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摆脱了特高课的纠缠,但无端耽搁了两天,江彬很是恼火,抱着侥幸心理再次跟周松柏联系,仍然毫无回应。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了,江彬开始发动自己全部的关系网,一方面追查周松柏的下落,一方面挖掘特高课对自己的调查内幕。
到晚上,各方面的信息就反馈回来。关于特高课的调查不出所料,可以确认是公安九课原警视正发起,特高课某位极端民族主义官员协助的结果,因为江彬强有力的反击,这两位官员都被降职并调离了原岗位。特高课也没有采取针对周松柏的任何行动。
有关周松柏的其他信息很少,东京警视厅的数据库里也没有任何有关周松柏的资料,虽然日本是亚洲犯罪率最低的国家,但数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难免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件,所幸那些意外事故与周松柏无关。
“看来只有画展这条线索了。”江彬心中道,这条线索不方便委托别人去找,必须自己去了。
事不宜迟,江彬不顾深夜就赶往了油画展馆,当时画展已经闭馆,藏画也封存起来,即将进入拍卖程序。借助内务省公安九课官员身份,要查些事情并不太难,通过画展经理,马上就联系上保安人员,很快调出几天前画展的保安监控录像来。
画展仅仅在本地报纸中缝刊登了一个小广告,也不知道周松柏是怎么注意到的。这次画展的规模很小,画作的质量也不高,不少画作都是来自不知名画家的。组织者大概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租了一座偏僻的学校教学楼,稍作修饰,便作为画展地点,而保安也做得马马虎虎,虽然用到了监控摄像头,效果却很模糊,而且仅仅覆盖了不到一半的地方,幸亏出入口都还能看到。
江彬将录像文件全部都录制了一份,带回到家里。在仔细察看出入口的录像后,大约早晨9点钟的时候发现了周松柏进入了画馆的身影,可当天并没有看到周松柏出来。
“难道他一直留在了藏馆?”江彬大惑不解。
因为监控摄像头覆盖的范围有限,主要对准价值相对昂贵的几幅藏画,而这些藏画面前完全没有出现过周松柏的身影。移动监控摄像头仅仅两个,大多数时间都是摆设。江彬不得不通过公安九课的识别软件来全面分析这些录像,终透过在一面装饰镜子的反光,发现了周松柏的侧影。
接下来,经过半个小时的搜索,江彬甚至画了一幅线路图,这才确认周松柏一直停留在34号藏品面前,并且从进馆为止就站在那儿没有动弹过,直到移动监控摄像头转向其他位置,这个过程足足有7、8个小时。
之后,就完全失去了周松柏的信息,当时应该也接近于闭馆时间,画馆内的游客非常稀少。
眼见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江彬非常郁闷地推开电脑。
他不是不知道周松柏是画痴,可是周松柏对画的品位不低,怎么会突然对这种低档次的画感兴趣呢?
不过失踪和这幅34号藏画脱不了干系,尽管周松柏还不至于做出在众目睽睽之下跃入画中的出格事,但如果在完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周松柏会做出什么就很难说了。
“34号藏画?看来只有拿到手上才能进行下一步判断了。”江彬暗暗下定了决心,他知道第二天是藏画的拍卖会,34号藏画也会在拍卖会上出售。
第二天下午,拍卖会如期召开。
“下面拍卖第34号藏品——《沼泽地》,这是一幅风景油画,佚名……”拍卖师捋了捋额前占满汗水的头发,絮絮叨叨介绍着,最后说道,“起拍价10万日元,每次加价1万日元,下面开始,10万元第一次。”
江彬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看过这幅《沼泽地》,却也知道10万日元实在是很低的价格,这种价格只能证明“沼泽地”的确是一幅劣质油画,可周松柏怎么会在一幅劣质油画面前站那么长的时间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江彬知道这幅34号藏品,自己是势在必得,绝不允许落在其他人之手。
10万日元果然是个很低的价格,无论是收藏还是投资,都很划得来。
台下陆陆续续有人举牌报价了。
“12万日元!”
