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师父的笔迹她最为熟悉。不光如此,哪怕是师父模仿其他人的笔迹,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这些个信件,有几封确实不是同一人的笔迹,但她清楚,全是出自师父之手。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认了吧!
信上写的内容,一看就是对信赖之人所说之言,没有半点虚假之处。
沈秋儿把信都收好,重新包好后推回到齐老当家面前。
“齐爷爷,我师父从未跟我提起过她跟您有书信来往。”
她解释道:“而且平日里,她都是让我尽量不要和各门派的人有来往。所以一直以来,许多事情我都不甚了解,做任何事皆以自己为准。”
老人家态度这么好,又把信件信物都拿出来,不管只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还是有其它的什么打算,她都还是要提防着。
师父既什么都没告诉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她就绝对没有与谁合作,或听从于谁的那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