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扇]诸君![轻摇]要说这打工人最怕又不得不去的地方,各位认为是哪?
嗯?有人说是医院?[安抚狗头]唉…生老病死、各安天命[摇头]
什么?是“家”?[惊讶]这位…[轻抹眼泪]看来你真的很不容易,你有什么伤心事,[认真状]下次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心-划掉,感怀一下。
[收扇]但今天,我们说的是这[以扇代指]招聘处。我说对吧?是不是有人觉得胃部不适了,嗯?[挑眉]
[眯眯眼,回忆状]那么我的故事,也就从这么胃疼的地方开始了……)
坐在沙发上不断抖脚的我,顾不上观察其他人,脑中的小剧场正全力模拟这次招聘可能出现的情况。
([恶魔状]啊哈哈滚回工地去吧,接受耻辱的洗礼吧!
书生打工人就这样被书生老板一击必杀,脑中小剧场就此被爆破,重归一片空白……)
从自己的幻想中醒来,发现对面的姑娘,正在打量自己。
(小姑娘长得很清秀啊?不过?这眉目之间的神态?我在哪见过?)
“你是?…哦…我妈说过你也会来的。”
(白阿姨?这你女儿?)
我也向她点头示意。
“嗯…“小白把声音压低了三分:”…我们还是先装作不认识吧,毕竟……”
(我又不知道别人姑娘名字,就权且这么叫吧…)
姑娘做了个眼色,我也当下心领神会,笑了笑,真就装作不认识了。
长吐一口气,调整心态,想更好的应付这场招聘。我,有些过分在乎这场招聘了。
(你问我为什么?两个字—工地[颤抖]上一份工作让我患上了“只要去工地就会死”的病,短时间是不会好了,而这一次招聘的工作,看上去不仅“体面”,而且会远离工地!)
不动声色把手汗擦袖子上,发现走出来一名稍胖略高的男子,只见他西装皮鞋黑框镜,国脸皓齿板刷头,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副标准的办公文员样,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主任”两个字了。看着他拍了拍手,对所有人说道:
“注意下,首先感谢大家来参加此次应聘。那么,我是负责这次招聘的办公室主任,我姓文。这里有一些问题需要大家书面回答一下,时间限制为三十分钟。完成之后,请大家稍事休息,我们再进入面试环节。”
“那么现在请大家跟我来隔壁房间,随便坐,答题时不要交头接耳。”
(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事情呢?无外乎是这:
跟随人流,找位坐好,几张试卷,一页草稿。)
“大家都拿到试卷和草稿纸了吧?”
(静待发令,梦回学校,一纸简历,写写抄抄。
卷上问题,莫要毛躁,漂亮漂亮,客套客套。)
“能否接受领导对工作岗位的调配?”“是否能在艰苦环境下保持工作热情?”
“编些场面话吧,毫无营养哦…”
(博物之馆,幼年梦绕,
再看书生,又走神鸟!)
“博物馆吗?那我真是即熟悉又陌生呢…毕竟,没有真正从事过这工作的我,却是在博物馆里长大的啊……”
“那是老单位的宿舍楼,三栋四层连成排,顶底相连内相通,二楼以上就是宿舍,一楼原本是展厅和库房。前后围墙,左右有门,长方院子,葡萄桑树,桂花黄杨,青菜小葱……
然而自己最喜欢玩乐的地方,就数那库房之中,因为似乎总是能发现新奇而有趣的东西……
一大块陨铁,那便是自己的坐骑…还有自己偷偷挥舞几下青铜剑,早已是蓝绿斑驳…一股子樟脑味的动物标本,摸上去一点也不毛茸茸…头盔甲胄、刀箭戈戟…陶残瓷碎、绸缎织锦…
太多了,太多了…对了,还发生过自己被大家阻拦在门外的事呢,只因为自己学着大人的样子剃胡子,结果没胡子可剃,就剃光了眉毛……
想起库房后面那株万年青,是谁骗我说那窝小胡蜂是飞蚂蚁,结果让大家都遭了秧…那次就连养的大白狗也肿起了半边脸,看着它那滑稽的样子,被蜇的我这才停止了哭泣,浑然不觉自己更像猪头……”
(后事难记,他事难表,
旁人怨言,忆水落潮。)
“写这么多,去考公务员啊,跑这儿来和我们争个什么劲吗……”
(写写涂涂,真不牢靠,
低头一看,只是草稿。)
我也只能无视她说的话,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老毛病又犯了,一纸一笔,放飞了思维,草稿纸上被我涂涂画画了个遍。
“又走神啰…唉…不过这幼时玩闹的记忆,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答案。”
(叔叔阿姨,帮忙可好?
今日书生,想领风骚!)
于是我在头脑中搜索起那些叔叔阿姨有关工作的记忆,部门…分工…工作内容…这些应该就是他们想了解的东西了……
接着我就将草稿纸翻了个面,一边又快速涂写起来,只是这次,还夹杂着一些箭头和线条,我也浑然不觉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三十分钟,转眼就到,
一看试卷,我艹我CAO!)
