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后,我们面对面的坐在地炕上,本来我想跟她说很多话,可看着她却又不想说了,就只想这么看着她,感觉这就是所有的美好。
她当然不会参透我此刻的想法,直问道:“你这次来是有事吧?”
我点点头道:“嗯。”
“什么事?”
“你的事。”
“哦,那你说,我的什么事。”
这时我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那封窦小婉写的信递给她。
“三天前窦小婉找过我,打听你的下落,我没告诉她。”
安渼惠漫不经心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就给了我这封信,她的意思是你们家的天纵集团现在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需要你出面解决,具体的内容她说都在这封信里,你看了就会明白,当时她的语气非常客气,我觉得事态应该很严重,要不然面对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她这种亿万富婆不至于那样。”
安渼惠接过信攥在手里又问道:“她给你钱了吧?”
听到她的问话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感谢我之前的预判,莫非如此,现在的我就不可能这样从容自信。
“她给了,我没要。”
“她给了多少?”
“当时装钱是一个档案袋,我没碰,不知道是多少。”
“那可能有个几十万了,为什么不要?”
“钱多少就是个数字,但人不能丢,我不能丢我的人,更不能丢你的人,尤其是在你这位继母面前。”
看的出来,安渼惠对我的答复很满意,她的眼睛闪出明亮的光泽,脸上流露出不经意的微笑,这也是我想要的效果,更让我内心得意的是这些都是金钱所不能实现的。
之后安渼惠拆开手里的信看了一遍,从她的神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大的思想变化,或许事情并没有窦小婉说的那么严重,这其实算是安渼惠的家事我本来不应该问,不过由于好奇心使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不是很严重?”
安渼惠则直接将信里的内容讲给我听:
“她说天纵在瀛滨自贸区的投资上出现了很大的失误,导致我哥安宗佑在懂事局的权利现在执行不下去了,几个大股东要卖掉股份撤资,还有几个我父亲时代的高管也要辞职。”
“哦,那确实挺严重的,公司的生死存亡啊……可你回去能改变这种情况吗?”
“这信里说,董事局希望我接替安宗佑的位置,这是他们不撤资的主要条件之一。”
“哈,这时候他们怎么想起你来了?”
“大概觉得我是个女的,以后好控制吧。”
我接不了这话,只能问道:“你回去吗?”
她道:“我再想想吧。”
说完就把信塞回信封放到了一边,然后起身走过来坐到了我身边。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拽过我的胳膊抱在怀里。
“我就是人们说的那种扫把星,可以把身边的人全都连累上,一起跟着我倒霉。”
我缓了缓,问道,
“你连累谁了?”
她笑笑,轻声道:“你明知故问。”
“你没连累任何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就算你觉得你连累了别人,或者说是别人连累了你,那也是注定的。”
“要不你以后就别理我了,就全当咱们不认识,那样你可能会过得好些。”
我笑道:“呵呵呵呵呵,没认识你之前我也过得不好啊。”
她没反驳我,只是紧了紧我那只在她怀里的胳膊。
她本意是不想再给我添麻烦,但潜意识里却又怕失去我。
我们俩就这样靠在一起坐了好一会,当我侧脸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在看我了。
我先发制人,“干嘛看我?”
安渼惠则一招制敌,“因为你长得帅。”
“是吗?”
“嗯,真的很帅。”
然后她拍拍我笑道:“看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我好奇道:“什么好东西?”
“你穿上外套跟我来。”
于是我穿上外套后跟着她上了二楼,走到一个墙角处,前面有一架立着的梯子,安渼惠看了我一眼就登了上去,梯子顶端的天蓬有一块木制的盖板,安渼惠将它推开然后看向我道:
“来。”
原来那块盖板的上面就是这座小楼的天台,我上去后才发现这一生中从未见过的景象,一个看上去比太阳大许多倍的月亮挂在夜空中。
由于它太大,甚至让我有种近在咫尺的感觉,这夜晚的寒冷将原本银白色的光芒冻得发蓝,也使其显得格外明亮,借着月光甚至可以看清我手背皮肤上因低温而起的细纹。
安渼惠兴奋的对我笑道:
“怎么样?!你以前从没见过吧!?”
“是啊,从没见过,这月亮也太大了。”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都被吓到了。”
“我们用不用擦点防晒霜?”
“哈哈哈哈哈……不用,哈哈哈……”
安渼惠如此开心的笑就像这夜色一样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这么不幽默的一句话就能把你逗笑,看来你是喜欢我了。”
安渼惠走过来抓住我的一只手,
“我早就喜欢你了,是真心的喜欢。”
“那……”
我刚要说什么,她截语道: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嫁你的。”
我苦笑道:“你刚才说的都是反话吧?”
“有句成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网上还有人自信的说‘近朱者赤,近我者甜’什么的,别人或许真的能让身边的人感到甜美,但靠近我的人却一定会变的苦涩。”
“我不说什么你也知道,那都是个人的命,跟你没关系。”
安渼惠笑道:“不用宽慰我,就算那是命,如果我有意去回避、远离,那么就是帮别人改命,给自己积点德。”
“你这有点像那个什么……哦,对,原罪论。”
安渼惠摇摇头,
“我不信鬼也不信神,但我相信我经历过的事,一桩桩,一幕幕,冥冥中其实都是我的错……”
看她要哭,我赶快道:“不是你的错,再说你什么也没做啊……我也没说要娶你……”
这句话虽然成功的止住了她的眼泪,却同时也换来了一阵“死亡凝视”。
世道艰难,男人更难。
她突然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道:
“太冷了,我们下去吧。”
回到温暖的室内,我俩身上带进来的寒气很快就具象化,周身上下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烟雾”。
暖和了一下后,安渼惠道:“明天是阿扎提家打馕的日子,我要去帮忙,你要不要去看?”
“你还会打馕?”
“学的嘛。”
“你还学这个?”
“那当然,我儿子都是在这生的,阿扎提一家对我很好,我把这里当家,学着干点家务活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