“15万日元!”
“18万日元!”
“20万日元!”
到20万元的时候,场下开始停止了报价,似乎大家不太看好这幅画作。拍卖师也没多问,只是例行公事般说道:“20万日元第一次,20万日元第二次。”
“40万日元!”江彬这一次出手,一下子超出一倍的价格,引起了场内不少人的关注。
“40万日元!!这位先生报出了40万日元的价格!还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来收购这幅沼泽地吗?”拍卖师一下子来了精神,40万日元仍然是低价位,但职业精神要求他鼓动场面的情绪使其达到高潮。
“我出60万日元!”拍卖场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就连江彬也忍不住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略胖戴眼镜的年轻中国人一面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珠,一面挥舞着竞拍牌子,好象是刚刚赶到,专程为了“沼泽地”而来一样。
这样的报价非常不正常,至少看上去很像是恶意竞拍。江彬倒不在乎让卖家多赚点钱,只是不想把这件事情做得太显眼,毕竟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仍然在特高课的监控之下。他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却也无可奈何,这幅画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即使冒险被察觉也不能放弃。
“65万日元。”江彬举起了拍卖牌。
戴眼镜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跟着说道:“70万日元!”
江彬马上平静地报价到了80万元,年轻人却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才叫到90万日元。
“100万元!”
江彬并不提高价格,只是稳稳增加10万。他倒很好奇这个竞拍对手能出什么样的价位,反正已经引人注目了,倒不在乎玩大一点。
之所以有这个底气,主要是不担心特高课掺和其中,如果“沼泽地”有可能是特异功能的画,特高课早就有无数种方法得到了。又如果某些大买家早就关注了“沼泽地”,同样完全可以在画展之前以很低的价格弄到手,根本用不着在这种小规模的拍卖会上装神弄鬼。
年轻人犹豫的时间更长了,但仍然报价道:“110万日元!”
“200万日元。”江彬断然报价道。
一听到这个价格,年轻人露出骇然的神色,脸憋得通红,几次想要举牌张嘴说话,却又缩了回去,直到拍卖师落槌的那一刹那,这才脸色灰白地丢下竞拍牌,转身离开了会场。
看到这情景,江彬虽然有所疑惑,却也不便追上去询问。既然画已到手,倒也省了一番心事,接下来只需要交钱取画就是了。
为了避免引起可能的怀疑,江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续呆在拍卖场另外拍了几幅其他藏画,价格都在150万、160万日元左右,均为本地小有名气的画家所作。一共投资了800多万日元,也算这次画展拍卖会的大买家了。
待得拍卖结束,江彬被画展经理特意迎进了贵宾室——其实也就是校长室稍微改造了一下。
江彬填下支票交给点头哈腰的日本经理,随口问道:“不知道这幅《沼泽地》有什么来历吗?”
“这个——”经理面色尴尬,他当然也知道江彬拍卖的价格,“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这幅画是法院从一个拖欠债务的老板那儿强制执行过来的,据他吹嘘是曾经某个名家的作品,不过无法证实,最后法院是按照相当低的价格进行核定。我们从法院买过来后也进行过调查,一无所获,仅仅听说这是位疯疯癫癫的佚名画家。”
“不奇怪,搞艺术的人总是不容于世俗,梵高也是个疯子,但不妨碍他的画作卖出天价。”江彬故意高谈阔论道。
“是的!”经理恭维道,“您买下的这幅画确实很有特色,说不定将来发现是世界名画呢。”
“那经理你可就吃大亏了哦。”江彬大笑道。
“这也是您眼光独到,我自愧不如啊。”经理也陪笑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画展的工作人员早已将画作一一呈上,并当面包装起来。
江彬瞥了一眼《沼泽地》,画作确实平平无奇,不免心中苦笑。
当前自然不宜细看,反正却也不急于一时,反正等会儿就能拿回家去了。既然画已到手,又无更多线索,江彬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经理倒是很客气,要了江彬的名片,一直送到了停车场,想必是将他当成了可以无限利用的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