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约会(2)

江映雪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翘起了眉心片刻,既不表示应允,也不回答拒绝。

墨麒麟看得干着急,在下面叼着羽朵的裙角,又咬又叫地不停催促,让羽朵无论说什么,一定要留住他们。羽朵忙开口补救,“我没有觉得,你看着,让我垂涎欲滴。真的真的,我刚才想的是,吃块点心就行了,对你没有邪念,不是想吃你。”

言毕,瞧着江映雪的面色更是奇怪了,她提提嘴角,即刻没话找话说:“我,我有修炼上的问题不懂,蓝尘不在,我能问你吗?还,还有,还有什么?哦,对了,如果我想一次装很多东西,云袖装不下,我该怎么办呢?或者,你身上有吃的吗?让我先垫垫肚子,我饿……”

此番补救,好似越描越黑,还有些欲盖弥彰之意!

江映雪听着她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和言词,明显都是在找借口,又想起她昨日翻越海峡的危险行为,不由地眉头一皱,边漫无目的地缓步朝前走去,边随手从云袖中拿出一块点心递给她后,淡声问道:“修炼上何处不懂?”

羽朵狼吞虎咽地吃了后,正在美滋滋,忽而想起还要回话,恍然一头是汗!回头眼神向墨麒麟来求助,想问,她该如何说词呢?

可墨麒麟跟在夫诸身边,乐得魂飞天外,哪里有闲工夫搭理羽朵?

羽朵回过头来,闪烁其词,望着江映雪,给他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呵呵呵呵……”了少许后,答非所问,“修练哪种功法好?省时省力,提升修为快些?什么功法可以不用渡劫?还有,你看见我时,在想什么呢?和我想的一样吗?我的想法总是和你们的背道而驰?那个,你别误会……我刚才咽口水,真的是你秀色可餐,别无它念,我也只是幻想了下而已,你有这样想过吗?”

她见江映雪半疑半惑地瞥一眼自己,只得将问题抛回去:“那你觉得,我修炼上有何不足呢?”

方才羽朵的神情,再加上她问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人目视耳听后,无疑会认为,她瞧见江映雪起了色心,江映雪为何不起色心?

江映雪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继续朝前走去。

羽朵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悄悄地跟在后面,虽然有些无聊,可看墨麒麟如此开心,便忍着吧!

晨光熹微,柔风送爽。

山林翡翠欲滴,河水凝脂畅流,湿润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其貌不然的野花却在吐露芬芳,枝丫层密交错中硕果累累。

也不知走了几个时辰,羽朵微喘着气,拖迈着沉重的步伐,望了又望身边的江映雪,酝酿半晌,才敢可怜兮兮说道:“能不能休息一会?我实在走不动了。”

江映雪真的太过冰冷,一句话一个反应都没有。他听见羽朵说累了,依旧什么也没多言,目视前方走了几步后,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羽朵见他终于停下来了,心中烧香念经拜了又拜,赶忙喘着气也坐下来休息。她揉揉自己两条发酸的腿,懊恼不已,为什么要说想散步呢?若是刚才自己说想睡觉,或者先吃饭,不就万事大吉了!

面对江映雪她不知该说什么?他既无聊又无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默寡言,让人瞧不出一丝他的喜怒,凡事都要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到束手束脚,觉得若是待在他身边久了,也会被冰冷孤寂尽染,不由地连自己都会伤感起来。

可是不说点什么?好像气氛怪怪的,夫诸也是一路上,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言不发,墨麒麟在她身边碎碎念了一路,它说的话,江映雪必然是不懂,也不知夫诸听得懂否?羽朵实在不明白,墨麒麟究竟喜欢夫诸什么?还不是被皮相所惑!好色之徒的爱慕而已!

难道就这样,都各自出神地干坐着?那何必呢?不若自己回去给墨麒麟画张夫诸的画像好了,也可满足它贪恋美色的欲念,省得她被强行拉着出来受罪!

“我很无趣吧!”江映雪也瞧出了羽朵的局促不安,故而先打破了沉默。

“嗯~!”羽朵很是诚恳地点点头,这一声抑扬顿挫的嗯,代表着她心中极其认可江映雪这家伙还算有自知之明。她感慨道:“哎!你既无聊又无趣,枯燥乏味到……哎呦!”

可她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墨麒麟就叼起一块石头,朝着羽朵砸过来。

“你想造反吗?”羽朵被砸后捂着自己的头,侧首怒瞪墨麒麟。

墨麒麟紧跟着呜呜啦啦,说了几句兽语。羽朵听完,一脸不情不愿地舔了嘴皮轻轻一咬下唇,闭眸凝吸后,转眼就变了脸!

