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夺冠

2018年3月10日,周六上午,一年一度的“房南市孤山区中小学生棋类比赛”在66中西校举行。去年正慧和同学姚鼐以团体第五名的成绩创宣河小学历史最好名次,今年学校很重视,派体育老师朱正阳和宁小静带队。

老婆陪儿子参赛,因她和朱老师及宁老师是同事,有什么情况交流方便。此外,我若去赛场,怕带给儿子压力。他隐约知道“小升初”、“择校”、“特长生”等概念,以及与此次棋赛的关联。

去年“中国象棋小学男子甲组”冠亚军被双胞胎兄弟国之栋国之梁分获。后来,我在孤山区教体局官网上看到了相关公示,这对兄弟以特长生身份进入66中西校。这让我不禁心动,正慧如能获得冠军,也许能以特长生身份进入66中西校。

正慧三年级结束升四年级前的那个暑假,学打乒乓球的场地位于地下车库,每次训练结束他总要长荨麻疹,无奈之下放弃学习近两年的乒乓球。四年级上学期我让他去棋校学习中国象棋,起步虽有点晚,好在我可算业余好手,给儿子当陪练还算合格。儿子进步很快,在棋校不停跳班级,能参加的比赛尽量参加,比赛成绩差强人意。我在陪练中发现儿子下棋天分并不好,只是小学生比赛还远没到拼天分的程度,看来我这高水平陪练作用还很大。

这场棋赛本应该在2018年元月中旬举行,因元旦后接连两场大雪,中小学期末考试都没能举行就提前放寒假了,故顺延至今。棋赛延期举行,让我看到了希望,当时恰好失业在家,于是就想着多花点时间陪儿子练练棋,力争利用寒假实现弯道超车。利用加长版寒假努力练棋,效果显著,我感觉儿子棋力确有大幅提升。

上午,老婆从赛场发回消息,连胜两轮,儿子可谓“棋”开得胜。

“你儿子上午大获全胜,你就炒两个素菜,荤菜只有一个土豆牛肉,太懒啦!”老婆指着餐桌上的菜训斥道。

我笑道:“这你就外行了吧,下午还有比赛,午餐不宜吃大荤,否则易发昏,出昏招。”

儿子说:“怪不得上次比赛,妈妈和四姨带我和王承德吃大餐,下午比赛时发困没下好呢。”

我说:“那当然,细节决定成败,这种小细节,专业棋手决不会犯。”

老婆说:“这么在行,下午你去吧,正慧和朱老师也熟,有啥事就找朱老师。”

我说:“好,晚上你多烧几个荤菜,晚上吃没关系。”

下午,我带儿子去比赛,在挎包里放了几块巧克力。第3轮比赛结束,儿子走出赛场见到我就说:“我赢了。”他很兴奋,还想对我说棋局具体细节,我劝道:“很好,不过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以备战下一轮。”然后便带他在校园内不停散步,听音乐,不让他和熟人同学等接触。第4轮进场前,我让他吃块巧克力以充体力。第4轮儿子又赢了,我仍用同样的方式带他休息,儿子不解,我说:“比赛期间,精力消耗很大,尤其脑力,可以通过散步和听音乐来恢复;闲聊或谈论棋局细节也很消耗精力;巧克力能快速补充能量而不产生影响比赛的副作用。”

儿子赢下第5轮比赛,全天比赛结束,五战五捷,积10分,排全组第一。我的期望随儿子比赛积分升高而越来越大,我比儿子还要紧张,当然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晚饭有三个荤菜,儿子五连胜很兴奋,吃的很香。

饭后,我建议儿子看电视放松,不要再弄伤脑筋的事了。等儿子看完电视,我从手机里翻出第5轮的对阵积分表,帮他分析预测第6轮对阵情况,并总结出以下要点让他认真记住。

首先,要有战胜对手的信心。第6轮很大可能遇到上届季军徐念恩,要敢于战胜他。另外,第6轮、第7轮比赛将非常激烈,所遇皆强手,必须有打硬仗的心理准备。

其次,保持良好胜负心态。随着成绩越来越好,会看到冠军奖杯向你招手,此时极考验心态。对棋局之外考虑过多易输棋,要全力关注棋局本身。

最后,应对环境干扰。从之前几场比赛看,当只有几张台子没赛完时,可能会有你同学或熟人等围观。切记不可与围观者互动而分心,应该全神贯注棋局,不要理会围观者言语,必要时喊裁判维持秩序。

儿子小学六年表现优秀,已养成良好作息习惯,听完分析后,洗洗就睡了。

3月11日早晨,我早早起床去楼下买回儿子爱吃的“杂粮饼”和“锅贴饺子”。吃过早餐,我和儿子慢慢步行约2公里到达比赛现场。

开赛还早,我带儿子在校园漫步,又将昨晚总结的三条要点重申一遍。

第6轮对阵表贴出,果然对阵上届季军——徐念恩,儿子佩服我预测精准,我暗自庆幸昨晚给儿子做好心理建设。“你有实力和他抗衡,狭路相逢勇者胜,沉着应对!”儿子即将步入赛场,我再次鼓励道。听我说完,儿子并不答话,转身匆匆步入赛场。

