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洪实被斩 陕州失陷

洛阳宣政殿,李从厚身前的御案上,摆放着一份展开的文书。文书是枢密院递交上来的陕州三百里加急军报。军报上面赫然写着:凤翔叛军已经出了潼关,阌乡已然失守,还请朝廷速速出兵平叛,不然任由叛军进入中原腹地,则形势危矣!……上面虽只有两百多字,但甚是刺眼。

李从厚望着下面的众大臣,有些失望,他召集众臣商议对策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谁都没有办法让叛军停下脚步,如果再无良策,恐怕过几日,叛军的兵锋就要出要出现在洛阳城下了。

李从厚恼怒地看向朱弘昭,提高嗓音,“朱爱卿,可有良策?”

朱弘昭脸色苍白,不知所措,他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啊!可是究其原因,李从珂是他与冯赟出的主意逼反的,现在皇帝询问,又不能不回答,所以只有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还是应该尽快平叛才是,不能让叛贼继续嚣张得意下去。”

朱弘昭不着边际的话让李从厚更加气恼,李从厚忍不住一掌拍在身前的军报上,发出“嘭”的一声。

朱弘昭赶忙匍匐于地,“臣有罪,还望陛下勿要动怒,伤了龙体。”殿里其余大臣也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李从厚消消气。

李从厚瞪了地上的朱弘昭一眼,便不再理会他,李从厚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希望他们能替自己分忧。

殿里有些人见李从厚看过来,便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地伫立在那儿,生怕李从厚注意到自己,让自己拿出办法来。

殿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有人三缄其口,不愿多言,但有人却是另外一番心思。就在李从厚又要点名之时,一个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响起,“陛下,诸军已经准备妥当!臣愿立即率领大军前往西边平叛,还望陛下准允。”

李从厚寻声望去,只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都招讨使康义诚已经出列。此时,在其余人默不作声的情况下,康义诚的话听在李从厚耳中,是那么的悦耳,让他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夸奖道:“好,康爱卿不愧是国之良将,朕心甚慰。”

可是,捧圣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对康义诚的话却不以为然,只见他出列奏道:“陛下,叛军势大,不能硬拼。臣认为应该让禁军固守洛阳,再宣召各路藩镇进京勤王,这样才有胜算。”

康义诚想要率军前往西边迎接李从珂,哪里能容许其他人从中作梗,更何况秦王李从荣兵变之时,朱洪实曾带兵攻击李从荣,导致李从荣兵败身死,康义诚一直怀恨于心。

因此,朱洪实话音刚落,康义诚便呵斥道:“你这是何意?为何长叛军志气,灭自家威风,禁军出征是陛下与众位大臣早已定好了的!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动摇军心。”

朱洪实争辩道:“我这是为圣上好,如果禁军有个什么闪失,则洛阳不保。”

康义诚指着朱洪实疾言厉色道:“我看你这厮是想造反,你莫不是想学长安刘遂雍,等叛贼兵临城下时,再开启城门投降。”

朱洪实没有发现皇帝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他依旧不甘示弱地回骂道:“放屁,你才要反。禁军守住洛阳,才是万全之策,我这是出于一片忠心。”

康义诚继续说道:“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与叛王有交情,我看你是居心叵测。”

朱洪实还要再行分辩,可高坐龙椅上的李从厚狠狠地敲了一下御案,打断了朱洪实将要出口的话,也阻止了二人的争论,只听李从厚说道:“朱卿,刚才康爱卿所言是否属实啊?”

