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冲向维罗妮卡,少女的肌肤滑嫩,却异常滚烫,白稚皮肤下隐约可见,流动着亮银色的“血液”,那是魔力,暗色天穹撒下的极光变成了魔力,流入了她的体内,正在疯狂催熟她体内一直未被艾德察觉的魔力矩阵。
他连忙拉上了窗帘,正要抱起维罗妮卡,一股难以形容的恶意从身后传来。
艾德转过头去,一个笼罩在灰色阴影中的人形生物站在那里。
它除了直立行走,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特征属于人类,器官有形态,却像一摊淤泥,不停向下滴落,长着獠牙,有着狼的五官和轮廓,腿部骨头像狼一样弯折,手部是锋利的爪。
神话生物,但不是艾德所知道的任何一种。
世界上存在神话生物,潜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艾德知晓一部分,但连他也无法分辨,这种怪物到底应该被怎么称呼。
他在静观其变,而怪物显然没有良好的耐心和沟通能力,仅凭本能判断出眼前的人没有威胁,便展开了攻击。
这个直立行走,完全看不出肌肉组织活动的怪物一跃而起,以难以理解的方式化身为前扑的狼,扑向了艾德。
或者说,是艾德身后的维罗妮卡。
四年坚持换来的千锤百炼,让艾德本能的侧身跨出一步,双腿发力,像一根钉子死死钉在地上,地板砖崩裂,纯熟如刻在神经里的动作拉开架势,一拳轰出,直击面门。
咣!
狼人被难以想象的巨力轰飞,身躯重重砸断门板,跌出了房间外。
打出这一拳的艾德并没有比受创者好过,他一下卸力,脸色苍白,险些跌倒,强悍的力量是以未成熟的魔力矩阵催动出来的,艾德暂时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压。
他挣扎着跑去维罗妮卡身边,少女依旧在高烧,她的情况要更加糟糕,体内的魔力已经成型,无时无刻在影响着身体,幼小的身躯里,力量正在不可控的成长。
艾德摸向了实时信件通讯台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根药剂,那是哈里森的遗产,用以矫正魔力矩阵的药剂。
打开针管的锁定器,刚要注射,那股令人恶寒和心悸再次出现。
狼人在他身后,露出了可憎的獠牙。
淤泥组成的巨口,就要咬下他的头颅,此时,一根绳索套在了它的脖颈上,被莫名的力量拽了出去。
听着外围传来的巨大声响,艾德毫不犹豫,果断的扎下了那根针管。
这根药剂本属于哈里森,作用是矫正和控制魔力,辅助魔力矩阵生长而不会长到别的地方,就像牙套,是矫正药剂的前身,现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用于急救。
他要确保少女的身躯不会被野蛮生长的魔力矩阵摧毁。
在确定少女体内的魔力被矫正药剂正确引导,高烧逐渐退去以后,他才松开手,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次,艾德不会再迟到一步了。
维罗妮卡睁开了眼,眼神有些迷离,可怜兮兮地道:“我感觉,有点不太好。”
艾德托着她的身躯,忍不住抚摸着少女的头,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这只是一句安慰,艾德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一定有人在帮他们,他不知道是谁,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带着维罗妮卡离开。
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冲出去和那人并肩作战。
确定了该做什么,艾德刚想起身,他的魔力视觉突然报警,透过墙壁,一团悬空的魔力鼓胀扭曲,致命的威胁仿佛捏住了艾德的心脏。
在那威胁来临前,艾德只来得及翻身把维罗妮卡护在了身下。
轰!!!
那股魔力鼓胀缩成了一个点,然后炸开,泛着渗人彩光的能量席卷了偌大的图书馆,骇人的爆炸响彻天际,照亮了整片天空。
......
短暂的意识丧失过后,艾德很快便醒了过来,爆炸直接发生在他们身边,但他们并未受到直接伤害,只是被一些余波波及,很难形容那是种怎么样令人痛苦的体验,而维罗妮卡是幸运的,在爆炸之前,她就因为自己体内的魔力昏厥了过去。
他抱着维罗妮卡,看着图书馆消失的穹顶,看着一览无遗的银河和圆月,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就在艾德陷入思考时,硬革靴的踩踏声在耳边响起,一个他一直在警惕的人物,间谍艾伯特,身着宽大的长袍出现在视野中。
兴许是看到了艾德此时的神色,艾伯特咧嘴一笑:“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环世界日报此时一定在想尽办法,证明或者主动证明这次爆炸是由魔力和魔力矩阵引起的,明日日报的头版应该便是:疯狂的魔力犯罪者,威廉姆斯家的谎言究竟有多么邪恶?”艾德以喃喃的语气道:“我在想,我的姐姐又要花多少精力去抹平这次爆炸的影响。”
“你才十二岁。”艾伯特眯着眼,道:“你应该想的是今晚吃什么,或者什么时候该抱着姐姐哭,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维利西斯的炽热晚风并未带来爽意,艾德感到一丝燥热,他闭上了眼后,用莫名的语气道:“你十二岁的时候应该在叛乱星环上,为雇佣兵做事,只想赚够离开那星环的船票钱,逃离自己酗酒赌博的爹。”
听罢,艾伯特的眼睛眯的更深,他语气不善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回答,反问道:“这次你受雇于谁?谁让你来维利西斯做事?”
艾伯特注视着艾德,眼睛的危险越来越重,又在某一刻消散,回答道:“你的姐姐,还有她的父亲,我的工作是保护两家的后代,本以为是两头跑的麻烦差事,你和她关系不错,这很好,给我省了很多麻烦。”
艾德仰头,明悟般地道:“我早该想到的,不过为什么?如果没有意外,维利西斯是很安全的。”
“我的工作就是防止意外。”艾伯特咧嘴笑道:“就比如现在,你永远不知道这种藏在阴沟里的怪物什么时候会要你的命。”
说话间,维利西斯大学陷入了混乱,各种各样的呼喊和尖叫此起彼伏,这个时间段的图书馆被威廉姆斯家规定用于私人,在图书馆内应该没有造成伤亡,但是那之外的意外状况不是他能控制的。
艾德看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他思考片刻道:“我的姐姐花多少钱雇你?”
“一百万,长期工作,你们家的人真的很阔绰。”
“我给你两百万,你替我工作,当然在我姐姐那边的委托照常不变。”
艾伯特哑然失笑:“你能付得起这种价码?”
有人正向这边奔赴,应该是治安署和他们的家人,艾德叹气道:“两天后,我去找你,在这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关于我的任何事。”
“那她怎么样。”艾伯特此时才关心起艾德怀里的维罗妮卡。
他并不担心,因为刚才的爆炸,他为这两个孩子挡下了全部,此时维罗尼卡可能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昏迷了。
艾伯特并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凶险。
“她只是睡着了。”艾德也给出了回答,他并不想解释什么。
此时,一声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不断拉近,是莉莎和伊谛丝,两个女人不由分说地抱住了艾德。
这是从莉莎成年以后,艾德第一次见到这两个骄傲的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