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现实——破镜重圆(三)

俞璟白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这个从轮回境中华丽归来的老友了,她已经不像未入轮回境前那般喜怒哀乐都溢于言表,虽然成长不少,但让人看着还真有点儿心疼啊……

俞璟白叹了口气,他觉得有句俗话套在阎芜身上特别合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您瞧瞧,这现在连追夫火葬场的门都进不去,赛道都上不去,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怜呐!

这场小插曲似乎没有对这场聚会造成影响,几个人把酒言欢,将近千年天上人间哪发生的事都八卦了一个遍,直到玉宸皱着眉用手将喝得醉醺醺一下子扑到桌子上的柳翎接住,他们才散去。

阎芜拒绝了俞璟白摇摇晃晃要送她回地府的好意,还顺带给他叫了个妖界快车。

她没少喝,却也不至于醉,只是酒意上头,无可避免想起过往从前的一切。

阎芜未回地府,而是拿出浮光镜,择了一方小世界进入。

这方小世界是她在轮回境里曾进去过的,轮回境里只是这方小世界的映射,如今展现在阎芜眼前的才是切实在运转的正常世界。

阎芜走在郁郁葱葱的森林里,此处的魔气有些浓郁,也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她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处湖泊前,湖面波光粼粼,像是盛满九天银河,煞是好看。

在轮回境里,她还曾在这里垂钓,褚喻站在湖畔边的树下,温柔地唤她夫人……

阎芜闭了闭眼,从回忆里抽身,今日见了褚喻,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天来的克制似乎碎成了渣。

意难平,情难断,所见皆为心上人。

她想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除了爱情她还有很多,明日起就去工作吧。

阎芜站在湖边刚要离开,突然有一物件破空而来,朝着她的面门攻去。

她下意识挥手,催动法术,那物件被冻在半空中。

这下阎芜看清了,朝她飞过来的是一个奶白色的团子,毛绒绒的小狗,由于被阎芜冻住,耳朵定格在半空中,眼睛瞪得像铜铃。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

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老仙从祥云上跳下来,当看到被冻在半空中的狗时心脏都要骤停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仙人都要哭了,阎芜有些心虚,“老仙人,您这狗朝我面门飞来,我是下意识才出手,实在抱歉。”

老仙人了解前因后果,也不能责备阎芜,他只觉得面前的女子修为不可知,不是这方小世界的人,亦不是仙界之人,恐怕是哪界的大能者。

他拱拱手,“确实是我们的不是,您受惊了。只是能不能将这法术解开,老朽实在着急带它回去。”

阎芜面露为难,“这……不是我不解,只是这法术无解,只能等着解冻。”

老仙人一听,脸垮了下来,“这……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是七殿下的爱宠啊!”

阎芜准确捕捉到关键词,七殿下……

“冒昧问一下,是仙界的七殿下吗?”

老仙人点点头,“是的,这是七殿下回来后带来的宠物,老朽是寒星宫负责养宠的仙人。”

阎芜微微垂眸,按捺不住加速的心跳,“既然是我的过失,那我陪您走一趟,向殿下说明一切吧。”

老仙人一听这话,感激不已,他同阎芜一同来到了仙界七殿下褚喻的住处——寒星宫。

寒星宫是个独立漂浮在天边的殿宇,没有天帝天后居住的殿宇恢弘磅礴,反而是更像独立于世外的桃花源境。

雪白的千树梨花与奶白的油树林交相辉映,俊山高峰与细柳青松融为一体,清流急湍环绕四周,开满荷花的湖中几尾红鲤游来游去,不远处的钓鱼台流水湍急,像是从天边的云里衍生出的瀑布般,祥云不断从水间飘过。

红墙蓝瓦,青竹处处可见,一砖一瓦皆不是凡品,不论是火红渐变的连香树、难得一见的葫芦攀柏下的聚宝盆,还是观音座、九玲珑,在寒星宫皆能寻到。

阎芜跟着老仙人踏进寒星宫时,突然生出一股悔意,她有些害怕见到褚喻,想见他又怕见他,刚刚答应老仙人实在是草率了。

只是这一切在老仙人喊出“七殿下”的那一刻都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褚喻站在如梦似幻的油树林中,他穿着玄色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祥云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淡色宽边锦带,肩宽腰窄,比例极好。

墨发半束,玉冠晶莹剔透,衬得他的发丝更如绸缎般黑亮顺滑,眉心缀着尖而细长的朱色印记,细长的眼眸明亮清澈,鼻梁挺直,唇色微淡,颊边的酒窝衬得他有几分少年感。

“玉仙,发生什么了?”

被称作玉仙的老仙人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怀里还抱着冰封的小狗,“老朽看守不利,请殿下责罚。”

听到老仙人这样说,阎芜才回过神来,“七殿下,这件事皆是误会所致,不怪玉仙,是我的错,您责罚我吧。”

褚喻从玉仙怀里接过冻得邦邦硬的小白狗,眉眼低垂,“阎芜殿下言重了,既是误会那便算了。”

只是他眉目间流露出的伤心,阎芜不能当做视而不见。

“殿下,既然是我的错,就让我将功补过,留下来照看这只神兽直到它痊愈吧。”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为了不让褚喻伤心的成分占得多,还是她想要留在他身边的卑劣想法占得多。

褚喻一愣,微微一笑,礼貌又疏离,“这如何敢劳烦阎芜殿下……”

阎芜脱口而出,“我是自愿的,殿下不必有负担。”

褚喻实在拗不过阎芜,只能点头,“那有劳你了。”

阎芜就这样在寒星宫住了下来。

她每日在九泠阁里照看那只被她冻上的小白狗,只是离得褚喻越近,她越是静不下心来,明明说好忘了他,远离他,可她总是心口不一……

她想多靠近他一点点,会制造偶遇,偶尔会做些糕点和汤同褚喻分享,即使他对她不冷不热,她也觉得很开心了。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再次鼓起勇气来找褚喻,却在房门口听到门内的谈话。

“小喻,你怎么能让地府长女留在你宫里?她对你居心叵测!”

“六哥,她只是想要弥补过失……”

“笨蛋!弥补过失会给你送着送那吗?会天天和你偶遇吗?她就是想上你那张大床!”

她还没听到褚喻的回答,又听到那道声音试探地问道,“小喻,你以前没见过阎芜吧。”

褚喻的声音毫无波澜,“没有,六哥为何这样问?”

“没事,没见过就好,快点儿让她离开,听到了没?她不是你能把控的女人,知道了吗?”

……

阎芜没再听下去,转身离开,她确实生出了妄想,妄想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只是,破镜终究不能重圆。

阎芜回了九泠阁,九泠阁里的小白狗已经活蹦乱跳了,她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奢望才一直不肯离开,只是现在也没有了留下的名正言顺的理由。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遇到褚喻,这样她就不会贪图他的美色,把褚喻骗得团团转,还让他因为自己丢了性命。

寒星宫的主殿内,褚喻送走景澜,往阎芜站过的地方看了一眼,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