朱洪实说道:“臣与李从珂在长兴年间有过交往,可那是几年前的事了,臣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李从厚脸色阴郁,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李从珂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成了他的梦魇。

因为这个人,李从厚变得多疑起来,他恨极了此人,也恨与此人有关联的人,他害怕这些人临阵倒戈,出卖自己。

因为自从李从珂反叛以来,为朝廷尽忠的少,投降叛军的人反倒居多,像尹晖、杨思权、刘遂雍之流便是其中的代表,而那李从珂在军中多年,素有威望,与他相识的人可不少。

所以,李从厚见朱洪实承认同李从珂有交往,气恼之下,也不仔细审查,便高声呼唤道:“来人,把朱洪实押下去。”

朱洪实有些懵了,怎么他好心劝谏,却被当做驴肝肺呢?一时之间,朱洪实竟是愣住了,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朱洪实愣神之际,已有五六个禁军待卫涌进殿里。一会儿,他们便来到朱洪实身旁,架着他的胳膊便往外走。这时,朱洪实方才反应过来,只听他大声说道:“我好心为国,陛下你怎能是非不分,如此糊涂呢!”

李从厚听他暗谕自己是昏君,更是怒不可遏,“把这扰乱人心的贼子拖出去砍了,谁再退缩畏敌,同他一样。”

朱洪实性子刚直,人缘本就不好,现在皇帝盛怒之下,众大臣噤若寒蝉,更是闭口不言。只有朱弘昭念及朱洪实平时事奉自己如同侍对待兄长一般,所以才直起身子向李从厚求情道:“洪实言语冲撞了陛下,实属无心之失,还请陛下饶他这回。”

李从厚已是铁了心了要杀一儆百、震摄人心,况且他对朱弘昭的气还没消呢!哪能因朱弘昭的几句话而做出改变。

此时,朱洪实已被身手矫健的禁军侍卫拖出殿外。透过敞开的殿门,还传来朱洪实大声呼喊的声音,“陛下,你是非不分,终有一天,你必尝苦果啊!先帝,你睁眼看看…”没有一会儿,朱洪实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李从厚站起身来,看着众大臣,决定道:“事不宜迟,大军明日一早便出发西征。此次西征,誓灭叛贼,畏敌不前者,定斩不饶。”

众臣拱手领命称是。随后,李从厚便让众臣退去。因为出征时间提前,冯赟、朱弘昭等人离开宣政殿,就立即赶往枢密院,重新拟订出征调令,派人送往诸军手中。

朱洪实无故被斩杀的消息传到宫外,洛阳城里的人议论纷纷,都认为朱洪实死得冤枉,觉得皇帝小题大做,不分青红皂白就诛杀大臣,于理不合。军中将士对此气愤不平,对造成朱洪实被处死的康义诚更是多有怨言。

陕州节度府内厅,保义节度使康思立靠坐在座椅上,愁容满面。康思立已是花甲之年,由于生逢唐末乱世,他投身军旅,追随武皇、庄宗南征北战,平定中原。时至今日,康思立已历经四帝,常年累月地四处奔波、劳心费神,已是让他须发尽白、额头也早已爬满皱纹。

康思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昨日收到阌乡失守的消息,便立即令人携带军报与自己书写的奏表,赶往洛阳。

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就在两个个时辰前,康思立派往西边侦察敌情的探骑回来禀报,他们在函谷关附近发现叛军的先锋,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对方的斥候,逃了回来。他们估计叛军先锋不出半天时间便会出现在陕州城下。

陕州原有三千守军,之前抽调了两千守军前往长安听从王思同调遣。岐州一战,朝廷兵马降的降,散的散,前往凤翔平叛的两千陕州守军只有不到十人逃回陕州,向军中袍泽以及父老乡亲讲诉那一战的憋屈。

现在叛军步步逼近,朝廷援军迟迟未到,陕州拿什么与叛军抗衡?康思立只有征召城里的青壮民夫参与守城,这还多亏了他在陕州推行善政、轻徭薄赋、休养生息,才得到百姓地支持拥戴。

短短两个时辰,便召集了五千民夫。可是由于库房里的兵甲随两千守军去了凤翔,因此就没有多余的兵器分发给民夫,大多数人手上拿的是自家的木棍或锄头之类的工具,他们身无寸甲,有些人干脆把厚厚的棉衣穿在身上当作甲衣。与兵尖箭锐的叛军相比,他们的战力便可想而知了。

