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少年阎君身后,看他把黑猫养在婴阁里。
就当我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黑猫会有一个好结局的时候,它竟然变成妖兽,开始吞噬婴阁中的魂灵。
后悔不已的阎君只能亲自动手,把黑猫用业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如果这一次阎君没有再改变事情走向的话,这应该就是黑猫真正的死因了。
我也被业火烧过,这样比起来,捅死溺死好像还比较仁慈一点。
婴阁内少一个魂灵,就代表着人世间要少降生一个新生儿。
阎君他前两次肯定做了什么,避免事情走到这一步。
婴阁出事,阎家旁系支家要求阎君负责,并质疑他身为继承者少君的资格。
我本以为,阎君父亲会大发雷霆,毕竟他一开始就要求阎君把黑猫处理掉了,没想到他竟然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以阎君的名义立排众议维护儿子。
我这时也才意识到,阎君根本就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尊称,阎九琛才是他的名字。
黑猫被自己亲手杀死,婴阁的魂灵被吞噬,不知这两件事中的哪一件更让阎君受打击。
我看他沮丧失落的模样,忍不住想出现在他面前,安慰他两句。
“你要记住这一天。”
阎九琛的父亲这样对他说道,此刻尘埃落定,旁系支家虽然对处理后果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我希望你这一次能够学到教训,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阎九琛,你是下一任的阎君,你注定是上位者,你会成为神,神可以怜爱万物,但是不能有所偏爱,因为有所偏爱,就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像这只猫,婴阁那些无辜的魂灵本该转世投胎,就因为你偏爱,致使人间无数女子失去孩子。”
阎九琛父亲离开之前,再次提醒他:“记住,你不能有所偏爱,这次是一只宠物,下次就有可能是一个人,即便你拥有在意的东西,也不能表现出来,哪怕只是为了保护对方,否则,你以为你堂姐真的会被一只小猫抓伤脸吗?”
我震惊地听着这些话,好像听明白了一些,肯定是阎家旁系想要抢阎君的位子,才利用一只猫大做文章,而阎九琛的父亲早就知道,却没有提醒儿子,看着他失败受挫。
没想到会有父母这样教育孩子,更没有想到,在阎九琛的少年时期,就要经历这些。
我的身体里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拉力,周围的景色迅速的改变,光线也越来越明亮。
我先阎九琛一步回到如意楼中。
黑猫的尸体全部已经消失,就连我手上身上沾的血迹也不见了。
我隐约感觉到我们回去的过往,并不只是简单随机选出来的时间点。
阎九琛空着手出现在我面前,我本来有许多安慰的话想说给他听。
没想到,他在见到我后,立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总觉得这眼神,就好像他之前在看黑猫变成妖兽的一瞬间,那种惋惜不舍的眼神,安慰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他发现我跟着他回到了过去吗?
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但被用他的这种眼神看着,还是忍不住心虚愧疚。
我决定先不告诉他,自己也跑到了他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对我来说,莫名的顺口,千万不能喊出他的名字免得露馅了。
他看了一眼自行车,神情有些落寞。
我们朝着被他打落的房门走过去,在跨过空荡荡门框的时候,我推着的自行车突然消失了,我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脑袋直接撞在了阎君的后背上。
他回头看着我,我震惊地说:“自行车,突然就消失了。”
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看向下一间房间,还真的换了一间新房间。
我高兴地拍了一下手,随后意识到还是没有离开如意楼,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开心的。
我往前冲了两步,但是阎君却拉住我了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要谨慎要小心,对不对?我跟着你,你先请。”
新房间中的东西非常的少,显得很空旷。
我一眼就看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板上掉落着一条粉色的毛毯,上面还有黄色的花朵和嫩绿色的叶片。
我很是怀疑阎君小时候会用这种花色的毛毯,它明显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捡起毛毯,它并没有把我带回到过去。
我用力地揪紧毛毯,然后又捏着两端抖动了几下,甚至还把它撑起来盖在头上和肩膀上,但无论怎么做,我还是待在如意楼里。
难道非要自己能够想起来,才能够回到过去吗?
我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过这条可爱的小毛毯,十有八九是婴幼儿时期的物品,但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东西,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那时的经历。
我揪着毯子乱甩,差点抽到阎君的身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我注意到他看向毛毯的眼神有点复杂,心中起了开玩笑的念头,便展开毛毯问:“这难道是阎君小时候所用的物品吗?”
说着,我把毛毯扔到他身上。
他立刻就抓住了毛毯的一角,而另一端则攥在我手里。
我刚想让他松手,眼前一晃,站在我眼前的人不再是阎君,反而是大伯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入睡的孩子,孩子身上裹着的,正是我刚才手里拿着的那条粉底黄花绿叶的毛毯。
我正疑惑这条毯子难道真的属于阎君的时候,却看到他就正站在大伯和女人的正对面。
“阎君大人,既然现在各殿阎罗都在这里。”她扫了一眼周围的十余人,“那您就给我们做一个见证,立约发誓……”
女人的声音非常坚定,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伯打断了
“小妹,不可!”
听到大伯唤女人叫小妹,我想爹他们三兄弟中好像根本就没有妹妹。
“安哥。”女人把怀中的孩子交给大伯,深情的看着毯子下露出的一张小脸,“安哥,小芙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把她抚养成人。”
小芙?
我看了看孩童的脸,这才肯定眼前的女人,是我那位从未谋面过的亲生母亲。
奇怪的是,为什么此刻陪着母亲的居然是大伯,我爹人呢?
难道是因为大伯有驱鬼捉妖的本事,所以才陪着母亲到冥界吗?
母亲再次看向阎君和阎罗们,她的目光又恢复了冷硬如铁的坚定。
“如今幽墟封印不稳,鬼神随时会可能复苏,我身为尸女,自愿去镇守,不过今日你们必须要发誓,绝不去打扰我的女儿孟芙和我的丈夫。”
阎罗们看向彼此,大约在权衡利弊。
“不行。”
我看向出声反对的人,没想到竟然是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