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大轰炸惨案

1941年6月5日下午6时左右,雨后初晴,当重庆的市民们正准备吃饭乘凉时,突然空袭警报长鸣。得知日军的飞机要来空袭,人们携带行包,纷纷涌向防空隧道的入口。由于袭击突然,疏散来不及,因此,防空隧道(简易防空洞)内聚集的人特别多,显得十分拥挤。除了两旁的长条木板凳上坐满了人以外,连过道上也站满了人群。洞内空气异常浊闷。

日军轰炸机群飞越三峡前往重庆

日本机群飞临重庆上空狂轰滥炸

晚上9点钟左右,日军飞机进入重庆市区上空,开始狂轰滥炸,霎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繁华市区顿时变成一片废墟。由于防空洞内人多空间小,再加上洞口紧闭,洞内氧气缺少,人们开始觉得呼吸不畅,浑身发软。地面上日机的轰炸仍在继续,而洞内的氧气越来越少,连隧道墙壁上的油灯也逐渐微弱下来,这时婴儿和孩童们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声啼哭起来,气氛顿时紧张,有些人开始烦躁不安,举止反常。

重庆民众在战时简易防空洞躲避空袭

随着二氧化碳增多,洞内部分油灯已经由于缺氧而熄灭,人群骚动得更加厉害了。面临死亡,沉默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了,开始拼命往洞口拥挤。由于洞门是由内向外关闭的,因此,人群越往洞口挤,大门越是打不开。守在洞口外面的防护团员只知道日机空袭时,禁止市民走出防空隧道,而对洞内所发生的危险情况一无所知。

洞内的人发疯似的往外挤,人们喊着哭着往外冲,可是洞门依然紧闭着,无法打开。洞内的氧气在不断减少,洞内人群的情绪更加急躁,他们拥挤在一起,互相践踏,前面的人纷纷倒下,有的窒息死亡,而后面的人浑然不知,继续踩着尸体堆往外挤,惨案就这样发生了。

后来洞门被打开,霎时间,洞内的人群如同破堤的河流一样冲出洞门,一部人因此而得以生还。有人回忆当时的情景和感受说:“后来,木栅门不知怎样打开的,守在外面阶梯上的防护团也跑掉了。人流穿过闸门,犹如江河破堤,拼着全力往隧道口上冲。我和两位同学因年轻力壮,用尽力气随着人流挤出木栅门,昏头昏脑地上了阶梯,终于来到地面上。当时我到底是凌空、是滚爬,还是被人流夹住推出来的,实在是闹不清楚。只觉得一出洞口呼吸到新鲜空气,浑身都感到凉爽、舒畅,瞬即又迷惘、恍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躺下了。我那时没有手表,昏睡了大约半个小时又苏醒过来,只听见隧道里传来震耳的呼喊和惨叫声。我从地上爬起来一看,自己躺的位置离隧道口约30米,周围有百来人,有的正在苏醒,有的呆呆地站着,然而,再也不见有人从隧道口里走出来。我低头一看,自己的上衣已经被扯破,纽扣大部分失落,帽子丢掉了,肩上挎包所装的信件、相片、日记本也全部不见了。东西是损坏、丢掉了,但我总算挣脱了死神,回到了人间。”

大轰炸标语“愈炸愈强”之重庆精神

日军的空袭还在继续,飞机呼啸着从空中冲过,扔下无数的炸弹和燃烧弹,地面顿时一片火海。经过4个多小时的折磨、挣扎,将近午夜时分,洞内凄厉的惨叫声逐渐减弱,很多人躺在地上,气息奄奄,面色由红色变成紫蓝色,口角的唾沫由白变红渗着血丝,不少人已无声地扑倒在别人身上。

空袭持续了将近5个小时,当日军的飞机离开陪都重庆时,防空大隧道已是死一般的沉寂,听不见活人的声音。到处都是死难者的尸体。其凄惨情状正如当时重庆市市长吴国桢所说:“洞内之(难民)手持足压,团挤在一堆。前排脚下之人多已死去,牢握站立之人,解之不能,拖之不动,其后层层排压,有已昏者,有已死者,有呻吟呼号而不能动者,伤心惨目,令人不可卒睹。”很多死者都是挣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含恨离开人世的。他们有的面部扭曲,手指抓地,有的仰面朝天,双手垂地,有的皮肤抓破,遍体鳞伤,十分悲惨。

被日机狂轰滥炸后一片废墟的重庆主城区(今解放碑一带)

6日凌晨,防空警报解除后,国民政府当局开始组织人员处理善后事宜。从隧道内拖出的遇难者尸体成垛成垛地放在洞口……

重庆军民搬运大轰炸殉难民众遗体

这次,日本飞机空袭持续时间很长,进入隧道的人又太多,里面缺乏通风设备,许多市民被闷死在隧道中,死亡人数近万,酿成了骇人听闻的“大隧道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