“呵呵……”她望着江映雪一假笑后,谄媚奉承道:“我全是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实在是走得太累,早上还没睡醒,我刚才发癔症呢!无聊无趣的是墨麒麟,并非是你。我若是饿着或睡不醒,总是容易说胡话……其实吧,你挺好的,正人君子,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坐怀不乱,清新俊逸,逸群之才,还亲和又体贴,细心到无微不至,居然还懂怜香惜玉,全身上下都是优点,特别完美。”

羽朵复述完,便瞄了一眼墨麒麟。

墨麒麟欣慰点头,示意羽朵学的一字不差。

羽朵乐呵呵地又望向江映雪,直勾勾地看着他,摸着自己肚皮咽了咽口水,几经挣扎,还是忍不住与他轻声道:“你看着,真是尺颊生香,啧啧……太诱人了,嘿嘿!”笑毕瞬间醒悟,忙拱手做礼来赔罪,“失礼失礼,你莫见怪,遇见秀色可餐,我饿着时候,都会有些想入非非,难以自制。但是你放心!我只是想想而已……”

她又指了墨麒麟和夫诸,同江映雪解释道:“一般如他们这样无法上桌的品相,我看了就没胃口,绝不会如此。”

闻言,江映雪面上已然泛起红韵,徐徐侧过脸去,然这红韵已然泛滥至脖颈处。他又不说话了,也没有任何表情,静默坐着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羽朵啃着自己的食指揣摩一番,也不知自己方才说的那些恭维之言,到底有没有用?

她百无聊赖地捶着腿原地休息间,偷瞄一眼江映雪后,又去瞧看那边的夫诸,简直就是另一个江映雪,也不知墨麒麟怎会如此痴迷?从虚眀山出来到现在,夫诸一个字都没说过,也没去看一眼墨麒麟,夫诸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留在江映雪身上,即便如此,墨麒麟好像只要能和夫诸见面,便是欢喜不已。

又是枯坐了少顷之后,羽朵愁眉苦脸地揉揉肚子,便可怜巴巴地托起腮来犯愁。

江映雪眼尾余光一滞,旋即望了望前方林中,见不远处有棵挂满红果的山楂树,便施法摘了几个果子自己飞来,而后让那七八颗山楂落去了羽朵的衣裙上。

羽朵瞧见后,旋即笑逐颜开地拿起红红的山楂果,边吃边想,总该找些话说,或者找些事做,不然自己一会,肯定会无聊到睡着,或者继续看着江映雪流口水,如此真的是太失礼了,只怪今日出门太早,没有用早饭,真的是肚子太饿啦!

羽朵吃完后思忖少许,便想起她上次和蓝尘出来逛街的情形,想着想着就呵呵地笑了出来。

江映雪侧首一凝,不知羽朵为何如此开心?

羽朵忽得跳起来,甜甜一笑道:“我们去扶风镇上听戏如何?”

这句如何?根本就是多此一问,其他几人哪里会有意见?

羽朵欢欢喜喜地就朝扶风镇上蹦跳着而去,江映雪走在她身边,墨麒麟和夫诸都是灵兽的样子,跟在后面。可是到了这里,时辰尚早,戏台根本就还没开锣。她尴尬地回身呵呵一笑,也不知该和江映雪说些什么话?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又是沉默着走了一会,羽朵忽然问道:“如果云袖装不下,我该怎么办呢?”

江映雪冷着脸目视前方,淡声道:“乾坤袋。”

羽朵从旁又问:“那你有吗?可不可以先借给我?”

江映雪余光轻轻一瞥身侧的羽朵,默了片刻后,从云袖中拿出一个绣着对彩色鸿雁的乾坤袋,缓缓递给羽朵,却什么也没多说。

夫诸一瞧那绣着鸿雁的乾坤袋,心中一骇!随即身子微微晃了几下。这是江映雪父母的定情之物,也是他们留给江映雪的遗物,他为何这样的轻易地借给羽朵呢?

羽朵接过后,笑着看了看,拱手一礼道:“承蒙相助,衷心感谢……”说罢,又回头瞧看着墨麒麟和夫诸,想了想后,交代道:“那你们先散步吧,我还有事,要去圣都一趟,晚点回来找你们。”

江映雪眸中寒光一盯,横臂阻拦后,蹙眉问道:“你去圣都做什么?”

