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阻碍

金鱼花有些心情复杂地进了米特咖啡店,文太电话要见她,而且提了条件,不能告诉文森特。

才十点来钟,金鱼花接到个电话,陌生号码,对方说,:“金鱼花吗,我是文森特的妈妈,我要见你。”

“你好,阿姨,哦,文太。”金鱼花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但她语气平稳,“请问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聊聊,就我们两个,可不要把森特扯进来啊。”文太语气听不出什么。

金鱼花愕然,不知道文太卖的什么药。

文太听她不回答,“现在,在上班吧,下班过来,米特咖啡,就在公司楼下。记住,一个人来。”

不知道为何,自从接了文太电话,金鱼花就忐忑不安,一整天状态都有些神不守舍。金鱼花思前想后,到底是否告诉文森特,这是个问题。但最后还是决定了先去见了面再说。

金鱼花最近被调回了公司总部,负责一个集团的户外宣传项目,时间两个月。集团的理由是,金鱼花在创意比赛中对新媒体表现出了出众的才华,集团总部新媒体人才欠缺,目前正在培训,请她过来把关,以及带领完成一个集团形象宣传项目。文森特虽然对老赵心有成见,但他知道金鱼花是有强烈事业心的女孩,他自己内心也希望金鱼花的才能被集团更多人认可,征求了金鱼花和文森宇意见后,就签字同意了。

过来总部后,赵经理没有给她穿小鞋,反而显得很亲切,经常与她谈话,话题经常是金鱼花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让她努力工作。金鱼花素来敬业,工作完成得很顺利,所有的程序都是金鱼花熟悉的,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能力。集团的宣传方案创意已经获得通过,上司甚至还表扬了创意不错。与设计师共同战斗了几天,现在方案已经通过交给了制作公司,但赵总又就某些细节修改了两三次,于是方案在制作公司与自己部门之间反反复复好多次。每一次来回,金鱼花都格外小心,很认真地检查校对,今天下班前,制作公司在Q上,又要求她确定了一次设计与文案。看了无数遍的东西,金鱼花与设计师又认真对了一遍,告诉对方,没问题,可以批量制作了。

金鱼花走进咖啡屋,就看见了靠窗而坐的文太,她很醒目,体态很丰满,穿着海蓝色高定的套装,桌面放着个名牌小手包,腕上的小金表精致又招眼,祖母绿的耳环和戒指散发着低调的美。她一头短发应该是刚刚才从美发屋出来,一丝不苟的。文太已经点了杯茶,慢慢抿着,表情与光鲜的装扮有些不和谐,满脸的愁与怨刻在脸部的线条里,眼神呆滞。

金鱼花脚下竟然有些发虚,因为见识过文太的发威与发狂。但她又想着恋爱只是两人的事情,暗暗给自己打气,心里有些后悔没有告诉文森特这场见面。金鱼花进门就被文太的目光锁住了,她只得在那意味不明的注视中坐到了文太对面。

“你想喝点什么?”文太竟然出乎意料的正常与礼貌。

金鱼花点了杯咖啡。

“空着肚子喝咖啡不好,服务员,来两件小蛋糕。”服务员满口应声,有些讨好。服务业的人,查人观色,一看那妇人的行头自动就把她列为VIP对待了。

文太的细心,让金鱼花自责,忐忑估计是自己想多了。

“你老家哪里的?”文太问得随意,像在话家常。毕竟是长辈,而且是文森特的妈妈,于是金鱼花心里就升起阵亲近感,心里的警报线撤除了。

“秋县。”

“家里做什么的。”

金鱼花心里猜想了文太见面的用意,毕竟父母都爱跟孩子追问交往对象,“他谁呀?她谁呀?你们班的?你们学校的?成绩怎么样?工作怎么样?家在哪里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她心里理解了,于是心情就轻松下来。

“我妈妈是裁缝,自己开了个小店,不过最近停业了,因为她身体不太好。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走了。”金鱼花毫无隐瞒,既然文森特的妈妈想了解,有些话只是早说晚说而已。

文太好像顿了一下,过了好久说:“你爸爸是生病还是……”

金鱼花听闻她提起父亲,很平静地回答:“爸爸身体很好的,是遇到意外。夏天的时候,他带着我到江边骑车,看见有人溺水了,于是就下去救援,然后就没有上来了。”

文太面色有一丝凝重,她没有看金鱼花,只看向远方,眼中似乎有泪光。

金鱼花知道,但凡别人听闻父亲的故事,都会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语气带着安慰的意味:“我爸走了好些年了,那时候我五岁,现在我都长大了。”

文太听闻这些,面色越加难看,似乎很痛苦。

金鱼花有些慌,“阿姨,哦,文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文太摇摇手,没有说话,金鱼花战战兢兢在一旁想着,是不是该打120。

