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楔子（六） 打响！

“来了！”念灵神族领地外围，老族长透过结界，隔着几公里远远望见了审判庭的军队，黑压压的看不见尽头。

通过精神连接，此次前来会战的族人们立刻知晓此信息，庞大如洪流的精神力汇聚在一起，缓缓笼罩向审判庭军队，制造焦虑。

念灵神族掌握念想权能，能放大人心中的情绪、想法，然后传播扩散，在每个人心底埋下恐慌的种子，于恰当的时机引爆，使士兵慌乱逃跑，最后集中力量击溃仍在负隅顽抗的敌军，取得胜利。

除了第二次战争，以往念灵神族都是这么赢的。

要说为什么唯独第二次战争不同，则得归结于审判庭透过第一次战争的失败，大致分析出念灵神族的权能和弱点，打算一鼓作气消灭念灵神族，为此筹集了各个星域的精锐战力，规模约莫一百万，阶位最低是皇者高阶，主要组成是帝灵，圣灵也不少，最高甚至有神灵上场，本以为能一举消灭念灵神族，却被念灵神族用科技打败，导致损失惨重。

事实上，第二次战争的预谋没什么问题，可以说直刺念灵神族的要害，只是审判庭没有料想到念灵神族掌握了高深科技，用科技化解了这次危机，不过这次战争后，念灵神族积蓄的资源逐渐不足，考虑到将来还要用，已经不能制成科技武器投入到战争中了，从这点看来，第二次战争无疑是成功的。

权能很快起了作用，部分士兵畏畏缩缩的，不满审判庭强行逼他们上战场，要是不小心死了，家里可就没着落了。

影响在念灵神族的引导下持续扩散，与此同时，老族长收到聚神塔发来的一条传讯：“族长，探测到敌方有一名光系的二归域神，他似乎冲你而来，请小心，另外，据精神查探，敌方还有一位风系的一归域神静待出动。”

老族长面色沉凝。

两位域神，其中一位还是二归域神……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只能感叹天意如此。

目前念灵神族总共也就两名域神，由于殇时代起始的那场大战后，灵系的生命和精神力水平与精纯度有所下降，很难突破到二归域神，他和家族内另一位域神都只停留在一归的层次，而人类，天神加起来不过百，主神屈指可数，却同时诞生了两位域神，且这两位域神都参与了对念灵神族的战争，不是天意是什么？

看来灵神执意要我们灭族啊……老族长心里感叹了一句，把聚神塔传来的讯息截给了其他族人。

通过精神连接，族人之间心意相通，不用他提醒，族人们自然能领会他的意思。

“给我输送足够的精神力，我来亲自会会他。”老族长向聚神塔内的人员传讯道。

“明白。”聚神塔人员立即道。

片刻后，一股庞大的精神力从聚神塔而来，穿透空间汇入老族长的体内。

这种没有经过自身提炼的精神力，并不能成为他的一部分，精纯度也不高，堪堪达到能利用的程度，不过对于念灵神族而言，实力的上限不止于阶位，还有能操纵的精神力，只要精神力不绝，就能不断地用权能的组合压制对手，令对手没有喘息的机会，反之，精神力越少，实力的上限越低，下限也越接近普通人。

这是念灵神族权能最大的优势和缺势所在。

……

“咚！咚！咚！”

审判庭军队逐渐逼近念灵神族领地外，在战争正式打响之前敲响了大鼓，激昂的鼓声通过“扩声器”传至四面八方，振奋士兵黯然神衰的心情，可惜并没有用，士兵们只想抓住机会逃跑，觉得那鼓声吵闹。

照阳站在军队最前方，神态肃然，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牢牢握紧手中长剑，样貌颇具不凡之姿。

一个被大人们忽悠去送死的家伙——这是周围士兵内心对他的评价。

照阳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战斗，身体紧绷，时刻做好迎击的准备。

果不其然，军队刚进入约普通人视距那么远距离，立刻有大量火球划过天边，散发的光芒照亮了夜空，也夺去了前方士兵的生命。

“好可怕”——士兵们说不出口，按照审判庭的规矩，在对念灵神族的战争中散发类似恐慌言论，是可以被军官就地处决的，为了活命，忍一时无所谓。

至于逃跑，审判庭虽然严令禁止，但并没有过度处罚，究其原因，除了第二次战争，其余每次战争都会产生大量逃兵，规模至少占据军队五分之三，假设军队有一千万士兵，便有六百万逃兵要被军令处死，且不说民众会怎样看待，光这六百万的士兵审判庭就损失不起。