康思立心想,为今之计,也就只能依靠城池之便进行防守了,只要能够守上五六天,未尝等不到援军,希望朝廷兵马能够来得及时。

康思立一早便吃过晚饭,然后前往城墙上巡视、察看防务。因为叛军即将来临,城里早就戒严,往常热闹的街市,也变得冷清。城门已经紧紧关闭,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已高高升起。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城外传来如雷鸣般的轰隆声,康思立驻立城楼,眺望远处。因为夜色遮掩,他看不清楚,但是凭他从军多年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有大量骑兵奔行而来。

城上的民夫紧紧攥着手里的木棍,掌心都出汗了,还浑然不知。有些人甚至手扶女墙,通过垛口,向外张望,想要看个究竟。在旁边军士地呵斥声中,这些人才不情不愿地缩回身子。

没有多久,护城河前便已是人喧马嘶,如同闹市。离得近了,康思立才看见河对面人马涌动,不下千骑,并且还不算完,这些骑兵后面还有人马接踵而来,似乎没完没了,无穷无尽,大地似乎都因人马地践踏而感到震怵。

城上的民夫都惊呆了,不时有人发出倒吸冷气的“嘶、嘶”声,有的人赶忙蹲下,背靠女墙,生怕引起城外敌军地注意。

过了片刻,城外响起一连串吆喝声,然后河对面的动静便小了些。紧接着,一个粗豪的嗓音隔着护城河传了过来,“城里主事的人是谁,俺是凤翔先锋官房暠,快打开城门,放俺们弟兄进去,不然,休怪俺们不客气。”来的正是凤翔前军,由房暠率领的一万骑军,还有两万步兵,步兵的速度自然比不上骑兵,尚且在二十里外。

康思立大声回道:“我是保义节度康思立,现在天色已晚,大军进城不便,还请来将等到明日再说。”这自然是康思立的缓兵之计了,自从他想要固守待援后,便想着拖上一天是一天,等着朝廷援军到来。

房暠心想,你要降,早就降了,何必等到明日,可他嘴上却说道:“原来是康大人当面,弟兄们一路劳苦,还请康大人开启城门,放城外的弟兄进去吃顿酒食。”

房暠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城上人的人回话。他身旁有些亲兵气不过,取下弓箭,对着城上就是一阵拋射,可是黑灯瞎火,能射中个啥!

房暠制止亲兵们继续射箭。晚上不便攻城,他想等明日天亮后,再做定夺。陕州不比地方小县,它有护城河阻隔,城墙高厚,不易攻打,还需细细计较一番。明天如果还是不能进城,便将陕州留给潞王率领的凤翔主力处置,而他则率领前军直扑洛阳。

房暠思定,便下令骑军后退两里,等候步兵安营扎寨。

立在城头的康思立见凤翔兵马退去,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今夜是不会攻城了。

一个时辰后,康思立听远处传来的声响,确定对方在搭建营帐了,才放下心来。劳心费神了一天的康思立也是有些疲倦了,他对身旁的偏将嘱咐了几句,就返回节度府歇息去了。

半夜三更,沉睡中的康思立被一阵急促地拍门声惊醒,他连忙披衣而起,打开卧房的门。只见府衙的参军与管家站在门外,一脸焦急。

参军见到康思立,立即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守在南城楼的潘校尉带着手下悄悄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出城迎接叛军进城了。最开始,潘校尉声称是奉了你的命令,趁天黑,带几个军士摸出城去,查看叛军虚实,城上的青壮并未起疑,可去的时间久了,青壮们才有了怀疑,想要升起吊桥,因此与潘校尉的其余手下起了争执,还动了手,潘校尉手下的军士索性将城门的门闩拋进护城河,并砍断吊桥上的绳索。青壮们见势不妙,赶忙跑进城里禀报。”

