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夫,是梁承诺的好友,比八年的时间更要长。
来人个儿跟阿诺相似,长相也有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轮廓分明,双眼眼袋很黑,似乎多年未曾睡过觉一样,留着短小精悍的小胡子,身材消瘦的不成样,但眼睛却是冒着凶光,他急促的打开灯,看到颓然躺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阿诺,一阵阴沉,他点燃一支烟,靠着墙角换换瘫下,阴沉的望着他在那儿瑟瑟发抖……
阿诺有段时间睡眠极差,也不知道是睡得多还是睡得少,成天浑浑噩噩的,有次被义夫撞见,穿的西装笔挺,还假模假样的带上领带,就在楼下的小店门口撞见,义夫取笑他这穿着自己的西装是要去干嘛,咋穿个正装还配着拖鞋,阿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买了一提啤酒和一包十块的中南海。
对于阿诺,义夫算是知根知底的,要不然这么多年的关系也就真的太虚了些。
人生的弓,拉的太满,人会疲惫,拉得不够满,人会掉队,张弛有度,似乎显得有些重要了,没有朋友,会孤单,没有敌人,会失败,朋友是要来依赖的,敌人则是用来激励自己的。
义夫还记得当初跟阿诺在图书馆看过的一篇文章,上面说道:适时的转身,不是软弱,更不是退让,而是一种胸怀和善良。
离开,却是能让事情变得简单,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重新开始嘛,世界那么大,人生这么长,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温柔以待的,这话,真的对吗?若是对,那以前呢?会放在什么地方?
义夫当初没觉得对,只是说这话听起来对而已,随后的几天,阿诺一连数日一天吃一顿,厌食,稍稍吃多一点就感觉反胃恶心甚至直接全部吐出来,他失眠严重,看似在睡,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在睡,唉声叹气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少,经常做的事情便是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出去,游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美其名曰是去走走岁月那条路,实际上,茫然麻木而已,他去过很多地方,和她曾经去过的地方他都去过很多次,逗留过很多次,他一个大男的长长半夜起来哭鼻子,抽泣着,又强忍回去,然后又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劣质烟。
义夫很烦他这样,本是而立之年的好男儿,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么个shi样子,晚上二人一个坐在床上枕着双手,一个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阿诺忽然说道“义夫,谢谢你了”,这话跟以前说的那句“义夫,对不住了”有异曲同工之疑,且都是没头没脑的存在。
义夫没有抬头,更没有说话,只是轻蔑的“切”了一声,阿诺知道义夫的脾气,闻之也是笑了笑,随后眼神微暖,轻声道“明儿个你回去吧,耽误你上班终究是不好的……”
“上个屁的班,等你哪天好了再说,一天天的,搞什么飞机啊,怎么就走不出来,怎么就不能想想自己的以后啊……”
阿诺似乎是在思索这个问题,良久之后轻声笑着道“想过了,我是废物”。
义夫一愣,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把自己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食欲不振,郁郁寡欢,愁眉不展,有气无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社交,电影,运动,工作,甚至最基本的睡眠和说话。
晚上三点,二人还没有睡,因为阿诺没睡,所以义夫也没睡,阿诺问道“义夫,你说长时间不联系,随着时间变长,就能真的忘记吗?”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两年,慢慢地就忘记了,可能她就是吊着你,觉得拥有你不多,少了你又差了那么点意思,所以在感觉你要遗忘她的时候,及时的冒个泡,刷刷存在感,然后似乎是在说,看,你的去留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义夫想了想,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又赶忙补充道:“当一个人想到她对自己所做之事造成伤害是怎么都不愿意再次接受对方的,看清楚对方的目的,找出对方的破绽,这样放弃才能彻底……”
阿诺笑了笑,笑得很开心,然后去拿了张纸巾擦拭着眼泪说道“义夫,你TN的真是个二百五……”随后喃喃声大起“这辈子我只对她这样子过,这辈子我只想给她最好的,这辈子我哪怕再久不联系我也不会忘记她,这辈子,我不会再爱别人了……”
义夫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是受到感染,颓然叹息,随后一把推开阿诺,自己靠在阿诺边上,没有说话,只是简简单单的陪伴着,这样就极好。
“我尝试过电话,没人接,幸好还没拉黑,然后就是微博,微信等等,一概没有人回,我不敢多打多发,害怕会打扰到她,更害怕变成了当年的那个杂碎……”
“要不,我去找她说说?”
阿诺摇了摇头,苦笑道“做什么,本就是我的错,以前我也是经常不回她电话,不回她信息的,还总是在辩解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回,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个报应吧……”
义夫干咳一声,似乎是在仔细回味“报应”这个词儿,如果说真有“报应”一说,再怎么讲也应该不会落到阿诺身上吧,他真的是个好人,更是个烂人……
义夫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段话,恋爱过程中,其中一方要死要活,付出极多,甚至都成了神经病,总以为自己默默扛着忍着,对方还不知道,那到最后自己多亏啊。但在这个场合中,似乎这种话很伤人,他不敢讲……
阿诺忽然神经质的哈哈一笑,吓得义夫一跳,顿时一巴掌拍过去郁闷道“你TM的诈尸啊,吓死老子了,你个棒槌……”
阿诺笑了又停,轻声道“没事,只是想起以前好笑的事情,所以没能忍住,笑出声来了……”
义夫来了兴趣,诧异道“啥事?”
“你还记得三胖不?”
“记得啊,咋了……”
“当初他追李洁的时候得知他喜欢上了学长,那天不咋会喝酒的他喝了很多,然后把小明的电脑给尿湿了,第二天小明气的半死,大冬天的拆了主机放在外面晒太阳,我还记得他一边守着宝贝儿电脑,一边坐在边上嗑瓜子,嘴里的抱怨和数落就没停过……”
义夫一愣,努力回想始终想不起来,终究撇了撇嘴摇头道“没印象,不记得了,咱两貌似不是一个学校的吧……”
阿诺一愣,转而叹了口气,心想怎么就不是一个学校的,还是一个宿舍的好吧,终也没继续接下去这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屋子里又骤然安静下来。
“义夫,我有些难受……”
义夫跟着叹息,却是脑子里默默帮他回想起了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