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见斗法

卖货郎微微歪着头,嘿嘿一笑道:“没钱就没钱,何必说我的东西不好?”他见小女孩还是不搭理自己,又哄道:“喂,丫头?找你们家大人去啊?再少你两个铜钱,我也是开张生意。物美价廉的,我等你,快去。拨浪鼓,可就这一个啦!”

还不等小女孩回话,宣兮就眼巴巴的跑上前来,急乎乎道:“我要我要,给你二十五个铜钱。”说完,伸着手等着,冲站在自己身后的左仲,理所当然道:“掏钱。”

左仲气得,抬手一巴掌拍在宣兮的掌心,嚷道:“没钱!”

宣兮缩回手来,揉揉掌心,颇有些失落地蔫了下来,盯着拨浪鼓的眼中,全是恋恋不舍之意。

卖货郎挑着眉毛,看看两人脏兮兮的小脸,旋即奚落道:“两位小郎君,衣着华贵,怎得半个铜钱都……”说着,眼神盯扫二人一番后,目光落在了宣兮穿反了的靴子上,心中疑惑:富家小哥,这是走丢了?还是离家出走啊?

卖货郎定了片刻,冲着二人哑然失笑,叹气摇头后,朝着自己的货担子而去。

树下那小女孩,瞬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她笑得翘起两条腿,整个身子仰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哈哈道:“卖不出去了,还敢说是好东西?我保准你那货匣子里,多得是!当我和他们一样蠢?哈哈哈哈……”

宣兮和左仲觉得自己,仿佛刚才被她骂了“蠢”?

卖货郎本是想和这小女孩争辩一番,可想了想,浪费口舌,更是耽误自己的生意。于是扭脸扛起自己的货匣子,继续吆喝着走了。

左仲拉拉闷闷不乐的宣兮,对他指指树上一颗颗饱满水灵的果子。

两人对望一笑,心领神会,上树摘果子吃!

小女孩坐在树下,悠哉地玩着地上的碎石。忽得瞧看宣兮朝自己身后的石榴树上爬去,忙起身抬头瞧看。眼见他是要去摘石榴,急得起身阻止。

她仰着头冲着上面喊道:“这是城中人求子的神树,不可摘,不可摘!要等着果子,自己落下来,才能拿回去给妇人吃,期盼家中多子多福。”

“不用求,我家有儿子了。”宣兮边往上爬,边道。

“对,我家也有了。”左仲抬头看着宣兮爬树,随声附和道。“等着它自己掉下来?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哪里来的泼皮?”小女孩气得想要自己爬上树,将宣兮拉下来。可突然,自己的眼前落下两根,崭新的红头绳。她抬手一把握在掌中,欢喜的来回轻抚着,笑得两侧微圆的脸颊上,冒出了一对梨涡。

“喜欢吗?”小女孩身后,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俯身在她耳边问。他身上的衣服虽然膝盖和肩头处都是大小不一,叠落在一起的补丁,衣衫其它部位补丁略微少些,但整个人却瞧着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小女孩如视珍宝般,珍惜的双手将红头绳捂在自己胸口,微微低头,抿着嘴笑道:“喜欢!”她说完,又朝怀中的红头绳看了两眼后,小心地将它真理好,揣在了自己怀中。

青年男子疑惑道:“怎么不带上?”说完,就要将小女孩怀中的红头绳,拿出来,笑道:“嗐,连着两个除夕,都没给你做个新衣裳。今个是咱们陈香的生辰,哥专门给你买的,快带上瞧瞧。”

小女孩原来名唤陈香,她双手捂着自己怀中,灵巧地弯腰一躲,回身一板一眼地说道:“不行!等哥过两年娶了嫂子,生了小侄女,我要将它送给侄女的。到时候我也是当长辈的人了,总不好空着手见侄女啊?”

“陈香怎么这般抠门吝啬,这是当哥哥的我,买给你的生辰礼物。你还要转送出去?”青年男子直起腰板,指着自己的胸膛无奈道。

“怎么?此乃我的生辰礼物,我当然有权处置。我要好好珍藏,以后当做传家宝,嫁妆之类,要代代相传呢!”小女孩陈香甜甜笑着,很是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根绳子,还代代相传?哈哈哈哈,传家宝!”宣兮爬在石榴树上,抱着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杈,放声大笑道。

左仲站在地上,也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小女孩,嘲笑道:“没见过世面,绳子还当嫁妆?笑死人啦!穷鬼,真叫人嗤之以鼻,哈哈哈哈……”

“我穷?我还有一个铜钱呢,你呢?”陈香来回望了望他们俩,轻哼一声后,不服气地掏出自己身上,仅有的一枚铜钱,举给宣兮和左仲看。转眼就反嘲弄回去,不咸不淡道:“半个铜钱都没有的小毛贼!好感大言不惭?呸!徒有人皮,非人哉!”她说完,神气地扬起小脸。

宣兮和左仲瞬间被骂傻了,想想之前,好像又败下了一阵。

“走走走,回家去,爹娘还等着我带工钱回去呢。莫再同这两个顽童,浪费口舌。等会儿,张老汉若是发现了他们,胆敢偷求子的石榴,有人教训他们。”青年男子推搡着小女孩,同自己一道回家去。

“哥,这几日上工累吗?等下回去,我给你揉揉肩。对了,出门时我已将做好了饭菜,在锅里温着呢。还有还有,你给王姐姐的聘礼钱,够了吗?”陈香欢喜地望着兄长,蹦蹦跳跳地边走,边一连串的问着,想是多日未见,倍感思念。