孩子们下棋总是快,开赛十几分钟就有孩子赛完出场,或兴奋,或沮丧,或哭泣。

我知道儿子这场是恶战,结束不会太快。每轮比赛预定时间60分钟,轮间休息30分钟。预定时间快结束时,我盯着赛场出口,手心全是汗,比自己比赛还要紧张。我大学时参加象棋比赛,室友兼棋友观战后评价我“面无表情,沉稳如山”。

朱正阳老师从赛场出来,走到我身边说:“贾正慧这盘棋下的苦,开局就处劣势,慢慢扭转成均势,还有的下。”

开赛80分钟,儿子终于走出赛场。我迎上前,他说:“赢了!太难下了!”难掩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递过巧克力:“你终于迈过这道坎了,赶快休息一下,还可以休息12分钟左右。”

“只有10分钟了。”儿子接过巧克力说道。

“开赛15分钟不到场判弃权,你可以合理利用规则,开赛10分钟入场。”说罢便带他在校园里散步。

儿子终没忍住,说起这轮战况,他开局就处于劣势,中局丢一马,但仍顽强周旋。兑子后进入残局,他车、马对徐念恩车、马、炮。多大子优势下,徐念恩不禁得意起来,与围观的家长展开互动,扬言不出五步即可灭掉对手。得意忘形之下,徐念恩一招不慎,进车将军时误送车入正慧马口,正慧仔细查看确信没有陷阱后吃掉车。丢车后,徐念恩脸色大变,懊悔的泪水直打转,心神大乱,苦撑十几个回合便投子认负。

儿子没听从我“合理利用规则”的小技巧,准时步入场比赛。最后一轮,即第7轮,对手是他在棋校的同班同学吴昊天,俩人平时互有胜负。分析积分与对阵情况后,我告诉儿子,守和这局棋他就是第一名,考虑他平时没训练求和技巧,便建议他不要着急走稳些,因为对手只有赢才有可能夺冠,小心应对对手拼杀。

很快儿子就出来了,从他满脸的懊恼就知道输了,他伤心的说:“唉!没下好,没法择校了。”我心里发酸,儿子如此懂事,也尽力了,真的很棒!小小年纪承受着他不该承受的压力。

“没关系,你俩大分相同,要算对手等级分,小分致胜,还有机会。这次比赛你发挥真不错!这轮应该和上一轮苦战徐念恩消耗太大有关,赛完了,不要再想了。”安慰儿子,更是安慰自己。

离冠军最近,如还不够冠军,大概就是造化了,再优秀也难登顶。当然,也意味着只能通过择校考试或托关系择校了。上午一直在场外走动,现在我突然感觉好累,心急且乱,盼着比赛快结束,快快算小分。

闭幕式上只颁发团体奖项,由获奖学校领队代领,孤山区相关领导颁奖,场面宏大,气氛热烈。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主持人宣布个人奖项以学校为单位在一楼组委会总统分处领取。

我紧跟着朱正阳老师跑到总统分处,朱老师签字后,接过一个写着“宣河小学”的档案袋,挪到旁边空桌上查看奖状。“贾正慧第一名!”朱老师兴奋的喊道,顿时我眉头心上为之一舒,四肢百骸轻若无物。

我跟着朱老师又跑回二楼与宁老师会合,宣河小学的小棋手都等着奖状呢。大家都很高兴,各种摆姿拍照。我将儿子的冠军证书拍好照片并立即发给正在串亲戚的老婆。

下楼时,宁老师对我说:“刚才闻山中学的分管领导在问你家贾正慧初中准备在哪上呢。”我当然明白宁老师的意思,笑道:“还在考虑呢,下周让贾正慧妈妈佘老师和你聊吧!”

在校门口遇到吴昊天和他妈妈,他们正要骑电动车回家。

我问吴昊天:“你最终名次是第几呀?”

吴昊天头一低不说话,他妈妈说:“这孩子,叔叔问你话呢。第二名。”

我笑道:“噢,最后一轮正慧还输给他了,大分他俩都是12分,他亏在对手等级分少了。”

吴昊天催他妈妈:“快走吧!”

回家路上,儿子特别高兴,我也非常高兴。下午儿子有西元的课,只能在外面吃午饭了,我问:“想吃什么来庆祝一下呀?”他说:“老乡鸡!”

有惊无险拿到孤山区象棋冠军,按往年特长生招生政策,择校进66中西校或东校可能性很大。老婆曾和吴昊天妈妈聊过,吴昊天也指着拿象棋冠军走特长择校,好在他才五年级,明年夺冠还有望。

突然我心念一动,想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