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适周问礼
洛邑是西周初年周王室建立的一个统治中心,平王东迁后便成了周王朝的国都。洛邑有大量古代文物,简册档案,是整个周代文化荟萃之地。当时担任国家守藏史的是老聃,他年高德劭,博学多闻,尤其是他所掌管的文物典籍,更是一般人见不到的宝贵资料。孔子一直有心去求教于老子,到洛邑翻阅典籍,只是苦于路途遥远,自己既无车马,又无资费。
昭公二十四年初秋的一个下午,孔子看着刚入孔门,年仅十三岁的弟子南宫适说:“我听说洛邑当守藏史的老聃博古通今,精通礼乐的本原,明白道德的宗旨,这样有学问的人应去拜访讨教,可惜我无力前去。”
过了几天南宫适去找鲁昭公说:“我受先父之命学于孔子,现在老师想去洛邑,观看先王留下的制度,考察礼乐教化的最高境界,这是不朽的大业啊,你何不给他提供一些资助呢?”鲁君听了大笑道:“好啊!”鲁昭公派人给孔子送去了一辆车,两匹马,一些川资,另外还有车夫与童仆。
听说孔子从鲁都专程来访,老子十分高兴,令童仆打扫庭院,整理客居,还在道路上洒了水,然后套上车,亲自去郊外迎接孔子。两人在路边见礼,孔子站在道路的左边,头戴高冠,身着长袍,手捧一只雁,作为拜师贽礼,老子站在道路右边,也是高冠长袍,手拿曲足杖,拱手相应,站在老子身后的童仆,手捧简册,欢迎孔子来翻阅文籍档案。
孔子在洛邑流连数月,观明堂,入厉穆庙,在国家档案馆饱览典籍之后就要离开了,临行时老子说:“我听说有钱的人送行时送人以钱财,有德的人送人时赠人以言。我不是有钱的人,那就冒充一下有道德的人,送你几句话吧:当今在世的读书人中,聪明敏睿又无所不察却常会身陷绝境的人,都是言辞刻薄,好讥讽别人的人;知识渊博,辩论深刻却常祸及自身的人,都是爱揭人隐私,发人所短的人。作为人子不要心存私念,作为人臣不可心有邪恶。”孔子听后,深深一揖说:“我谨记您的话。”
孔子回到鲁都已近年关,孔家小院的弟子见老师归来都高兴地围了上来。子路未等孔子坐稳,就急不可耐地问:“老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孔子看了一眼子路,接过曾点递上的水说:“我们都知道鸟会飞,鱼能游水,兽善奔跑,但也常看到,会飞的鸟常被人射下,能游的鱼被人钓起,善奔的兽被人捉住。其实飞、游、跑都不是真正的学问和本领,至于龙,它能自由自在地乘风上天,使人无法捉摸。如今,我见到了老子,我认为他就像是天上的龙一样玄妙和高超。”孔子说完目光注视着远方,若有所思,弟子们神情肃然,如有所悟。孔子自周返鲁之后,学问精进,远方弟子不绝于门,声名渐闻于诸侯之间。
18 孰不可忍
鲁昭公二十五年正月,鲁国君臣去宗庙祭祀先君,依礼国家歌舞队的舞蹈演员要在先君庙中表演“万”舞,但当鲁昭公要去鲁襄公庙中祭祀时,国家歌舞队的舞蹈员只剩下了两个人,别的人都跑到了季氏家的私庙中去表演“万”舞了,鲁国从祭的大夫因此对季氏很不满。
过了没有几天时间,孔子从季氏家门口经过,看见门口有许多围观看热闹的人,孔子上前一看,只见季平子坐在庭堂上宴客,庭堂下表演着场面壮大的舞蹈。孔子前后一数:八排八列,舞者有六十四人。“这不是八侑之舞吗?”周礼明确规定,诸侯以下的大夫只能用四侑之舞,诸侯用六侑之舞,只有周天子才可以用八侑之舞。季氏公然越礼之举让孔子很生气,但他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八侑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转身而去。
孔子还未走远,从季氏家院中传来了“相维辟公,天子穆穆”的歌乐之声。孔子听了非常生气地说:诸侯相随,天子神情庄严的《雍》诗,是周天子宴乐完撤席时用的乐,这怎么竟出现在季、孟、叔这样的大夫之家的庭堂上了。”纲纪松弛,风气渐恶,自上而下渐成局面,要改变这一状况,将会是很难的,孔子迈着沉重的步子,深感任重而道远。