羽朵鼓鼓香腮,抬眸睨了一眼江映雪,半晌不言。蓝尘教过她,偷东西是不对的!可看样子,不说点什么?江映雪不会放行,但又不敢实言相告,诺诺道:“你可以自己想一想,我还是不告诉你了,让你自行顿悟,方乃上策!”言毕,猫着腰绕过江映雪,就想趁机溜走……

岂料?江映雪顺势提住了她的后衣领,羽朵讷讷站住,江映雪则面无表情,冷冰冰话音从后传来,“既如此,我等共同前往。”

羽朵喉中咕咚一声,徐徐回头后,提着嘴角“呵呵”一假笑。

她原本甚是心虚,可想想灵凌说圣都的皇宫有天兵把守,便觉得没什么了!居然暗暗窃喜起来,反正到了皇宫后,江映雪他们又进不去,她大可借此甩掉他们,而后也可再从宫中带出食物出来,分给街上需要之人。

……

邶承国圣都。

那日羽朵走后,太子姜赞磨破了嘴皮,也未能劝说请愿者们离开皇宫大门。

天子姜盛一怒之下,命皇城侍卫,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个多时辰之后,就有上百人被杀害,无论姜赞如何费尽心力地阻止,也是徒劳。这些侍卫全都授命于天子,谁会在此时听他发号施令?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伏尸遍地,鲜血飞扬。血红的利刃还在屠杀,刹那之间凝固一瞬,空气中布满了鲜血的气味,姜赞远远望去,眼前模模糊糊血红一片,不知是支离破碎的山河,还是分崩离析的民心。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心中在呐喊,他为家国踌躇满志,却是碌碌无为……

他不用睁开眼眸也能模糊看见,这件事情太过诡异,除了黄元和和姜赞自己,他巧妙地隐瞒了所有人。可当他第一次亲眼看着世间,看见这一切的时候,飞鸟惊心,落花洒泪。

这不是他心中的山河,不是他幻想的强盛王朝,这不是他拥有光明后,想看见的一切。

杀戮又进行了一会,才渐渐停了下来。

天子姜盛命令,将这些聚众闹事者的头颅,全部悬挂在圣都城的城墙上,凡参与闹事的家眷全部抓起来,或是贬为奴籍,或是沦为苦力。

孙世明被株连九族不说,其族人本全部腰斩!而他,一腔热诚,耿直忠心的孙世明!被当众车裂而亡,死后挖心刨肝,铮铮不能瞑目的一颗头颅,被悬挂于城门上最醒目之处,以儆效尤。

太子姜赞同其父天子姜盛据理力争,吵得面红耳赤,可天子依旧不采纳他的意见,竟然下旨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姜赞努力了,想尽自己全部的能力,来挽救这一切,可却于事无补。他拖着趔趄的步伐,来到城门外,想亲自取下孙世明和一众请愿者的头颅,让他们入土为安。可守城士兵不许,说没有得到天子的命令,谁也不能将这些谋反者的头颅取下。

黄元福见姜赞被气得步伐踉跄,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忙上前来搀扶,他看着痛心疾首却是无可奈何的姜赞,黄元福也只得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守护。

前方哀痛至极的姜赞,正漫无目的趔趄而行。

碰巧此时——

面前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男一女和两只奇特的小兽,姜赞细瞧,辨认其中一位女子是谁?黄元福也慌忙上前来,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瞠目咂舌,吃惊望着前方的那位女子。

站在城墙下的两人中,好像有一个是林霜?

黄元福难以置信,回头看姜赞,他也是踉跄着步伐朝过走去。可黄元福再次回头时,城墙下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后两只小兽居然飞上了云头,他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这下更确定是白日见鬼了。

……

羽朵和江映雪、夫诸及墨麒麟到了圣都城下后,羽朵抬头望着城墙上挂在的一个个人头,这些人,她前几日都见过,尤其那个被挂在城门口的那颗人头,此人是那位名叫孙世明的先生。

怎么才不过两三日,他们都死了吗?

羽朵正要飞身去将这些头颅取下来,却被江映雪一把拉住了,他随即问道:“你要做什么?”

羽朵眸中似有温的水晶,望向上方不免惋惜道:“我要放他们下来,赐他们入土为安。”

江映雪肃然道:“你不可以去,这是凡间之事,你不得擅自插手,也不可将这些事告诉蓝尘。”

羽朵轻飘飘一觑,愤懑不屑道:“何时轮到你来管教我?你又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的言行?”

江映雪敛眸一思,淡声与她解释道:“天道轮回自有法度,若擅自干预天道命数,必会招来意想不到的恶果,众生前世种因今世得果,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羽朵又抬头瞧着那些被高高悬挂的人头,心中讥嘲一笑:呵!吾内天道,何惧之有?大不了我今天晚上再来,你不在,我看谁能阻止我?

江映雪发现有两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迅即对他和羽朵施了隐身术后,轻声道:“快走!”说罢,拉着羽朵驾云而走,夫诸和墨麒麟也随后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