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临近春节,这里的人更是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欧阳枫三人寻了个僻静的桌子坐了下来。
沈醉看到欧阳枫回来,便命小二送上了自酿的珍藏青梅酒。欧阳枫斟上一杯,一饮而尽,清香沁人心脾。
九公子说:“对了,我在悬空寺查看的时候,也去了一趟当时智广师父所开设的佛堂。那里自从他到京城之后就没落了。不过,还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老和尚对我说起过,智广决定出家后,变卖了大部分财物,得到了一大笔银子,便在那僻静之地建起了佛堂,并且请了各地的云游高僧讲经念佛,很快名声大噪。”
欧阳枫料想也是如此,智广到相国寺的时候,身上只剩下几个小金佛,凭借他鬼盗的威名,万万不止这点累积。
“老和尚告诉了我一个怪事,说是曾经有个雨夜,有个年轻人闯进了佛堂,满身泥泞和鲜血,当时被智广所救,还在佛堂里待了一段时间。那个年轻人,连自己的衣衫也破了,智广就接给了他一身蓝色的衣衫。”
欧阳枫拿到半空中的手蓦然停住,他听到蓝衣人就觉得紧张。
“蓝衣人?难道这个就是蓝尹?不会这么巧吧。”
“我也有些好奇,所以把这件事情记下来了。不过老和尚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现在智广也死了,就无从确认了。不过,前段时间,欧阳兄也曾和我说起,要偷偷调查蓝尹此人的来历。”
他此刻放低了声调,再向四周看了一眼,确认四周没人关注也没人听见,说:“我就发现此人来历十分蹊跷。他十六岁前的经历完全找不到痕迹,一开始有人知道他,是在前户部侍郎杨成贤的府邸,是这个杨成贤的远亲。”
欧阳枫知道这个杨成贤,他多年前,因为谋反罪,被皇帝判处了诛灭九族。
“十六岁前没人见过他吗?”
“没有,至少在京城是没有的,不过,在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我也甚是奇怪。不过,他本来在那个杨成贤的府里待了大概只有一两年,当时王伦刚刚炙手可热,也就是十五年前,突然锦衣卫在杨成贤的府邸发现了兵器、军服、火器还有杨成贤和瓦剌也先部的密信。当时王伦主办此案,皇帝也正无心国事,也就把杨成贤谋反做实,判了个满门抄斩。”
陆婉宁听到又是王伦干的坏事,心中十分不忿:“那蓝尹不是杨家亲人,也就逃过一劫了,他又是怎么变成了王伦的儿子呢?”
“个中蹊跷,尚未可知。不过杨成贤死去半年后,王伦就把蓝尹收在身边,安插进了工部,后来又收他为义子。”
欧阳枫浅酌了一口酒说:“蓝尹此人城府极深、为人却很聪明,因此在王伦身边受宠也是正常。不过,杨成贤的死,确实有些冤枉。想他不过二三十家丁,手中又无兵权,何来什么谋反之说,我看这个案子肯定就是王伦假借谋反罪名打击异己,而且树立权威。从那以后,除了陆大人,朝中怕是再也无人敢与他有半点违背了。”
“所以,蓝尹的过往和身世,还存在着众多的谜团。我听到智广收留的那个蓝衣少年,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此人就是蓝尹。不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想要找到一些证据也是很难了。”
“我总觉得,蓝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多方打探,他府中的人也讲过,蓝尹已经是权倾朝野,不过他似乎对金银珠宝不太感兴趣,而且对美女字画也是兴味索然。在王伦身边待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何爱好。”
陆婉宁本从来不会喝酒的,但青梅酒的香味飘了起来,她也忍不住,端起了眼前的酒杯泯了一小口,顿时,她光滑的脸颊变得有些红晕。
‘我看啊,如果他什么都不爱,八成是个酒鬼也说不定。哪有人什么都不爱的呢。’
“所以我才觉得他可怕,一般人要做到他的位置,自然是为了升官发财,但是他至今孑然一身,而且据他的下人讲,他经常一个人悄悄出门,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信的助手,此人如此巴结王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还是要去调查一下这个人,不然,他就像一根刺,只要是在京城,哪里都会看到他的影子。”
“算了,你省点力气吧,一个个的案子还不够查吗,这还有半个多月就到春节了,我看啊,师父你也得歇歇,我还想着过一个舒舒服服的节呢。”
“你可是锦衣卫,还想着玩呢。”
“你不知道,前天晚上我回到府上,听我爹讲,说是王伦前天在朝堂上提议,为了庆祝大明今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明安,想要在王恭厂那边筹备一个规模在大明历史上空前绝后的烟火大会。”
“劳民伤财,这王伦又在想方设法讨皇上开心。”
“没办法,皇上也就听他的话,听我爹说,皇上已经同意了,王伦这下又有得显摆了,哼。”
陆婉宁越喝越多,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浓,连她的眼睛也变得朦胧起来。
欧阳枫却是面不改色,这世上还没有能让他喝醉的酒。
九公子也生气的说:“真是胡闹,陆大人怎么没有反驳他一下。”
“我爹反对了,但是没用,王伦拉着大部分的官员一起跪下高喊万岁,皇帝哪听得下什么诤言了,他就一下子答应了。说是在元夕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六的时候,带领所有大臣和嫔妃,一同去王恭厂赏烟花。”
欧阳枫无奈的笑了笑,这说不定又是蓝尹的鬼主意,他想到了前段时间,蓝尹正好在火龙山庄拿走了那份秘方,说不定就是立马用这个来讨好王伦的。
“我问过潘兄了,潘大人那份秘方还在初试阶段,用作火器尚且不足,不过要真是由潘大人来改良制造什么烟花爆竹,怕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啊,这么大的烟花大会,既然皇帝都决定了,我们也是不看白不看你说是吧,我就期盼着那天能好好看一场烟花,那应该很浪漫吧。”
陆婉宁朦胧的眼睛看向了欧阳枫,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想着什么:“师父,你到时候也要一起来看噢。”
“好,我们三人一起,去看看王伦耗费了上千两白银烧出来的一场戏。”
三个人边说边喝,很快一壶青梅酒就喝的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