“还有5分钟,大家注意下时间。”
听到这话,我突然吃了一惊,一扫自己的试卷,除了开始的写的几句漂亮话外什么也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这神走得…赶紧编两句…刚刚我整理的思路呢?”
…这是我写的吗?看不太懂…然而时间不等人,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飞速提炼、浓缩语句,一下子仿佛回到了那些在学校里归纳中心思想的日子。
(笔试结束,试卷搞笑,
书生只道:“完了完鸟”。)
眼巴巴地望着那位负责招聘的文主任收了卷子,然后带去了更里面的房间,再过了一会,一名女职员出来开始陆陆续续地叫人进去面试了。
自知刚刚的试卷恐怕非常不妙,心里已不只是紧张,更加有些发慌了,就连一开始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女孩什么时候进去面试的都不知道。只见她刚刚从里面出来了,看见我,又是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见状,我也想还以微笑,但嘴角它只是抽搐了一下,扯出的笑容估计比哭还难看。
“我先走了,看你比我还紧张呢,留个电话联系?”
慌慌张张去掏手机,就在这时,听见里面叫了自己的名字。
“先去吧,回见。”
“好…好。”
(旧事工地,提桶就跑,
只要提起,心里发毛。)
一边含糊应付一边觉得有点反胃了,认命般踱着脚步往里面走去。
“想走回头路么?”在心里这样问自己。“绝不!”
除开自己确实难以适应工地环境,更加因为是凭着人情才让自己进去的,有点不明不白,自己又过个年就提桶跑路了,如果要去再次去面对的话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见了正主,情况更糟,
你说面子?没了没鸟!)
“管他呢,要死鸟朝天,不死变神仙!”
然而,也就是这样想想罢了,真进了房间,就觉得身体发僵起来,好在文主任先说话了:
“这位是陈总,博物馆的董事长。”
董事长?博物馆那个叫馆长啊…心里有点痒痒…但是不能吐槽。
“嗯,别紧张,你坐吧,给我看下资料。”
坐下之后,稍稍安心,我这才端详起这位招聘会的正主。这人可说是:“大耳圆脸金丝镜,宽膀鼓肚黑皮带。”一词概括,就是那“财主”…哦!不对…企业家企业家……
这时我也偷眼扫了下老板手上拿的资料,突然发现这两位正在就着自己那份双面涂写的草稿窃窃私语,这个发现让自己的胃仿佛是被重重打了一拳那样疼了起来。
有时的沉默就是如此尬尴,让人感觉糟透了,这时间越长,自己就越想马上逃出门去,不是没想过上前解释,但又觉得无从说起,开不了口…终于,还是文主任打破了沉默,问道:
“你怎么草稿纸上写这么多,卷面上写这么点?”
“那个…我没太注意时间。”
这个时候,那位招聘会的正主已经把手中的草稿来回换了一个方向,推了推眼镜,更加疑惑了。
“别看了呀…有时候我自己认起来也费力呀……”无声的呐喊,我这会儿只盼着早点解脱…
“行,先回去等我们电话吧,再次感谢你能参加这次招聘!”文主任伸出手来,我慌慌张张地赶紧回握。
不想这短短的时间,我已满手虚汗,然而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别人的手,脸,忽然就觉得发烫了,无地自容…无地自容啊……
自己又偷眼望去,但愿他不要嫌弃地擦手吧…至少…别当着我的面这样做…
(逃出招聘,口干舌燥,
一想刚刚,去TM个Dio!)
…鬼知道我是怎么出的门…
“白阿姨的女儿叫什么来着?手机号忘留了吧?而且刚刚的面试,是不是有些奇怪啊?怎么问一句就‘等电话’了?这次招聘…自己…不会全搞砸了吧?”
瞬间,五脏六腑可怕地扭曲起来。
“我TM不要回工地啊!”
然而此时刚刚中午,周围的路人鄙视地看向这个大喊大叫的年轻人。
“正午的阳光…好刺眼…大家的目光…也好刺眼……”
装作抽噎了一下,立刻跳上一辆的士,一溜烟儿似得闪了。
(唉……我得承认…这新工作的开端…似乎…不怎么顺利……
你问这我,到底去没去这私人博物馆工作啊?当时是去了,只是这里面啊,还有些曲折…唉……那就说说看小生我对那工地的恐惧,顺便扯一扯,是怎么从“失业待业人员”摇身一变,变成了对方眼中的“地区博物馆精英”,而且现在正巧想跳槽的故事。
那么,故事再开,各位,请了!)
等待的日子很让人焦虑,特别是要面对家人那让人心慌的目光,就连呼吸都被压短了三分,加上意识到了前些日子脱线的操作,想不焦虑都难。
“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试试?”
但邹叔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了,已经和老板通过气了,又让人觉得心生希望。
“明天再不来电话,我就找新工作。”
回想一下,工地上那一水儿整齐的水泥灰色就心生畏惧。
(…唉…这情感很复杂啊…大家…再耐心一点,就给书生我,一点解释的时间吧…)
“不会吧…不能够啊,我不要啊!”
