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了,祝炎自动“失踪”,张副官则向佛爷汇报事宜,佛爷也安排起他离开望江后的事情。
祝炎找了个日头好的窗台,靠着墙壁看书。
时间倏忽而过,金乌西坠。
祝炎忽听见一阵乐声,是佛爷那边的留声机。
这只歌祝炎也知道,醉水省笠笑晴的《晚安世界》。
佛爷还挺有兴致。
祝炎想着,现在他可以下班回亲卫营了,但这个窗台位置是真不错,再待会,音乐声有些大,祝炎现在又有些下班的摸鱼状态,看书也入了点神。
不一会,一个背着长枪的士兵从小径循了过来,眼睛四处张望,看到窗台上的祝炎眼睛就是一亮,又有些拘谨道:
“祝副官,佛爷找您过去呢。”
“好。”
祝炎拿着书从那二楼窗台上直接跳了下来,把旁边的士兵吓够呛,祝炎对他点点头,走了。
看着祝炎的背影,那人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祝炎进来餐厅,佛爷身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上菜碟了。
“佛爷。”
“祝炎来了,”看着祝炎手里的书,佛爷笑道,“你倒是清闲,一起坐下吃吧。”
祝炎神色微微怪异了一瞬,从善如流。
说实话佛爷和祝炎的关系不远不近,以前也没见过几面,一起桌上吃饭还是祝母在的时候。
祝炎看着眼前的菜式,昨天亲卫营的食堂他已经尝过了,比军营好点,肯定比不上余妈的手艺,这下可以尝尝佛爷家的厨子怎么样。
俩大老爷们一块儿吃饭自然不可能夹菜来夹菜去,虽然佛爷不喝酒,祝炎也不喝,但饭桌上气氛还可以,悠哉悠哉的。
正吃着呢,张副官进门了,手中拿着文件,他的目光很明显在餐桌和祝炎身上滞了一下。
佛爷停了筷,听张副官汇报,也回了几句。
事说完了,张副官却是停了一会。
佛爷疑问地看着他。
张副官立刻道:“是,佛爷。”看似毫不留恋地走了。
祝炎继续干饭,不得不说,佛爷家的厨子确实不错。
……
吃完饭,祝炎在天色暗淡之中骑着车回了亲卫营,嗯,军用摩托。
正走着,刚好遇见张副官带着人,迎面而来。
“祝副官。”
“张副官。”
“祝副官,佛爷家的厨子好吗?”
“还行。”
张副官也不打趣了,想起来一件事:
“白天你怎么知道八爷想给你算命的啊?还有,你又怎么知道能算却又算不出来的?以前算过?”
张副官是一肚子疑问。
“我以前遇到过一个算命的,他给我算完后就对我说,以后若是看见一个算命的眼巴巴地望着我,就对他说能算,若他算完后满脸疑惑,就说能算不是一定算得出来。”
“嘿,还真对上了。怎么感觉那算命的拿你做同行交流呢,就像那什么科学研究课题。”
“应该是想找同行分担痛苦吧,越分担越快乐。”
听着祝炎面无表情地看着人家算命一行的笑话,张副官想着白天八爷的那副纠结的表情,不由乐呵起来。
“那他们为什么算不出来呢?”
“不清楚。”祝炎摇摇头。
“那行吧,祝副官你也搁佛爷那儿守挺久了,回去休息吧,我还有的忙,没空跟佛爷吃饭。”语气挺正常,就是莫名透着委屈。
祝炎点头,和张副官分别后,回了办公室。
时候还早,还是在办公室坐一会吧。
祝炎正翻着亲卫营士兵的资料,钱平敲门进来了:
“祝副官。”
“钱营长,有事么?”
“祝副官,是这样的,”钱平平静的面色微微有了些古怪,“前些天祝副官不是没跟大家说几句就把我们教育……了一顿,所以大家想着您是不是抽个时间跟我们讲个话啥的。”
“该说的话我那天已经说完了。”
钱营长脸色一苦。
都怪那高明带头撺掇,你撺掇完了自己也不来,终究还是营长承受了所有。
“哦,对了,”祝炎从高明的资料中抬起了头,“我准备给你们找个武学师傅,训练之余,自愿选择跟不跟人家学,他有一门撼山拳,算是绝学,如果他同意,你们也可以学。”
钱平被这几句话砸得有些懵,在亲卫营传武?
见钱平没反应,祝炎还以为他有顾虑:
“这事佛爷已经同意了。”
“哦哦,”钱平此刻也有些激动,“祝副官,人真会来我们这传授绝学?”