“快了快了,你不用操心。丫头越来越懂事,知道爹娘身体不好,哥哥照顾不到,让你小小年纪受苦了。有你在家,哥出门上工,省心多了。”青年男子抚着妹妹的头发,笑着温声道。

“那这个,多钱买的?”陈香拍拍自己怀中的红头绳,有些担忧地问道。

青年男子嘿嘿一笑道:“五个铜钱。”

“啥?”陈香一惊后,忙拉着青年男子,转头要往回走,急道:“能买多少白馒头!咱们退了去,反正我还没带过。”

两人在青石路中别扭了一会,小女孩陈香被他这位哥哥,哈哈笑着,强行扛在肩头,回了家去。

半晌之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青石路的尽头一处。

宣兮怀中揣着两个大大的红石榴,跳下树来,若有所思地问左仲:“五个铜钱,很多吗?都能买什么?”

左仲急着吃石榴,心不在焉地答道:“我哪知道,你去街上问问价。”他从宣兮怀中掏出一个大石榴,用力掰开后,就低着头,抠着石榴子吃。“不过,这丫头真是牙尖嘴利。但是我娘说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能同女娃娃计较,要让着她们,哎!”左仲边吃边道。

宣兮还在望着方才两人离去的方向,暗暗出神。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黄口小儿!”

游速权已经带了观中一众道徒,追赶至此。转眼十几人,就将宣兮和左仲团团围住。

“呛啷啷”的几声响后,十几名道徒齐齐拔出佩剑,目露凶光,提剑指着宣兮和左仲。时刻准备着,在游速权一声令下后,将二人拿下。

周围街道上的人群,迅即惊慌四散,躲藏在不远处,翘首张望。方才吵闹喧杂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叫卖声、嬉笑玩闹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阵阵窃窃私语之声。

游速权此刻半面嘴角及那撮小胡子,全都变成了明晃晃的黄色,昨晚看着,还像什么脏东西粘在嘴边,可此时远远地乍一看去,更像是吃屎没擦净嘴。

宣兮和左仲指着游速权的脸,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昨夜,宣兮本想着烧了游速权的半边小胡子,没曾想是如今这副模样,更是滑稽讽刺。

阵阵哈哈大笑之声下,游速权气得半张脸颤动着阵阵抽搐。他双眼爆鼓,怒瞪二人,抬手一挥,一众道徒迅即提剑刺来。

左仲瞬间大惊失色,转身就朝宣兮身后躲来。

宣兮横眉怒瞪,从容不迫地侧身一躲,顺手将身后的左仲拨开一侧。身形向下一倒,从面前提剑刺来的那名道徒裆下滑过,转瞬他就绕去了此人身后。随即翻手提着此人的腰带,将他横悬半空,大喝一声后,将他扔了出去。

此人举着手中的剑,在空中“啊啊”大叫,须臾之后,砸落在四五名同伴身上。这几人被重力砸得飞起倒地,此刻全都“哎呦哎呦”地躺在一旁的地上,翻滚挣扎。

宣兮迅即先发制人,单脚用力向着地面一踏,飞身半空之中,跳上一名道徒的肩膀,双手把握在他两腮之下,提肘一转。

咔——的一声后,此人的脖颈已被拧断。

宣兮借势跳下此人肩头,转身抬腿一脚,踢在此人腹部。将此人踢飞后,砸落在另一侧的一群道徒之中。

旋即,又有三四名道徒,被震飞后,撞上身后的青石墙壁。

“咔咔”骨裂之声,伴着青石碎裂的“嘭啪”响声,顷刻间,那边几名道徒,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全身颤抖着喃喃呼救。

不消片刻时间,游速权带来的十几名道徒,已被宣兮解决了大半。

宣兮负手而立,冷哼一声,转身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游速权。

“救我,救我,宣兮,救我!”左仲被一名道徒持剑架在脖颈处,胆战心惊地喊道。

其余几名道徒望而却步,侧目而视后。借宣兮方才打斗之间,见机挟持了左仲。

此刻,几人拉着左仲的衣领,往一旁后退,向着游速权身侧挪去。

宣兮冲着游速权,戟指怒目地喝道:“卑鄙小人,放了左仲!”

“好小子,怪不得你有恃无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游速权冷哼一声后,缓缓眯起了阴森的三角小眼。他又怎么被方才一幕吓到,此刻更是不会对宣兮之言,言听计从。游速权旋即将臂弯处的浮尘,翻手抖出,浮尘上白色的长须,即刻向前伸展而去。

嗖嗖嗖——地绕来宣兮身边,刹那间,无数白色细丝,向着宣兮包裹缠绕而去。

宣兮被这浮尘放出的白色细丝,层层包裹悬吊于半空。他在其中奋力挣扎,怒喊一声后,眼见这些细丝就要被他发力挣断。

游速权立刻从袖中送出一条白色的绫带,倏地一下,就朝着宣兮此刻所在之处飞去。那白色的绫带在宣兮挣断条条细丝地瞬间,又一圈圈地将宣兮重新包裹进其内。

游速权片刻不停,另一手袖中一把锋利的长剑,眨眼间就飞悬而出。长剑此刻停落在宣兮头顶上方之处,待游速权掐诀的两指一落,此剑必随后一步,便会刺穿宣兮的颅顶而过。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游速权,还不住手?”不远处一声高喝,弹指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