而且这都不是没有灵力的杂兵，是审判庭精心培养出来的王者阶位以上的士兵，若非对手是念灵神族，审判庭甚至舍不得花这六百万士兵打一场胜仗。

面对漫天火球，照阳怡然不惧，抬手高举，在头顶和身前形成一面圆形的光盾，护住自身，任由火球轰击，挺拔向前。

士兵们被他英勇的举动震惊到了，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够直面念灵神族的威势，并且完好无损。

不过很快就要被针对致死了……他们又忍不住想。

接着，无数冰锥袭来，刺穿士兵们的身体，毫不留情地夺去他们的性命，军队顶着漫天攻势穿过了一半的距离，就在这时，念灵神族领地前方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阻绝士兵前进的道路……

念灵神族的手段一轮接一轮，仿佛无休无止，一公里的距离变得格外遥远。

面对这些，照阳统统应对自如，身上散发出耀眼光芒，只是一闪，便越过了巨大裂口，继续向念灵神族领地进发。

光，被誉为灵系最擅长战斗的权能，不是没有道理的，首先各方面素质均衡，没有明显的弱点，然后攻击、速度与防御皆有对应的技能发挥作用，本身精神力也不弱，不易受到来自精神方面的影响，白天能够吸收太阳的光芒以补充自身灵力，持续作战能力强，除非在夜晚，不然同阶位基本没有对手。

而在它之上的四种权能——时间、空间、命运、法则，虽然能力强大，难以做出有效抵抗，但这四种权能都不是很擅长战斗，攻击手段不多，身体素质较弱，真战斗起来，多半不是对手。

对于照阳，念灵神族的族人没有刻意阻拦，任由他逼近结界，专心对付后面的千万大军。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审判庭军队已经死伤过万，甚至还未碰到念灵神族结界的边，可一旦大军抵达结界处，开始攻击结界，不断地有人进入领地内，他们就不得不分心处理渗入的敌军了，相对地，结界的防守力度就会衰弱，导致更多的敌人进入领地内，对他们造成威胁。

那名二归域神有族长阻拦，他们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结界外，照阳如入无人之境，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念灵神族的攻击，用力挥了几拳，在无形的结界上砸出一个能容纳他通过的口子，口子周围呈现透明，正缓缓复原，照阳抢在复原之前走了进去。

他微微抬起手中长剑，护在身前，那是第二十三星域审判分庭庭主冥语送给他的武器，用高强度金属打造而成，具有良好的传导性，能承载他浑厚的灵力。

一名看起来有点沧桑的老人负手而立，和他远远相望，对峙起来。

“你对念灵神族似乎有话要说。”老族长率先开口，带着长辈的语气。

“那我就直说了。”照阳停顿了会儿，他原本想应付完来自念灵神族的针对后直面族长，没想到族长特意放他进来了，“念灵神族在上一次战争中杀死了我的父亲，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后，我的母亲为了养活我长久劳作，心力交瘁之下患了重病，急需救治，好在这个时候雷龙家族主动找上家门，针对病情给了我足够的药材，还告诉我熬制汤药的方法，并且留下了一笔勉强够维系生活的钱，我得以让母亲喝下汤药，挽救了她的生命。虽然后来母亲还是去世了，累死了在日日夜夜工作的地方，但我已经长大，学会了天衍，掌握了权能，我决心追随雷龙家族的意志，加入审判庭的军队攻打念灵神族，为死去的父亲报仇，彻底消灭念灵神族，减少像我这样不幸的家庭。”

他的声音慷锵有力，丝毫没有迷茫。

老族长只是一听，便明白事情完整的来龙去脉，摇了摇头，没有为念灵神族辩解：“这是生与死的战场，很多时候，是否活下来，并不取决于自己，过去的几次战争里，我们给足了他们活下来的选择权利，而现在，为了我们自己能够活下来，为了我们孩子的将来，我们会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我们的存活建立在他人的死亡上。这就是战争，从来没有哪一方是正义的，从来没有哪一方是完全无辜的，都是为了自己而战。”

他没有指出照阳错误的部分，因为照阳的认知已经固定，除非他自己去接受，否则无法纠正。

话不多说，照阳握紧了剑，全身散发光亮，一个加速冲了过去，剑芒直刺老族长的心脏。

老族长身形瞬间消失，来到了天上，对照阳伸出手掌，一道闪电飞快劈下，被照阳躲过，打在地上轰起一片尘土。

“你的实力很强，如果现在是中午，应该可以和当今审判庭庭主媲美，他是神族，而你掌握光系权能，二者相互抵消了。”老族长说道，“可是为什么你们要挑晚上攻打念灵神族？在晚上，你的领域施展不开，战斗力相比于其它权能有所下滑，而且人类的视力没有念灵神族好，在晚上不怎么看得清东西，这显然是不该犯的错误。”

领域，是权能的重要技能之一，通过进入天衍状态，和空气中的灵力共鸣，加快灵力的流转和恢复速度，提升自己的综合实力，通常领域的效果和周围灵力的浓度相关，如果是光系权能，光越亮，领域越强，如果是暗系权能，环境越黑暗，领域越强。

