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的夜。
到处都是死的荒凉,时不时飘来几声乌鸦的凄惨的叫声,那声音飘荡在这冰冷的空气中,让这冰冷的夜,更加凄凉了几分。
我喜欢这份黑暗,我也讨厌这黑暗。
黑暗是温柔的,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把我们拥在怀中,让我们可以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点空间,静静的梳理那流着血很难愈合的伤口。
让我们有那么片刻的安宁可以回忆过去,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黑暗是邪恶的,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埋藏着多少罪恶,这邪恶的黑暗吞噬掉了多少无辜的生命。这黑暗孕育出多少罪恶的萌芽,一天天长大!
在这黑暗里,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无法忍受的干渴,把我渴醒了,昨晚的喝的酒太多了!
昨晚他们又来找我了,就像以前一样,披头散发的站在我的床前。
他们的脸惨白惨白的,犹如我身后的墙皮一般,冷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每个字就像泛着寒光冰冷的刀子似的扎在我的心上。
“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哈哈哈哈!”
冰冷的笑声在我的脑子里来回游荡,就像一头疯牛在我的脑子里乱串,撞的我的脑子生疼生疼!
我用我那睡麻了的手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疼痛并没有一丝减弱,这份疼痛让我没有了一丝睡意。
借着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的冰冷的月光,我起身下床,趿拉着鞋子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昨晚的凉茶,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顺喉咙而下,顿时觉得浑身清爽,头痛稍稍好了一点。
转过头望向窗外,窗外那被风吹得乱晃的树枝,犹如乱舞的魔鬼一般,朝我招手。
百无聊赖的我在这不足四十平米的小屋子转了两圈,想要找点事做。
最终还是发现,实在是没有什么事可做,索性穿戴整齐后迈步走出了屋门,走进了这让我又爱又恨的夜。
我是一名捕快,我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个城市。
我喜欢这份工作,每每想到这个城市的每一天的安宁,都有我的一份功劳,我倍感自豪。
这份自豪感是别人理解不了的,每当见到这个城市里的人们的幸福的笑脸,我的脸上也会漏出笑脸,发自内心的笑。
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我都熟悉,就如我熟悉我自己的身体每一个部分。
在这无边的夜里,这冰冷的街道,没有一个人影,冷风吹过,时不时地掀起我的衣角。
吹得我很不舒服,脖子一直在发凉,像是有一具冰凉的尸体倒立在我的身后,抵着我的脖子在呼吸。
“别动!”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硬硬的尖尖东西顶在了我的后腰上,不用说,就这感觉,一定是一把剑。
这声音很是熟悉,这个声音的来源我知道,
“又胡闹,吓死我了!”我转过身来,照着那人的肩膀就是一拳。“没个正形!”
“怎么了?又睡不着?”他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说道。
“是呀!睡不着出来走走,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几个呢?”
“我看没什么事,我就让他们找个地儿稍微眯会!”
我叫王心一,刚才用刀顶我腰上的这位是我的死党,他叫李可灼,我俩同时在六合县当差做捕快。
“喏,给!”李可灼伸出一只手,歪着脑袋神神秘秘的。
“什么?”我伸出手接了过来借着月光看到是几粒花生,不禁惊奇道:“哪里弄的!这可是稀罕物!”
“嘘!”李可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在老爷那里顺来的!就这几个!”
“嘿嘿!真有你的!”王心一小心翼翼的剥开一颗放到嘴里嚼了嚼:“嗯!真香!”
王心一看着李可灼盯着自己的手里的花生,伸手把刚刚剥好的花生塞到了他的嘴里。
俩人相视而笑,快乐其实很简单。欲望多了,快乐就少了,欲望少了,快乐也就多了。
花生本就没几个,眨眼功夫也就吃完了,李可灼叹了口气嘟囔道:“咱就这命,还是吃咱的瓜子吧!”