康思立大骂一声,“贼子敢尔。”也不去取甲衣,他便带着参军急匆匆地朝南城赶去。可是,等他到了南城,便听见城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声音越来清晰,越来越响亮。

康思令气得直跺脚,赶忙令人将半敞开的城门关闭,并让人去城里寻横木替代门闩。随后,他就登上城楼,察看外面的情况。

可惜,为时已晚,城外的骑兵一会儿便来到护城河前,转瞬就过了吊桥,然后冲击在城门上。这时,门闩还未寻来,城门后面只有二十几个民夫青壮抵着,哪里挡得住,城门一下子就被冲撞开了,骑兵挥舞兵刃杀散城门附近的民夫、军士,然后通过洞开的大门,源源不断进入城里。

康思立见城门被对方占据,知道大势已去,再抵抗只是徒增伤亡,害了百姓。于是,他朝下面大声喊道:“康思立愿降,城中百姓无辜,还望善待。”随即,他下令城上的军士丢掉兵刃,然后自缚双手下城投降。

进城的房暠敬康思立是一个爱民的好官,而且是一方节度,因此并没有刁难他,只是安排了一队人将康思立押往府衙大牢,严加看管。

墨色正浓,四更本是夜深人静之时,但陕州城里火光点点,呼声嚇嚇,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直到天亮,声音才渐渐变小。

下午申时,太阳偏西,李从珂率领大军抵达陕州。前军诸将早已恭迎在吊桥前,李从珂与手下们寒暄交谈了片刻,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城,住进被清理出来的节度府。

为了李从珂的安全,原先节度府的下人已经被遣散,只留下两个厨子与凤翔伙夫一起准备晚上的庆功宴,府里四处都是亲兵护卫。

众将在大厅里谈笑风生、等候开宴。房暠、杨思权等人互相吹捧,夸赞功绩,好不热闹。李从珂心情舒畅之下,偶而与众人谈笑几句,使气氛更显活跃。

过了片刻,李从珂意有所指地向众人问道:“诸位,今日咱们已到了陕州,未知今后去向如何呀?”

房暠粗着嗓门,兴致勃勃地说道:“殿下,这还用问吗?洛阳已经不远了,咱们直奔过去,攻进洛阳城,将那皇帝小儿拉下马,换殿下你坐。”

房暠话音刚落,刘延朗便站起来表态道:“殿下,咱们现在士气正盛,不如乘热打铁,明日便前往洛阳。末将愿为先锋,替殿下开路。”他的皮外伤,经过这几日地休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可以骑马奔走了。

李从珂不置可否,他目视其余人,征询他们的意见。

李专美沉吟少些,面向李从珂说道:“殿下,可知汉末曹操的谋臣郭嘉?”李从珂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说过此人,但是也仅限于此,此人的生平事迹,他并不知晓。于是,李从珂望着李专美,不知他是何意思?”

李专美继续说道:“曹操打败袁绍后,袁绍的两个儿子袁尚和袁熙跑到乌桓,投奔单于塌顿。曹操率军远征,击败乌桓,斩杀塌顿,袁尚和袁熙又逃到辽东,投奔公孙康。

此时,曹操想要继续攻打辽东,可郭嘉却献计,称现在攻打辽东,只会让公孙康与袁尚、袁熙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而如果您按兵不动,并不急于攻打他们,他们见没有外敌,说不定自己便会发生争执,甚至相互大打出手,您就隔岸观火,等着坐收渔人之利吧!。”

李从珂听李专美讲了这段典故,顿时明白过来。但是,他不无担心地说道:“如果朝廷征调其他藩镇进京勤王,这样做,岂不是贻误战机?”