就在我发神经满床打滚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市区的固定电话,有戏!
“您好?”自己都觉得这一声腻得恶心。
“您也好,我们是XX销售部,地处XXX,请问您需要商铺店面嘛?现在购买……”
下一刻,手指一划,女声戛然而止。嘴角,它自己就抽抽起来了…
正想深吸一口气调整下心情,然而手机又振动起来,连屏幕都没看,直接靠在耳边自动接通了。
“我不想投资商铺,也没钱投资,现在正在工地上,等一下就出去搬砖,你要是再打电话来骚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出了事你要赔钱的……”
“那个,我是前几天您参加的一个招聘会的负责人,我姓文,还记得吧?”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男声,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了菜。
“不是…文主任,你听我狡辩…不是…啊…咳咳咳”
然而“咯噔”那下带着咽了口水,这又急着解释,居然被口水呛了。一阵干咳,漫长的几秒之后,终于平复了咳嗽,才把拿远的手机又靠回耳边,向对方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看过您的简历,现场工作灰尘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现场办公?没跑路之前的确是,所以这话,半真半假,至于润色刷金,我相信是人之常情,说我现场办公室负责也是实话,)“那是因为…现场只有我一个人啊!”
突然惊觉,自己是不是把最后几个字念出来了?
然而对面的男人恰好会错了意思,“张主任是一个人啊,那正好说说往我们这跳槽的事。”脸红…我确实是写的“负责博物馆项目部现场办公室”。
(对,我这是杂事主任,零碎琐事,依次包办,我待的那现场办公室就是会议室,被施工方大小头头当做了偷懒的地方,叫我“张主任”,还不如叫“茶头张”来得确切。)
我待在那实不自在,一首歪诗可见一斑:
“二十有五心发麻,身无长技人无华,枯坐闲地待用武,心为漏颈时为沙。
当初狂笔仰天笑,而今途迷思结杂,唯品冬残三两叶,春到择枝又成茶……”
想到这儿啊,又想起了施工方的两位好姑娘…可惜,可惜啊…自己实是配不上她们滴,得怜垂爱,小生惶恐,往事,他不堪回首哦……
“我能理解张主任你想跳槽的心情,工地吗,不方便又辛苦。”文顿了顿接着说:“那天其实有人给陈总打过招呼的,虽然您试卷上内容很少,但是您的草稿纸我和陈总都看了下,只看懂一部分,但是大为震撼,大为震撼!真的,我们都不是搞这个的,只能看懂一部分。”
“正巧我们聘请的丁馆长刚刚也接到了,就请教了一下他老人家。对了,我忘了介绍,丁馆长他是XX民族大学博物馆退休的老馆长,专门是陈总请来当名誉馆长和顾问的。”
“他老人家就比我们专业多了,看了您的草稿就说了,博物馆的基础工作这人全了解,虽然只是草稿,但是能看出他对博物馆有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些东西的。”
“然后又看了您的简历,所以怕给您造成麻烦,就先打了电话,问您的同事,也是陈总的朋友邹X、邹叔了解了情况,这才和您接洽。”
(我几乎已经想象得到邹叔给他们怎么吹的牛了,“毕业后就进了我们馆”“中间被人挖去做了几年网站”“然后我们胡馆长亲自找他回来调去现场办公室挑大梁”唉…这些事,只能说,半真,不假哦……)
没想到这一系列的误会和长辈的刻意修饰,我这失业待业人员,摇身一变,就成了想要跳槽的“地区博物馆精英”。
(又是…欠了好大的人情哦…[无奈摇头])
“张主任?您现在还是方便说话的吧?”对方见我有点时间没回应了,便问到。
“方便、方便,您说,您说……”
“哦,我们这边四月开始正式启动了,上面的红头文件已经批下来了,您看您这边能办完交接过来吗?不行的话晚一点也可以的。”
我小小的呼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地对他说道:
“时间有点紧,但没事,我肯定能在四月初过来。”
(就此时、此刻让我赶过去就行啊!)
“好的、好的!那请您这个月底抽一天时间来XXX办理一下入职手续好吧。请您提前打个电话,我再安排人等您,这样可以吧……”
然后我们又各自客套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就这样躺在了床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私人博物馆么……”
没过几秒,突然间就冲着空气欢快地挥了几拳。
“我来了!”
我又…喊出来了?哎哟喂…我这老毛病哦,还好只有家人,而他们只是好奇我碰了什么,但也是见怪不怪了。
(那么诸君,到此,书生就要去那“私人博物馆”啰,
那我们故事的第一阶段,也将会从下一章开始。别看书生我用词乖僻生硬,但是却包含了一点拙劣的真诚,至于为什么用文、用段如此脱线、夸张,或许我能有幸,让大家耐心看到最后,那时诸位再回想这一切的一切,就会发现似乎又没有那么“不合理”、“不正常”了…
那么各位,[书生收扇]明个儿,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