李可灼边嘟囔边从兜里拿出一把西瓜子递给王心一,自己也抓了点磕了起来。
俩人边嗑瓜子边聊天边溜达。
“大哥刚才我和胖子巡逻看到王寡妇偷男人了!”李可灼吐了口瓜子皮说道。
“啊?不可能吧!王寡妇可是出了名的贞洁烈女!偷人?打死我都不信!”王心一一脸的惊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可置信地说道。
“你可拉倒吧!我和胖子都看到了一个男人从她家院子蹦出来的!我们俩就赶紧追,就是想看看是谁!可惜没追上,让那家伙给跑了。
你说这王寡妇整天一副贞洁烈女相,怎么背地里还干这龌龊事呢?”李可灼唾沫横飞地说着,边说还辅助了不少动作。
“人家的事少管!你呀整天就关心这些个破事!比女人还八卦!”王心一用手指头指了指李可灼笑着说道。
“这不是晚上没事干吗!大晚上找个乐子吗?”李可灼咧个大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王心一撇了李可灼一眼刚要说些什么,目光就被一堆白色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看!”
王心一停下了往嘴里送瓜子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堆白色东西说道:“那里有一堆白骨!”
俩人走到近前,李可灼在旁边捡起一根木棍在白骨上扒拉了扒拉。
“诶,看把你吓得!这是小动物的,今晚见了好多了,都是一些阿猫阿狗的骨头!别一惊一乍的!”
李可灼还想再讥讽他几句,但是看他那样子就把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白骨,通常意味着死亡。
死亡,谁也不想见到,但是可笑的是,只要活着就会有死亡。谁有能够避免得了的呢?
王心一真的是不想再见到死亡了!这么多年,动物的,人的,见的不能说多,也不算少了。
第二天,六合县街头闹腾了起来了,大家聚集到街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这家说丢鸡了,那家说养的鹅丢了,他说家的羊不见了,还有人猜忌是不是有贼人,专门偷这些家禽家畜,说什么的都有。
大家这么一说,才明白最近一段时间,县城丢家禽家畜的还真不少!
这时有人看到王心一走了过来,“王捕快,来了,我们去问问他是不是最近有贼人!”
大家听到是王捕快过来,就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告起了状。
“你们一个一个地说,这样乱哄哄的我一句也听不清啊!”王心一指着其中的一个“你先说!”
“这样的,最近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丢东西了,丢的都是活物,他家的狗丢了,他家的鸡也丢了……”这人一个一个的介绍了不少丢东西的人家。
王心一听到这里就连想到昨晚看到的白骨,还有李可灼没有追上的那个人,隐隐感觉其中有所联系。
想到这里便张口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回去就禀报老爷,帮你们查!现在大家先散了吧!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大家这才散了去。
众人刚刚散去,李可灼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快走!出事了!”
“什么事!”
“这事可怪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王老四出事了,还没咽气呢就变成一具白骨了!”
“啊?”王心一听到这里惊的大嘴张的老大。
“啊什么啊!快走吧!快去看看吧!”李可灼一把拉上惊讶中的王心一就走。
哥俩来到王老四家里,只能从躺在床上的身形上还可以看出躺着的是个人。
李可灼扬了扬下巴,示意王心一自己拉开那白床单自己看看。
王心一怯生生的掀开了那白布,看到的场景更是让他一辈子难忘,
就见躺着的这个人但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头、手这些部位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怎么回事?”李可灼用询问的眼神扫了一遍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一个年龄稍长一点的男人身上问道。
“就是突然间,从外面飞进来,一群虫子,跟蝗虫似的,密密麻麻的。落在我弟弟身上就是咬,咬完了就飞走了,眨眼间就成这样了!我可怜的老四呀!……”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就泣不成声了。
李可灼眼看这样也没有办法再问话了,王心一向他使了个眼色,俩人就走出了这家门。
“没骗你吧!邪乎吧!你看这事儿……”李可灼话说了一半看了看王心一。
“是挺邪乎的!”王心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