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侍人赵高,谄媚界泰斗

“吁~”

半个时辰后。

随着车夫一声勒令牵住缰绳,车上许行终是长舒一口气,旋即匆忙下了马车。

说实话,他甚至怀疑倘若马车再捎他一段路程,他的下半身还能否像现在一样正常活动。

而马车这一古代代步工具,也远非电影里刻画的那样四平八稳,其走在咸阳城内青石铺设的主街道上尚且颠簸成了筛子,可想而知走在城外那些看似夯实的土路上会是何种景象。

此时,大将军王贲同样下了车。但看其虎步平稳,神情自若的朝自己走来,也不知是马车本身的差距带来的体验感不佳,还是原本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习惯了这样颠簸的生活。

总之,这一刹那,许行不由自主想到了很多,也想起了此后两千年那算得上安稳富强的寻常人生活。

“小友,接下来便需你我二人步行入宫了。”许行愣神的功夫,王贲已经走至许行身前,随即开口交代道。

许行当即点了点头,知道眼前这皇宫大内禁忌颇多,且是他要小心应对的地方。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迎着巍峨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台宫阙缓缓走近,朱黄的宫门看起来愈发高大。门前一尊尊头戴獠牙青面,身着黑甲,腰悬阔剑的甲士随之缓缓映入许行眼帘。

“嘶~好凌厉,好可怕的气势!”只是一眼,许行深受震撼,以至不禁感叹。

唰~

此时,哪怕他距离宫门尚有一些距离,但宫门前那一尊尊鬼面甲士却好似听到他们谈话一般,如同鬼魅一般齐刷刷看了过来。

“这些是黑甲卫,一般情况下是不作防务的。”王贲注意到许行目光停留在宫门前,他适才淡淡说道:“公子扶苏此次悬天下医者入咸阳,声势不可谓不大,咸阳周遭数十郡,远至东海三山,下至苗疆百越,但凡得医术之道大成者,十之八九,皆已汇聚咸阳。”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贲这番话看似简短,却着实透露了不少讯息让许行知晓。

许行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抿了抿嘴。

敢把全天下的医者聚集到咸阳,又是给当今祖龙嬴政看病,咸阳宫的保卫工作怎么可能疏忽?

想罢,许行稍稍调整了一下步伐,在两侧数十尊宛如杀神一般的甲士凌厉目光下跟上王贲的脚步。

待他随王贲行至宫门前,门前守将方才上前探出半步,而后拱手于王贲行礼道“末将黑甲卫禄忠,参见大将军。”

“你等任务在身,不用这门子虚礼。”王贲见状摆摆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玉质令牌,说道:“本将问你,此前麒麟殿外可有传来角鼓声?”

黑甲卫禄忠闻言说道:“禀大将军,尚未传来。”

王贲闻言当即面露喜色,道:“角鼓未响,则说明会诊尚未开始。”

“既如此...小友,不若你我加快几分脚程?”说罢,王贲定眼看向许行。

许行见状,只好连忙应承道:“理应如此。”

黑甲卫禄忠此时内心充满了震撼,他一边差人让出拱卫在身后的巨大宫门,一边不敢置信的扶着脸上鬼面,似乎想要借鬼面上那一对空空如也的眼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一遍,捋的更为清楚些。

......

“启禀陛下,大将军来了。”

此时,巍峨的咸阳宫右侧,一处稍矮半头的偏殿内。

几名宦服加身的侍人在一名为首的壮硕宦官带领下,静静跪坐在殿内一方软塌的不远处,其中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正面向软榻汇报着诸事巨细。

不过观其面色,他似乎对刚刚上禀的事情有着自己的一些疑惑和不解。

同样,端坐软榻上的嬴政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如今帝国的诸多事情都是他和大臣们提前商议并提前安排好的。

若按照此前他们商量好的对策,悬医入京之后的安保工作由黑甲卫全权负责;而大将军王贲则是安排他在家中静养些时日,而后好为东巡天下的诸多事宜保驾护航。

可偏偏这时候,他王贲突然来了......

“他来做甚?”

“可述明来由?”想了想,嬴政还是想不明白,索性直接开口询问起来。

下方中年人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才道:“微臣不知,不过大将军此行并非是独身前来,其身旁尚有一少年同行。”

“少年?”嬴政听闻有少年跟随王贲前来,心中略微有些惊讶,随即眼中有点点异彩绽放,他开口问道:“可是他那独子王离?朕可是早就听闻此子小小年纪,一身武艺已是入了品级......”

嬴政话未说完,中年人尴尬笑了笑,摇头道:“其子微臣曾见过,而此行少年人并非是那王离。”

“不是?”嬴政弱弱回了一句,随后便没了下文。

中年人听不出太多想法,索性闭口静静等在一旁。

过了片刻,才听闻嬴政开口说道:“李斯,去宣大将军进来。”

原来这八字胡中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秦帝国深受始皇嬴政器重的红人,左丞相李斯。

李斯得命之后连忙走至门外,而后门外便适时响起王贲沉稳厚重的嗓音。

“微臣王贲,今日特携晚辈许行参见始皇陛下。”

“草民许行参见陛下。”

此时许行内敛的跟随在王贲身后,他低着头,弓着身。王贲怎么做,他就跟着照做。

“王卿免礼,王卿今日怎有空来这麒麟殿?”对于王贲,嬴政从心底便知其性格稳重,不可能平白无故入宫见他,索性他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而王贲见状,当即言明了来意。

他道:“微臣此来之目的,却是同公子扶苏悬医于咸阳一般,只为陛下康泰!”

“悬医于咸阳一般......只为陛下康泰!”此话一出,一直跪坐一旁,且身材高大的侍人头领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阴霾,随即蹭一下站了起来。

“嗯?”

“赵高,你可是有何看法?”侍人头领无端站起身形,难免引得在场众人一头雾水,嬴政也不例外,遂听嬴政开口询问道。

“启禀陛下,奴婢惶恐,奴婢并非对大将军说辞有看法,而是提前替陛下高兴呢。”

“哦?”嬴政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大满意,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追问道:“赵中车何出此言?”

对于嬴政的追问,赵高显得不疾不徐,面色如常。不但没有半分慌张,反观眉宇间却是平添了几分谄媚在里面。

“陛下,奴婢深知陛下近饱受暗疾所扰,以至夜不能寐,日不能眠。虽说平日多有静养,却也不能根治其病症,这些年每每看到陛下受暗疾折磨,奴婢却也只能忧在心里,恨不得替陛下得了此病痛才好。

如今好了!先有大公子贤孝,悬天下之医尽入咸阳,以求为陛下根治病痛;后又有大将军劳心挂念陛下,想是已经找来了医道高手要为陛下分忧。”

“这一前一后,如此子孝臣恭的场面,奴婢自然替陛下您高兴。”

赵高?

这人是赵高?

这巧舌如簧,满嘴莲花,一口一个奴婢的壮汉是赵高?

嬴政先前一嗓子赵高着实是让许行有些没反应过来。

如今等他反应过来时,赵高那带有些许玩味的眼神,显然已经在他身上来回徘徊了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