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从手术台上下来,住进了加护病房。
两名黑衣人出现在病床前,现于无形。
“大人,我将她唤醒。”
床上的魂魄被唤醒,看到了一片白的病房,以及站在旁边盯着她的两个人。
“你们是谁?”
“你是谁?”
“我?”这是一名年轻的女人,二十多岁,外貌优越。
“告诉我,你的名字。”
“名字……”她想要回答,才发现,不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我忘了。”
“什么叫忘了!”另一个靠后一些的黑衣人看起来不如前面这个稳重,听到她的答话,立刻暴躁起来,“什么叫忘了?名字也能忘吗?”
“我真的忘了。”女人看向面前的男人,“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名字。”
面前这个男人,一身冷气,给人的感觉像是从阴间走出来的。让人觉得不像是活在世间的人……
“你?”女人惊于自己的想法,“你们是谁?”
此时她才发现,“她”明明闭着眼躺在病床上,插着许多管子,连着很多电线。可是她又确实是“清醒”的,在清醒地跟两个陌生人说话。
“是来带你离开的。”对方回答道。
我在做梦吗?这个梦……也太离奇了。
“哎!”助手慢了一步,眼看着刚刚唤醒的魂魄又躺了回去,瞬间陷入了沉睡。
“你别睡呀!快醒醒!”
助手又要去唤醒她,被黑衣人出手拦住了。
“她应该是失忆了。”
“啊?大人,那要怎么办啊?”助手此时只想骂人,可是却不知道该骂谁。这是此任期间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了这个任务,大人就能升职了,他也会跟着官升一级。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他们这是运交华盖吗?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给她足够的休息,休息好了,看看会不会记起一些。”
……
两个人陪着任务在加护病房呆了一个月,助手每隔三天将床上的任务唤醒一次。一来二去,双方算是“混熟了”。床上的人也接受了自己见到了鬼差的事实。
原来鬼差长得和人一样,不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更不是恐怖电影里那些能给人的感官造成强烈冲击力的鬼样子。
黑衣人说的没错,经历了足够的休息,这个任务的记忆确实在慢慢回来。但是她告诉他们的,却是她仍旧什么也不记得。
直到黑衣人再一次去探她的记忆,她的谎言才不攻自破。
“你居然敢对招魂使撒谎!”助手气得不行。
“从前没人对你们撒过谎吗?”女人问,“我觉得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吧。”
试问这世上,难道只有她不想“死”?难道古往今来的魂魄,都心甘情愿地被他们带走?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呢。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不带走她,但是一个智商正常的魂魄,是拥有一定的逻辑推理能力的。不想被带走,不配合才是正确的。
“你……你这个女人,太难缠了!”
“既然我难缠,你们把我略过不就好了?”女人建议道:“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个头!你以为招魂簿上的任务是想略过就能略过的吗?”
“什么是招魂簿?”
“这和你没关系。”
若非黑衣人更快一步,助手的答案已经脱口而出。
他被这女人气糊涂了!
“大人,您刚才看看到了什么?找到她的怨念了吗?”
黑衣人看着床上的人,慢慢摇头。
“还没找到吗?那这女人的怨念到底是是什么呀?怎么能把她的魂魄粘的这么死,都这么久了还带不走?”
“她的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而且,是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他把她的记忆探了一遍,却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人看着女人的目光不像助手那样充满焦急和暴躁,而是探寻。这道探寻的目光照在女人身上,让她无法忽视。
“我也想知道,你们说的那个怨念是什么。”女人开口道:“我想记起他们。”
她说的是隔在病房外的那些人,他们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些一定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却记不起他们。
“大人,那些人会是她的怨念吗?”助手问道。
黑衣人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女人身上,摇头:“不知道。”
“那要怎么办?咱们已经在她身上耗费了这么长时间了,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带回去?”
收一人魂魄,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从前他跟随在大人身边,也遇到过有怨念未了不愿意离开的人,但至多一日,他们替那些人把怨念了解了,他们便也心甘情愿地跟着离开了。
可是这一回算怎么回事?升职前最后一个任务,却遇到了这么一个主儿。
“你去找一趟孟婆。”黑衣人吩咐道:“向她买一碗药。”
“属下明白。”
助手离开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女人迎着对方的目光,道:“我觉得我要是恢复了记忆,应该会更加不想离开。”
“你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不休息?”
“我今天不想休息,想跟你说话。”
黑衣人没有应答,但也没有离开。
“按照常理,恢复记忆之后应该有更多牵挂。你们之前也是这样帮人恢复记忆吗?然后呢?怎么才能把我带走?”
“地府之事,不能以人间的常理来论。”黑衣人回了话,却没有回答。
长久的沉默过后,女人问:“能不带我离开吗?”
黑衣人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