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的哭声

瑶，死了。

苏源，死也不信。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累，产生了幻觉。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在开玩笑，对吧？”

苏源抓住林忻悦的双肩。可能用力过猛，林忻悦皱起眉。

不只是苏源，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得太正常了，每天充满活力，脸上也总是带着笑容，没有人会去怀疑这样的人是个将死之人。

“这是事实，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来国外找我，拜托我在高考之前假扮成林雨歆陪着你们。”

“到时候只要选一个和你们不同的大学各奔东西。过段时间，就没人会记得她，也不会留意到她的离去，更不会为她难过。”

“不可能！她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

“好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一直患病在身。”

“患病？她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治好了？谁告诉你的？你知道姐姐每天有痛苦，多绝望，多无助吗？你真的懂吗？”

林忻悦的话如晴天霹雳让苏源如梦方醒。

一直以来，他都被那个笑容蒙蔽了。

他，清醒了。

他回想起一开始收到的那封信。

他回想起那次她在体育课上晕倒。

他回想起她两次住院。

他回想起那瓶没有标签的药罐。

他回想起平日谈话时的点点滴滴。

她的谎言明明这么多破绽，可为什么自己却没发现，为什么自己会被最不会撒谎的人欺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苏源魔怔般一直念叨着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

林忻悦叫住了苏源。

“你不知道找人前要先知道别人在哪吗？”

“她在哪？”

苏源回过头，林忻悦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避免了与苏源的对视。

“老家。”

“谢谢。”

当苏源准备再次迈步时，沈佳怡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做什么？”

沈佳怡的举动让苏源不明所以。

“马上就要高考了。”

“我知道。”

“你是打算放弃了吧？”

“你在说什么？”

“现在要是去了，高考前你就回不来了。”

瑶的老家在北方，从这边出发，来回加起来起码得三天。

“……”

“为什么？一到她这你就会这样？为了她，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吗？”

“抱歉，我必须去。”

“……我知道了。”

苏源不知道为什么沈佳怡会哭，但在她让开的一瞬间，苏源跑出了包间。

这可能是苏源平生跑得最快的一次。

他不管不顾地冲到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车站。

苏源走进车厢，车门关闭后，列车开始缓缓行驶。

一路上，苏源想了很多，但最多的还是祈祷。

他不止千万遍地祈祷。

他祈祷，这不是真的。

他祈祷，这只是个玩笑。

他祈祷，到那之后能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瑶扮着鬼脸笑着对自己说“被我骗到了吧！”。

但很快，他就确信，祈祷根本不能缓和他忐忑的心情。

一天后，苏源到了。

但，他祈祷的那个玩笑终究没有成真。

现在，他确信，祈祷都是骗鬼的。

他不知道瑶是什么时候走的，但葬礼已经举办完了。

苏源到时，只看到了瑶的父母，两人面色都很憔悴，显然是刚哭完。

瑶的父亲在看见苏源后就认了出来，然后他像是不想看见苏源，一甩衣袖离开了。他始终认定苏源就是上次导致瑶病情恶化的罪魁祸首。

瑶的母亲给苏源倒了杯茶，说这是瑶生前嘱咐的。

苏源一饮而尽。

茶，是苦的，非常苦。

瑶的母亲走了，留下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苏源。

客厅，很安静。

但苏源却听到了一个哭声。

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哭声。

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哭声。

苏源低头。

哦，原来是我的心。

第一次，情绪彻底崩溃。

泪，无能为力地坠落。

他，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