李专美嗤笑一声,“殿下不必担心,有些藩镇巴不得洛阳朝廷与咱们斗得两败俱伤,有些则是墙头草,他们哪会轻易出兵勤王。况且,洛阳征召朝廷兵马,至少也要十天半月。

殿下只需在陕州等上两三日,一面令人广发檄文声称此次去洛阳,只是为了诛除朱弘昭、冯赟这两个奸臣,安抚好其余文武官吏和百姓,让他们不必担忧害怕,以此来分化洛阳君臣之间的关系,这是攻心之计。

一面让众将士在陕州养精蓄锐,整军待戈。

三日后,如洛阳未曾发生变故。那时,殿下再率军前往也不迟。”

李从珂考虑了一会儿,便决定道:“诸位,就依专美之计行事。”随后,他让韩昭胤去重新起草一份檄文。

等檄文写文,韩昭胤就安排军中书吏誉抄了几十份,再在军中选派一些精干之人,让他们乔装打扮、携带檄文,由陕州前往洛阳,沿途散发檄文,为大军减少阻力。如果能进入洛阳城中,寻找机会张贴檄文,那就更妙了。

韩昭胤安排妥当,便赶回节度府复命。等他进入大厅,就看到酒菜已经摆上席面,众人已是开始吃喝了。

韩昭胤走到李专美旁边的空位坐下,举着酒杯敬了潞王一杯,然后便自顾吃了起来,忙到现在,他已是饿了。

李从珂也不问他事情办得咋样,因为李从珂知道以韩昭胤的为人,定是把交待的事办完了,才会返回府里。

酒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临近子夜,李从珂见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才让众人散去。有些人醉得不省人事,只能由护卫背着前往卧室歇息。

因为昨夜吃了酒,又睡得晚,所以李从珂直到临近巳时,阳光都透过窗棂照射进屋子里,才起床洗漱。

吃过早食,李从珂在大厅里呷(xiā)了几口热茶,才想起昨日房暠告诉自己,康思立被关在府衙大牢的事。

凤翔大军还要在陕州停留几日,这康思立颇受陕州百姓信任,李从珂想要请他出面安抚好百姓,不要给大军添堵。于是,李从珂起身前往府衙。

进入大牢,李从珂看见康思立盘腿坐在一间牢房里面,身下是用稻草随意铺成的床。他隔着栅栏打量了一会儿,便命人打开牢房门,走了进去。

门上锁链取下时发出的声响,似乎没有引起康思立地注意,只见他依旧盘腿坐着,对外面的动静不闻不问。

李从珂也不在意,他站在康思立身前,说道:“老将军,让你受委屈了。”

康思立抬起头,看了一眼,从来人身着紫袍、腰系玉带,他便猜出对方的身份,“潞王殿下,不知屈身来此见老夫,所为何事?”

李从珂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大军初进城时,对百姓多有骚扰。因此,百姓难免怀恨于心,对此多有怨言,还望老将军能够出面好言相劝,让城中百姓对大军少些误解。”

康思立面色疲惫,幽幽说道:“先帝待我不薄,他对我信任重用,委任我做了一镇节度,我未能守住陕州已是罪过,岂能再为殿下你做事。”

李从珂来时便想好了说辞,只听他劝解道:“孤亦时常感念先帝的恩德,孤本姓王,出身镇州平山民家,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乾宁二年(公元895年),先帝率军路过平山,将我母子二人带走,不久就将我的母亲纳为侧室,并且将我收为养子,视若己出,悉心教导。

要不是朱弘昭、冯赟等人离间我兄弟二人的感情,我又何至于此?孤带兵前往洛阳,为的清除奸臣、重整朝纲,让先帝留下来的江山,不至于断送在奸臣手里。

所以,你不必纠心,你并非是为我做事,而是为父皇传下的大唐江山做事。”

康思立沉默无言,既不出声反驳,也来应承下来。

李从珂见他不说话,便提高音量继续说道:“要是城中百姓与军中将士起了冲突,只怕吃亏遭殃的还是百姓。”

康斯里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替你出面就是,只盼城中百姓少受些罪。”

康士力起身与李从珂出了大牢。接下来,康思立就带着衙役以及李从珂调拔的一队军士前往城里安抚百姓,维持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