“需得他愿意。”
“行行,肯定愿意啊,不是,我们肯定愿意学。”
“那行,明儿拿着我的信去祝家,城北的那个,找傅伯,认认人。”
“祝副官,城北那个,是您的宅邸吧?”
“是,怎么了?”
“祝副官出的自己人?会不会让您太吃亏了?”
“撼山拳算我家的藏书之一,我无意练之,傅伯已然融会贯通,依我的了解,他应当是愿意教的。若是不愿意,我会再找其他人的,况且我那儿那些武学典籍摆在架子上落灰颇有些明珠暗投。”
“学,只要傅师傅愿意教,大家肯定愿意学。”钱平有些激动地说道。
武学,医术,手艺,一般的还好,若是绝学,在九州前朝的时候非师徒或家传基本都不会相授。
祝炎肯放一门绝学在军中教授,肯上进从前又没有门路的人肯定会学,若是那死活不愿意的,就是你想学,出了这亲卫营还没人乐意教呢。
还亏得九州家底厚,新政权回血快,使得如今的望江还算安稳,不然别说练武了,当兵的都得日夜抱着枪不撒手。
九州的年轻人啊,自出生起就听着父辈念着北方那块明面上受九州统辖,实际上被七国那群狼子野心的兔崽子瓜分的土地。
成长过程中,时常听闻,那片名为燕云的土地,反抗之火未绝,而是生生不息。
直听得他们从前恨前朝,为何自亡河山,后来着急黎明政权,为何还不发兵光复,后来他们也懂得九州需要时间追上外域那些人,而不是一腔热血最后惨淡收场。
九州面临的不是区区银乡一个欺师灭祖之辈,而是七国,恐惧但又贪婪的七国。
但是,他们始终坚信,在有生之年,甚至在他们依旧年轻力壮的时候,收复河山的壮事会到来,那时,他们只需提着刀,端着枪,复仇。
就算是为了这个愿望,亲卫营的兵面临如此良机,也不会憾然错失。
“行,你先去通知一下大家吧。”
“好。”
钱平出了门,嘴巴忍不住咧得更大了些。
祝炎坐在办公室里,不一会便听到一阵狼嚎。
算了,既然他们这么有上进心,他也就不管纪律问题了。
那边钱平刚宣布完祝炎出人,甚至出典籍让亲卫营学习武功绝学,知道这群人怕是忍不住,就直接让人解散,就这样,他还差点被淹没在人堆里。
擦了把汗,钱平觉得需要赶紧回宿舍躲躲,让各班班长把人赶回宿舍,摇摇头正准备走的时候,却见高明那憨憨一把拉住了他。
“营长,你刚才说的那事是真的不?”
“不然呢,我刚从祝副官那儿回来,明天还得去祝家见傅师傅呢。”钱平没好气地说道。
也不知道这高明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有时候聪明起来就是一神经刀,憨起来直让人手痒。
“嘿嘿,我就说祝长官人不错吧。”
“行,你看人准行了吧。”
“营长,你还记得那个挑了咱们亲卫营的那个军营的人不?不是祝副官,是那个败了十几人的,我听说他就是身傍家传武学,真是,那武力,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高明笑得傻不愣登的。
钱平瞪一双死鱼眼:“那你怎么不看看祝副官呢?”
“额,祝副官那是我能比得上的?我感觉三百人都还没有探出他的底。”
“这大家都知道好吧!人家打完人都没见喘几口粗气。”
钱平摆摆手:“得了,回去睡觉吧,说那么多,还不得人来了,手底下见真章?”
高明目送钱平离开,仍按不下心中激动,打算回去就和宿舍里那些肯定睡不着的家伙,地下潜伏,秉烛夜谈。
……
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傅伯肯定是同意了来亲卫营教拳,刚好也是看小傅能否独当一面的机会。
祝炎照例在张家大宅潜伏,张副官几次汇报特意走了不同的路,就想看看祝炎躲哪去了,可惜祝炎也是会换位置的……
佛爷这两天,中午《午后九州》,晚上《晚安世界》,算是给“兢兢业业”的祝副官报个时,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祝炎表示中午放《下午茶》更好,不过也没想着特意提,哪次有机会了再说。
这天解九爷递了消息过来,彭三鞭的火车,今晚就到望江,让几人做好准备。
二月红,齐铁嘴聚在张家大宅。
众人商量如何“借”来请帖,做好计划后,四人便掐着时间前去望江火车站。
四人并不是要买票上车,这又不是做什么光彩事,被查出来抓着尾巴就不好了。
因而,就需要另寻他法,混入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