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耀星狼

威廉姆斯宅邸。

艾德的家人对这次他的遭遇,以各自不同的形式表现了对他的爱。

令人遗憾,艾德长大了,他也永远失去了和姐姐同床共枕的资格,莉莎带着艾德去做了一套最完备严谨的身体检查,坐在他的床边,给他唱摇篮曲,像是小时候那样。

而艾德的母亲作为家长,难得下厨给他做了一份晚餐。

他的父亲更直接,勋爵直接限制了艾德的外出,规定必须有人陪同,让莉莎高薪聘请的那些保镖们寸步不离地受在威廉姆斯宅邸周边,不允许出现一丝异常和风吹草动。

莉莎忙碌地去处理其他事务,而双亲则照常进行贵族的社交活动。

直到最后,唯一常伴他身边的只有伊谛丝。

只有这位忠实的女仆能给艾德最长的陪伴,所有人都觉得艾德受到了惊吓,只有女仆知道,她的少爷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坚强。

当然,那种坚强其实也是艾德的伪装,坚强里恰到好处的害怕能赚取两个姐姐的同情。

爆炸后的第二天早晨,他坐在客厅靠窗的位置,等待着如约而至的客人。

宅邸大门,艾伯特领着一众部下,带着各式各样的装备,它们是来增强安保,查漏补缺的,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伊谛丝领着他们进了客厅,莉莎给了他们授权,他们全权负责宅邸的安保,她给艾德行礼后,便转身领着人离开了,此时的伊谛丝算半个监工。

只有艾伯特和两个手下留了下来,一个像熊一般魁梧,一个不算瘦弱,对比之下却显得清秀,因为她是女人,是艾伯特的副手。

还没等艾伯特说话,艾德率先把一张信封放在了茶几上,这是他找莎伦小姐拿回来的一笔钱,薄薄的一张卡片封装了难以想象的金额,艾伯特取出卡片,这个见惯了大笔金额交易的前雇佣兵首领,现边缘编制军人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如果收下这笔钱,他能直接从藏头露尾的佣兵变成一个富豪,足够买一个爵位,享受上流人生。

“我现在为治安署做事,不接违反帝国宪法的活计。”艾伯特没有急着把钱装进口袋,而是表明了立场。

时代不同了,秩序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威廉姆斯是商人家族。”艾德放松了身子,背靠沙发,扶着扶手,翘起了腿:“做的是正经买卖。”

艾伯特露出了微笑,他也不问这笔钱的来处,或者为什么一个孩子能支配这种巨款这样的蠢问题,因为眼前坐着的人无论外表年龄,都即将是他服务的对象,他把卡交给了身后的副手,听着副手压抑不住的惊讶。

莉莎给了他一百万,让他执行长期的保护任务,艾伯特可以借此一定程度脱离治安署的束缚和管辖,这已经是难以想象和企及的金额,而艾德给了他两百万,这些钱加起来足够他和他的团队把命卖给威廉姆斯家。

艾伯特是雇佣兵出身,干这老本行的人,很少有人的命和一身本事能卖出这样的价码。

短暂思考后便做出决定,他摊手,带着微笑:“从现在开始,我和我团队听您调遣,老板,是不是该给您准备一份合同?现在大星环的一些贵族们很喜欢这一套。”

“不用了。”

“您似乎很相信我们。”艾伯特奇道。

“我的姐姐不会花大价钱聘请一群无用、不讲信用的混球。”艾德道:“我喜欢直接一点,事前我调查过你们,你们这群人不相信纸质的契约,但是从未违约过,而且很有本事。”

“那太好了,妈的。”艾伯特大笑起来:“您不知道,我在来维利西斯之前在研究所干了两年,治安署那群白痴要求我得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在那边做事,接触的家伙,撒泡尿都要白纸黑字的写清楚,说的好像我违约了,他们有本事能把我从远在几个辖区外叛乱星环上抓回来处刑一样。”

对于艾德来说,这其实是一个颇具风险的选择,不意味着艾伯特会翻脸或者不守规矩,他看过有关艾伯特的片段,这个游走于星环间,化身众多的男人依据自己心中的标杆做事,极有原则,但不是从无例外。

可艾德没有时间了,他倒在废墟里时想到了一些事,如果想法成真,那维罗妮卡的处境可能很危险。

“说正事吧。”艾德道:“和你交手的那个东西,你了解它吗?”

