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等着听阎君说大伯是怎么欺骗我的,结果他直接闭嘴了。我看看大伯,又看看阎君,这个两人也全都盯着我,他们的表情似乎是在等着我选择相信谁。
这场面看起来有些可笑,不过我笑不出来。我对阎君说:“血浓于水,大伯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了,没想到你为了逼迫我去冥界,居然还会用挑拨离间这种招数。”
我这两句话,一没有骂人,二来语气温和,然而看阎君的表情,仿佛我扇了他一耳光。
“你竟然不信我?”
“我已经信错了人,不会一错再错。还有,阎君说如果我想知道我爹的遗言,就要进入冥界,即使你说的没错,我也不是非要你帮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抬起左手,冲阎君摆摆手,红玉手镯在我的手腕上晃动,闪着温润的光泽。
“毕竟我还有一位十殿阎罗之一的未婚夫,如果我非要到冥界去,为什么不跟着自己的未婚夫呢?”
“未婚夫?”阎君两步走到我的面前,嘴唇紧绷,眼色阴郁,高大的身材带来的压迫力使我觉得他有点可怕。
我提卞城王是因为觉得阎君与他不对盘,这些话本来就是为了气他,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
见我躲闪害怕的样子,阎君反而冷静下来:“孟芙,如果你确定想知道你爹遗言的意思,你知道该怎么找到我。”
阎君对我说着这句话后,又看向了大伯:“孟承安,你并不是医生,我不管你给她的那些药是从哪里弄来的,但你应该清楚,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阎君说完之后,树林中刮起了一阵风,卷起落叶吹到我与阎君之间。
我被这股怪风吹迷了眼,抬手揉揉眼睛,等放下手时风已经停了,而阎君的身影也从原地消失了。
我看到他那张脸时非常生气,等他离开了,同样也生气。
我听到大伯叹了口气:“别看了,再看说不定他就要回来了。”不等我说什么,大伯又自顾自地补充一句“说不定你还真希望他能回来。”
我看向大伯,他却朝着昏迷的小龙小柱走过去。
两个人四肢尽断,看样子非常的凄惨,大伯看看我,我不知道自己挨了几巴掌的脸是什么模样,他问:“是这两个兔崽子干的?吃亏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来的很及时。”
大伯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他抬脚踢了踢两人,他们还没有睁开眼睛,先发出痛苦的呻吟。虽然听起来很惨,但全是他们自己活该。
大伯见两个人恢复了一点意识,便对我说:“这两人都被他折腾成这样了,还不如直接弄死算了,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留着也麻烦。”
小龙小柱被大伯这句语气稀松平常的话吓到,求大伯饶他们一命。
“留着你们也是一个祸害,等你们养好伤能跑能跳的时候,又该找我大侄女的麻烦了,我就当做是为村里除害了。严桥,过来。”
严桥迈着大步走到大伯身边,平时在他脸上挂着的憨厚笑容消失了,两条浓眉下,眼睛眯着盯着小龙小柱,竟显得有些凶狠。
小龙小柱看到这样的严桥,吓得眼泪鼻涕横流。
我见吓唬地差不多了,对大伯说:“教训一下就够了,他们肯定不敢有下次了。”
两人连忙说下次绝不敢了。
大伯对两人说:“如果有人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回答?”
两人连忙说:“全是我们自己打的,不关别人的事。”
大伯对严桥说:“把他们弄出去,这俩狗东西真会给自己选地方,把他们扔在这树林里,只能等到野狗来叼他们了。”
严桥动作利索地把两人拎起来举到肩膀上,一肩扛一个,像扛着两袋大米,丝毫不顾及他们身上的伤。
严桥把他们带出树林之后,大伯给了他一个手势,严桥立刻把两人扔在路边。
“等有人经过,你们就能回家了,下次做坏事之前,先想一想自己怕不怕死。”
我和大伯严桥回家,快到家时,我忽然问大伯:“您以前见过我妈吗?”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把大伯吓了一跳。我等了片刻才听到大伯的回答:“当然见过。”
“有人告诉我,我能在冥界找到我妈。”
“谁告诉你的,阎君?他只是想哄骗你去冥界。如果能找回你妈,你爹早就带她回家了。”
“除了阎君,最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卞城王身边的人。”
大伯似乎不相信卞城王会这样做,见我的神色不像是说谎,他也不再问下去了,让我好好休息。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梳妆台前,脸颊上并没有被打的痕迹,应该全都被阎君治好了。
手臂上的指痕也消失了,手腕上的心缘镯被苍白的手腕称得更艳丽,红得像是喝足了血。
这个镯子无论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今天遇到的事情让我身心俱疲,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看看外面的天色,才发现自己睡了整整一天,窗外月色皎洁,反而室内黑漆漆的。我看看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我想起床,但浑身灌了铅似的沉重,只好又躺了片刻。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怪异声响。我闭上眼睛认真听了片刻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就扭头看向窗外看过去,却被入眼的东西吓得差点摔下床。
只见两条漆黑狭长的黑影紧贴在窗玻璃上,它们好像正试图从外面打开窗户进来,不时传来类似于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
我担心惊动它们,根本不敢喊大伯和严桥。
我一动不动地躺着,虽然隔着一层薄窗帘,但我总觉得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要我有任何动作,就会有东西扑向我。
“砰!”
窗玻璃突然被猛砸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段急促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