当然领域不是完全正增益的，开启领域会持续性地消耗灵力和精神力，灵力属于自然发散，能弥补回来，一旦领域内灵力不足，整体灵力就会呈现出负增长状态，精神力则是在分心维持领域和精准掌控灵力的同时消耗掉的，战后可以通过“神衍”恢复，但是在战斗尤其是领域开启时，无法再分心神衍，而一旦精神力衰弱，状态就会下滑，连带着对灵力的掌控力下降，整体实力削弱，在环境不适合开启领域时，强行开启领域对掌控者而言是一种负担。

而领域属于掌控者实力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在晚上，光系掌控者天然比其它权能掌控者少一个领域。

照阳没有说话，也没有进攻，耐心地听老族长说完，期间不流露出一丝想法。

念灵神族的权能使他们能够读取别人的内心想法，任何表现在他们看来都散发着一种信息，综合权能进行解读，借此找到完整的线索，顺藤摸瓜搞清楚背后的真相。

虽然照阳并不知道冥语这么安排有什么目的，但这点还是要牢记的。

见老族长没有再多言，他体内灵力汇聚于长剑，对着空中连续划动，发出道道光刃。

老族长借用风的权能自如地飞行在空中，来回闪避着攻击，趁着闪避的空隙准备好了一系列技能。

解放—约束—强效解放、约束、法则扭曲，三个法则系的技能接连被施展了出来，产生了作用。

解放—约束—强效解放，是法则系的强力辅助技能，首先解除自身的部分限制，然后通过约束自身的方式，换取更强效的对身体限制的解放，“强效解放”能够根据自身的意志选择解放的能力，老族长着重解除了精神和速度方面的限制，使自己能够输出的精神力最大化，同时更加敏捷，代价是不能发挥出超出自身能够负担的精神力和速度。

然后他用解放后的精神力约束照阳，使照阳能够发挥的实力降低，再用“法则扭曲”，扭曲原本的法则——黑暗中光系掌控者的领域会受到限制，改为——黑暗中光系掌控者的实力会受到限制。

当然，原本的法则不会失效，会被无限的同类法则填补，扭曲后的法则会一直发挥作用，直到扭曲的力量消失，自动复原。

双方的实力高低立马有了反转。

“吾命汝不可攻击念灵神族成员。”趁着照阳发愣的时间，老族长威严道。

同样是法则系的技能——言令禁止，能够禁止人做某事，对越弱的敌人效力越强，反之效力会变弱，虽然经过两重约束，照阳的实力不再强于他，但也不弱，因此无法真正禁止他伤害包括自己在内的念灵神族成员，只是在他攻击自己时会突然变弱。

而名为“言令禁止”，自然是要说出来的，如若不说出来让敌人知道，技能的效力会削弱，而且要威严地说出来，否则气势上无法让人服从等等，一切让影响听从度的因素都会削弱这个技能的效力。

同时老族长暗中使用命运权能，修改照阳的命运，让他败给自己。

命运权能不会立即起作用，而且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限制或前提条件，但命运和法则权能贵为最上位的两大权能，其一是因为难以防范，其二是能够无视条件产生效力。

比如火球、冰锥、光刃，任何攻击都需要命中敌人才能造成伤害，但命运和法则权能不需要，只要有对象就能发挥作用，只是有强与弱的区别，各种条件的限制会让效力减弱，但不会降低到完全不可能或者完全发挥不了作用的程度。

因此，这种临场的修改只能略微影响战局，使结果趋于胜利的可能性，不会强到立马天降陨石砸死照阳的地步，那属于意外事故，不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感受到来自法则的约束，照阳愣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挥出光刃攻向老族长，只是有意控制光刃的威力，没之前那么强，速度却不减。

身上带有多重限制的情况下，想要战胜对手显然成了奢侈之举，因此他没有过度消耗灵力，只是不断地挥舞光刃打断老族长的动作，防止老族长蓄力发动猛烈的攻击。

即使削弱过后的光刃，直接命中的话，依然能够取老族长的性命。

老族长身为掌控念想权能的域神，自然不会粗心大意，应付着照阳的攻击，同时回以威力不弱但明显不足以击破照阳防御的反击，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

老族长在牵制照阳这个强大战力，拖延时间，照阳则在保存实力，等老族长精神力衰弱后一举击溃他。

交战的同时，审判庭军队已经抵达结界外，正疯狂地破坏结界，念灵神族成员们用各种各样的杀伤性技能轰击审判庭军队，少有人能活着穿过结界，绿色的草地上流淌着鲜血，尸体一个个倒在结界前，越堆越高，战争异常惨烈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