好一阵之后,文太算是平和了,她看着金鱼花,说了句让金鱼花无法理解的话:“我不愿意你和文森特在一起,就是这个原因。”

金鱼花一片茫然,忍不住问道,“什么原因?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是为你好,总之若你和森特在一起,会带给他痛苦,无法解决的痛苦。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很难受,我想我要死了。”文太打了个电话,对那头说:“进来扶我。”

金鱼花想追问,但看这妇人有气无力,说的话却决绝,一时定住了。一阵子,一个西装男子进来搀扶了文太,出门上车走了。

金鱼花呆坐了好久,直到文森特来了电话。

“花儿,到家了吧。”

“没有。”

“难道又加班,这个老赵就爱搞这套。”

“没有加班,只是还没有到家。”

“那还饿着,我打包好吃的,去看你吧。”

“不要啦,远姚今天会来找我玩。”

“唉,好吧,重友轻色。”文森特大大叹了口气。

“好啦。”金鱼花在语气中挤出些笑意,其实她一点不想笑。

本来远姚是个借口,这一想,真的很想见,就联系了。

“我来啦。等我。”远姚的信息永远那么充满活力。

金鱼花就枯坐在咖啡厅里,边巴拉着蛋糕,边等待。她看着文太那份,心里愁云惨淡,心里想了十万个为什么。这位阿姨到底唱的是哪出啊?!为什么我会给文森特带去无法解决的痛苦?这是借口吗?还是我们真的有什么不能成为情侣的理由?

“什么?!”远姚听着金鱼花的讲述,忍不住一拍桌子,吓得周边的客人一激灵。远姚意识过来,压低嗓子,“她知道她在说啥吗?她以为说些无头无脑的话就可以阻止一段正常的情感吗?上次去玩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没有好印象。”

远姚看金鱼花满面愁容,踢她一下,“她会不会是骗你?故意说些无厘头的话,让你胡思乱想,你怎么会让文森特痛苦,我们捋捋她说法,唯有一种可能,你们俩有血缘关系。但是,可能吗?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你自动离开。哼,她连花钱都不提,这种人解决问题的方法,先吓人,二、吓不住了她估计就跟你谈钱,最后钱都搞不定,就想办法摧毁你,摧毁自尊、摧毁自信。”

远姚说得有条有理,金鱼花苦笑起来。远姚的脑袋真是特别清明,乱七八糟的事情被她一捋,好像就莫名清晰起来。金鱼花还是问了句傻话,“你说会不会是真的,我和文森特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关系?”

远姚忍不住拍拍了金鱼花的俏脸,“妹妹啊,你觉得你们会是什么关系?兄妹?世仇?”

金鱼花听着,忍不住笑了,这怎么可能。

“我觉得吧,文太估摸着你这种人是吓不住,钱也搞不定的。唉,为什么不提钱呢?提了钱还可以开个价。”远姚逗金鱼花。

“别乱说话。”金鱼花正色。

“开玩笑的。”远姚说:“我知道你是哪种人的,但文太是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呢?话说文森特那小子在你心中,现在是无价的,对吗?”

金鱼花笑而不答。这怎么答呢,有价?无价?不过远姚的唠叨倒是说的有道理,“对呀,她怎么知道我是哪种人?”

“难道,她私下调查了你。”远姚说了,两人都吓一跳。

“我一个社会小透明,有啥好调查的?”金鱼花不解。

“闲得慌啊,一个阔太,不用为稻粱谋,就只能搞阴谋了。我看她目标明确,就是要分开你和她儿子。为了知己知彼,她自然要做些底下功夫的,至于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她这种地位,估计方法多呢。”远姚的话听起来有些荒唐,又有些道理。

金鱼花深深叹了口气,完全迷惘。今年这日子啊,从开春到夏至,就没轻松过。

“话说,你俩的感情进展怎样啊,我们姐俩可是好久都没见过了,妹妹,不要重色轻友啊。”远姚总是把很多真心话随着玩笑说出来,她心里可疼金鱼花。

金鱼花靠着她,叹一口气。

“确实太忙了,新工作嘛,有点手忙脚乱的。”

“文森特不是上司吗,那么严格吗?”

“是我希望凭自己能力站稳。”金鱼花还是忍不住回到文太的话,“你说,她妈妈那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跟我一起,他会有解不开的痛苦。”金鱼花很抑郁,阻碍千千万,这个阻碍却好像不是自己预想的那些。

“别理她吧。我的意见,将这个事跟文森特谈谈,你们俩,必须一起战斗,这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远姚看金鱼花愁,就拉起她,“走吧,今晚我和你同住。”

一对小姐妹挽着手,在灯火繁华的街头,两人喃喃说着些闲话。

“老实说,是不是已经……”

“没有的事……”

闲话你来我往,倒是将刚才的愁云扔天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