说到正事,艾伯特并未变得多么正经,只有眼睛变得深邃了一些:“耀星狼。”

得到了答案,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想的艾德闭上了眼,有些疲惫,不明所以看着老板的艾伯特没有在意,继续道:“应该说是耀星狼的尸体,这群躲在索尼亚斯大森林深处的神话生物早在两百年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这群发臭的尸体,每年满月在所有星环的随机地点出现,然后在第二天清晨消失。”

“它们没有攻击欲望,常态下更像是在各地找什么东西,除非有人试图抓住它们。”

艾伯特像是在讲一个阴森的恐怖故事:“赫尔伦一个修道院的神职者,是一个强大的法师,而且信仰坚定,他仅凭外表就认定,他遇到的是某种邪神留下的秽物,所以砍去了它的手脚,将其挂在修道院的曼恩雕像前,试图将其净化。”

“结果呢。”

“结果,那个怪物引发了爆炸,炸飞了整座修道院,除了那个法师,没有一个人活着。”

艾德在“图书馆”里没有见过这一事件,是被遗漏了吗?不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图书馆”里待了多少年月,看过多少故事,就算里面的知识浩瀚如海,像耀星狼这样强大的生物如果真的对人类社会造成了这样的影响,而且每年出现一次,他不可能一无所觉。

昨天他整理自己的记忆时就发现了这样的异常,有些东西就像是被盖了一层布,藏在阴影中,不得窥见全貌。

艾德吸了口气,道:“它们在找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就连他们是耀星狼的尸体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事。”艾伯特解释道:“赫尔伦的一些盗墓贼偷偷潜入了索尼亚斯大森林中央,他们在那挖开了边缘的耀星狼墓穴,里面的东西的样子和满月看到的恶心玩意一模一样。”

艾德忽然道:“你遇到的那只怎么样?”

“和传闻不同的超强进攻欲望。”艾伯特耸了耸肩:“虽然本身不强,只有最后的爆炸有点麻烦,我早有防备,要我说,老板,你花的钱物超所值,换成任意一个法师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防备爆炸,这也是我们专业的地方。”

说完,他还要转头看一眼自己的副手:“你说是吧,塞拉。”

被称为塞拉,有着比男人还英武气质,带着帽子的塞拉很冷漠,无视了自己的上司,目不斜视。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耀星狼是用来哄小孩的骗术,在赫尔伦很流行。”艾伯特模仿着那些家长的腔调:“看到月亮时再不睡觉,耀星狼就会月亮上下来把你叼走...结果到头来,谁也不知道耀星狼到底是什么。”

巧了,你眼前就恰好坐着一个知晓它们存在的人,虽然只知道一部分...艾德道:“它们并非依靠生殖和血脉传承,它们本是普通的狼群,因为某种古老的仪式转化成了最古老的耀星狼族群,并在之后一直依靠这种仪式扩充族群,保持族群数量,它们的族群里也出现过特例,人类也能通过这样的仪式转化,转化成功的人类被它们称为天狼。”

“所有耀星狼和天狼,都以月亮为能源驱动,它们的魔力无穷无尽,拥有刀枪不入的的强壮身躯,可以抵消部分魔力伤害的毛皮,它们每个个体都是最强大的法师。”艾德摊手:“这可能就是我即将面对的敌人,如果你们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艾伯特没有理会这种浅显的威胁,反而赞叹道:“老板你真是学识渊博。”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在和耀星狼尸骸短暂的对峙中,他发现尸骸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维罗妮卡,维罗妮卡一定和耀星狼有着某种关系。

现在的依耶塔家反应剧烈,比他们还要剧烈,正处于戒严状态,艾德见不到维罗妮卡,无法判明其中缘由,但是少女那天的表现,仿佛就像天狼一样,从月亮中汲取魔力,天狼星维罗妮卡,天狼,他或许早该想到其中有所牵连。

耀星狼是一群可怕的神话生物,天狼更是一群力量至上的疯子,只有这样的人才会选择尝试成为天狼的仪式,那是一个考验,考验失败意味着死亡,从古至今,成为天狼的仅有二十八人。

它们很危险,但艾德要去面对它们,毕竟无论是天狼还是耀星狼,它们都不是一个整体,他们通常强大而孤独,艾德可能只用面对其中一只。

最重要的是,艾德不想再看到哈里森那样的悲剧再次上演,这次他要真正的改变故事“主角”的命运。

两人三言两语地说着闲话,这时伊谛丝回来了,艾德马上换成纯真的笑容:“伊谛丝!”

看着主仆二人的温馨互动,艾伯特被这幅变脸功夫惊掉了下巴,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副手,瞪大了眼,无声地作出露出呕吐的表情。

名为塞拉的副手看明白了老大的嘴型:“真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