19 斗鸡政变
昭公二十五年的秋天,季氏打算扩建房子,他看中了相邻的郈氏封地上的一块土地,就约郈氏与自己斗鸡,要求郈氏用他看中的那块地做赌注。斗鸡是当时贵族间一种时尚的赌博游戏,郈氏勉强答应了季氏。季氏为了确保斗鸡取胜,就在自家鸡的翅膀上撒上芥末,这样可使对方鸡眼致瞎,而失去战斗力。郈氏为了确保斗鸡不败,不失去这块土地,就给自家鸡装上金锯。
结果两鸡一个回合未斗下来,双方都发现了对方作弊的行为,互相指责对方破坏规则,以至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季氏大怒,竟然发兵占领了郈氏的封地。郈氏跑去向鲁昭公诉冤,昭公以此为借口,要对力量日强的季平子进行打压。季平子先施以委蛇,后又联合孟、叔两家反击,结果鲁昭公被打败,逃到了北面的齐国去了,季平子就立公子守为鲁定公。
七年之后,鲁昭公客死在了晋国边界一个叫乾候的小城,昭公的灵柩第二年六月运回了鲁都,季平子派人去公室墓地挖墓穴,特意挖了一条沟,把昭公的墓穴跟祖坟分开,取消昭公与祖坟合葬的权利,意味着不承认他是国君。昭公出奔的那年春天,有一种能发出人声的鸟飞到鲁都做巢,当时就有童谣说:“能言鸟,能言鸟,君主出奔公蒙羞,谁去为公送匹马,君主去齐又去晋,身在乾候要衣裤。能言鸟啊,能言鸟,昭公遥远,定公骄傲,出去唱歌,回来就哭。”
20 齐国之行
周公旦是周武王之弟,有功于王室,封在鲁地,其后十六代为鲁桓公。桓公时鲁国的政局已不稳,传至庄公时,更为混乱,庄公的三个弟弟庆父、叔牙、季友在庄公死后他们的势力不断发展,庆父的后代为孟氏,叔牙的后代为叔孙氏,季友的后代为季氏,这三家一直掌握着鲁国的政权,因他们是鲁桓公三个儿子的后代,被称为“三桓“,孔子生活的时代季氏的势力最大。
孔子本来就反对越礼犯上,如今昭公被三家所逐,避难在齐,而专权的季氏竟然把象征君权的美玉佩在身上听朝政,这让孔子无法容忍。就在昭公奔齐的月余,孔子也去了齐国。孔子此行一来表示对昭公的追随,对季氏的不满;二来齐国是大国,孔子想在那里有所作为,借助大国之力来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孔子在齐国通过贵族高昭子见到了齐景公,齐景公久闻孔子博学多能,就向他问起治理国家的问题。孔子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便是要在政治上“正名”。当时的齐国也面临着大夫权力日益膨胀,国君的力量日益削弱的局面,特别是大夫陈氏,用大斗借出,小斗收进等办法施恩民众,争取人心,这对齐景公是一个潜在的威胁。齐景公又多用身边宠幸的小人,不立太子,因此,孔子此说有实告景公当先尽为君为父之道的意思。景公赞同孔子的言论,但不能实施,后来,齐国果然发生了陈恒弑君篡国的祸乱。
齐景公对孔子的才学很赏识,打算把尼溪的一块土地封给孔子,但这个想法受到执政大臣晏婴等人反对,景公只好做罢。后来齐景公见到孔子时就不再有兴致细问有关礼的问题了,而是表面客客气气地说:“我们齐国有自己的特殊情况,对待先生象鲁君对待季氏那样,给以上卿的地位,那是办不到的,但也绝不会象对待下卿孟孙氏那样来对待您,我们待您的规格就在季孟之间吧。”后来齐景公干脆对孔子说:“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十分遗憾,我不能用您在齐国来革新政治了。”孔子想在齐国有所作终成泡影。
齐景公对孔子失去了兴趣,很快就有人想加害孔子,孔子只好收拾行装,淘好的米来不及下锅就匆匆离开了齐国,返回到鲁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