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笨是笨了点，但不招人厌

午膳的吃食都比较简单，但有热乎乎的汤，许是被谢景盛嘱咐过，李卿凝的午膳是单独的份，有下人帮忙送去她房间里。

李卿凝回了房间之后，看到食盒，再看看自己沾满血污的手。

还是先去打水洗手吧。

李卿凝一路问着哪里可以打水，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坐在石阶上，啃着硬邦邦干粮配着热水的鲁军医。

“后面那里有口水井，你要打水去那里打。”鲁军医咽下嘴中的干粮，同李卿凝道。

李卿凝看了看鲁军医手里简单的吃食，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跑开去了水井那里。

李卿凝哪里会打水，站在水井边看了半天，还是路过的将士过来帮忙，她才打到半桶的水。

“秦姑娘以后要水的话，和俺们说一声就好，你方才站水井边探头探脑的，这要是掉下去可就捞不上来了。”李卿凝在这里帮忙两天，跟着鲁军医在府中跑来跑去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鲁军医身边有个漂亮的小美人跟着。

许是在府中养伤无聊，这些男人嘴巴也碎，私下还有人传李卿凝是鲁军医的私生女呢。

不过这传言也没几个人信，他们都说鲁军医那样貌可生不出李卿凝这么漂亮的闺女。

“谢谢。”李卿凝呐呐地谢了一句，然后便蹲着身子在水桶边上洗手了。

从水井里打上来的水冰冷刺骨，像有小锤头锤着她的手指一样，李卿凝红着眼眶，咬牙把手上的血污洗干净，然后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缓缓。

贴了一会儿之后，李卿凝觉得自己手指都冻僵了，心想着还是赶紧回去喝点汤会好一些。

走回去的时候，鲁军医还坐在那个石阶上，不过那干巴巴的干粮已经被他混着热水吃完了，空碗都还放在身旁。

“哎！秦凝。”鲁军医叫住李卿凝，李卿凝的身份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刻意喧张，所以这里也就只有谢景明知晓她是公主，李卿凝则是一直以“秦凝”这个名字对外。

李卿凝打了个激灵，还以为鲁军医又要喊她去干活了，不由得可怜巴巴地道：“鲁军医，先让我吃口饭呀。”

李卿凝拖长着声调，让一向铁石心肠的鲁军医都柔和了一点面色，“没叫你现在干活，这个你拿着用。”

鲁军医递给李卿凝一个小瓷瓶，李卿凝好奇地接过，“这是什么？”

“防冻疮的，你这手今晚肯定得长冻疮了，你一会儿尽快擦一点，少用冷水洗手，可以提前和厨房说一下，他们会给你剩一点热水的。”鲁军医扫了一眼李卿凝被冻得指节通红的手，说道。

虽然不知道大都督上哪拉了个细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回来，但弄得太狼狈总归是不好。

李卿凝听到鲁军医说的话，两眼一亮，眼中尽是满足地道了谢才转身回去。

鲁军医看了看李卿凝离开的背影，忽地“噗嗤”笑了一声。

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容易满足的千金大小姐吧，给人包扎的时候，几次看到创口比较大的伤口，她的脸色白得仿佛下一秒都要晕倒了，还强忍着在那里一言不发，连句苦都不会喊。

笨是笨了点，但不招人厌。鲁军医想道。

……

用过午饭之后，李卿凝又跟着鲁军医在府中巡查了一遍，随即又去了重伤区。

李卿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元白会称自己的伤为轻伤了，她才刚跟着鲁军医靠近房间，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还能隐约听到屋里的人的哀嚎声。

一盆血水被一个大夫端了出来，李卿凝立刻就站住不敢再迈进去了。

鲁军医也是忙糊涂了，这地方李卿凝可帮不上什么忙，里面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小姑娘太小，大抵是见不得这些。

“这里我来，你去歇着吧。”鲁军医对李卿凝说道。

李卿凝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看着鲁军医穿过游廊，也看见了那些房间外，被血染红的白雪。

李卿凝心里有些难受，不管是那些轻伤的人，重伤的人，亦或是死在了战场上的人，寄挂着他们的亲人该有多伤心。

李卿凝其实一直都明白的，哪怕她和怀安多讨厌战争，都总是避免不了这些事。

她和怀安把人命看得太重了，怀安会为了避战一忍再忍，想的不过是少死一些人。他没有顾虑过国家会怎么样，所以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也不能说怀安是个坏皇上。

“姑娘，大都督请您去书房。”忽地，一个战袍未褪的将领走了过来，对李卿凝道。

李卿凝眨了眨眼，回过神，“好。”

将领在前面带路，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飘起了小雪，李卿凝转头看了看那些雪粒子，也不知道萧珩那边怎么样了。

李卿凝被领到书房时，正好在门口迎面碰上一人。

正是谢景明身边的亲信罗益，看样子是轮值的时间到了，他又要继续出府排查了。

罗益见着李卿凝，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的暗芒，作揖行礼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李卿凝留意地多看了他一眼，会向她行礼说明罗益知晓她的身份了。但是不管是不是她多想了，罗益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李卿凝进了书房，谢景明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什么。

李卿凝唤道：“大都督。”

谢景明这才抬头，起身向李卿凝行礼，随即将桌上刚写好的信递给李卿凝看，解释道：“这是末将想向朝廷索要的药材，兵器，以及粮草，只是落款还未写。”

李卿凝明白谢景明的意思，接过信纸，坐下来拿了笔，在上面写了她自己的名字，一边解释道：“这些东西归户部调拨，户部尚书是萧珩的人，他知道我和萧珩关系亲近，这上面写我的名字，连同我的玉牌和萧珩的玉佩一起寄给户部，他不敢不调东西过来。”

多亏了离京前，偶遇了户部尚书一次，而且那次萧珩正好也在，户部尚书不会看不出来萧珩对她的纵容。

李卿凝在信纸上落了自己的名字，忽地升起一抹后怕。

萧珩之后知道了她干的这些好事，不会把她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