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一个抑郁症患者的重生
- 凤凰悦
- 1732字
- 2022-01-21 07:44:43
从山西回来之后,夏洋振作了一下精神,准备重新开始生活。经过一番苦苦的折腾,她终于明白,如果自己不积极努力,也没有社会的援手,除了等待S亡,任何苦难都不会自动消失。
她安排好一切,整理好家当。第二天,她径直去派出所给严东办理了取保候审。两人重新相见,恍如隔世,竟如此陌生。严东耷拉着头,面无雪色,沉默不语,神态漠然。看到夏洋走到自己面前,眼睛避到一边,双手不停地玩弄手指,脚在地上划来划去,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夏洋主动上前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近身边,用镇定有力的眼神看了看他,带着他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门。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夏洋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那翻涌的往事一股脑儿弄得自己慌乱不堪,她总是担心自己说漏了嘴或说错了什么,让对方心生疑虑,无法收场。况且,看到严东那副奄奄一息、萎靡不振的样子,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问候呢,是安慰呢,是忿恨呢,还是讥笑大骂呢,她想不好该怎样去打动这样一个心死如灰的人的心。她左思右想,心乱如麻,憋得胸膛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人马上就要崩溃似的,先前做好的所有思想准备荡然无存。她原来以为自己从谭柯的事件中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勇气和信心,可以把先前发生的一切抛诸脑后,从头开始,就像沙漠里的沙子一样,风一吹,便可新沙盖了旧沙,一层盖着一层,顷刻间沙丘完全变换了面貌,没有了来时走过的痕迹,接下来的路也可以由自己来选择。但是,人生的景象远比自然界的景象复杂多变,难以琢磨,难以掌控,难以适应。人如果简单地把从自然界得来的经验运用于人生,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严东和夏洋之间的距离,是很难用相隔一座大山、一条大河或者相隔多少时日来形容的。心灵上的隔阂远比物质上的阻隔更加强大,更加坚固,更难破除。夏洋明显地感到自己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与严东强大的心理压力抗衡。失望和无助重新充满了她的心窝,她静静地默想着,慢慢地移步前进,她急切地想在回到那个久别的家之前把问题解决在路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夏洋绞尽脑汁,也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破冰的办法。一阵焦头烂额之后,夏洋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倒与身边的严东有了几分相像,傻傻的,呆呆的,无视一切,忘却一切,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象行尸走肉一样。
两人牵着手,照例走过家门口那条他们走了千万次的巷子。自从邻居们、街头巷尾的闲人们知道了有关他们的流言蜚语之后,他们早已不能自在地安静地穿越这一带了。只要他们或他们中的一个的脚步声在这条巷子里响起,人们的嗅觉犹如灵敏的犬类,目光夹杂着议论迅速集结,落在他俩的身上,象无数只锋利的箭镞深深地刺入他们的身胸。
不过,他们俩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象从前或今天这样手牵手走在街上了。一进入巷子,那轰动世界的力量简直可以与伊拉克的汽车炸弹炮炸事件媲美,巷子里的男女老少齐放下手头活计蜂拥而至,那番热闹拥挤的景象完全可以与大牌明星款款登场相比。幸亏这两人在经历那么多人生无常之后,心冷如冰,心无旁物。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在人群中张牙舞爪,特别起劲,只当是在看木偶。
拉面馆胖乎乎的徐师傅,得天时地利,刚好站在巷子的入口,一手抱着三岁的小儿,一手指着迎面走来的夏洋和严东,好像在对小孩千叮万嘱,告诫他长大后可不要象面前走来的这两个人这样尽做些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蠢事,洁身自好,好好做人。裁缝铺的老板娘一见到两位人物到了,张大了嘴尖叫,好像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怪物一般。为了抑制这突然而来的兴奋,以免丑态百出,她只得用双手捂住她的那张难以自制的大嘴,通过神秘兮兮的目光不停地向周围的观众传递激动不已的心情。棋牌室的夜猫子都堵在门外,翘首以盼等着看热闹。看到夏洋他俩走过来,一双双布满雪丝的眼睛顿时生了神,睁得大大的象猎狗窥视猎物一样,两眼冒光。然而,夏洋和严东并未如人们预想和急切想看到的一样,低垂着头,全身发抖,如十恶不赦的ZF。今天,他俩的表现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他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如共赴刑场的勇士,百折不挠的患难夫妻,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昂首挺胸,目中无人,一往无前。当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穿过小区的大门时,连平常那位总是笑呵呵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八旬驼背也百思不得其解。
进得屋里,铁门哐当一关,那些尾随其后的,或好奇的、或耻笑的、或指责的、或观望的目光和声音才无情地被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