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丁格尔小姐,我们放点音乐吧,你开车都是这么安静一会儿该睡着了。”
我不想让她陷入到这种悲伤的情境中,于是开口道:
“其实我对音乐还算有些建树,除了周杰伦就是我了,放几首你喜欢的歌吧,我看看你的音乐品味如何。”
她似乎白了我一眼,然后连上了蓝牙,收音机里是一首纯音乐,这旋律不断敲击着我的耳膜,我从歌里听到一种尘世之外的声音,听的出来用新潮的乐器却演奏一种古典音乐的思想气息,这个演奏者一定是某位大师。
这时小柔把我从音乐中拉了回来。
“你不是音乐品味高吗?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你不是喜欢评价别人,你觉得这首怎么样?”
她的语气有些戏谑,我装做一副高深的样子,闭上眼睛说道:“看的出来这个人不简单,应该是一个历尽沧桑,拥有很高音乐天赋和思想高度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个女人作的歌,但是这时小柔已经有点不淡定了。
“大叔没想到你还作弊,你直接说你知道不就好了。明明都知道还装作一副第一次享受的样子,看来你年轻的时候也总这样骗取女人的崇拜!”
我有些尴尬,我跟她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也许是失忆症?我以前真的听过,也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我忘了,她也懒的跟我辩论,不过她又跟我主动说起了关于这个歌手的故事,可能她觉得这样会唤起我的回忆。
“我跟你说这个歌手可是鼎鼎大名呀,可以说是个传奇人物了,你肯定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个歌手,后来得了病不能说话了,于是变成了一个创作者,想求她写一首
歌可难了,娱乐圈哪个年轻歌手都得叫她一声大前辈。”
我有些恍惚我似乎感觉自己在一片海滩上,有个女人爬在我的背上似乎在写什么,我努力回想,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两个字。我想说话,脱口而出的是她的姓名。
“左小微!”
“是叫这个名字,怎么样,我就知道你想起来吧!”
我还没想起来,我知道这个人但是,我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却一点想不起来,我正在过二十六岁的生日,她就在我身边!
我有些呼吸急促,我告诉小柔,我想下车透透气,天色渐暗,我和小柔在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我们站在一起看着远处下沉的落日,我突然有想抽烟的冲动,我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从我坐牢开始,但是又有一些不真切。
小柔给我带了两包不一样的中南海,似乎我曾经在这两包烟中选择过,那时我忘了我究竟想抽的哪个了,就像我现在也忘了,我没有抽烟,只是把它们放在了兜里。我开口说道:“你开了一天车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我尝试一下,到时候可以我们两个换着开。”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给了我一些空间,也许她察觉到我的异常和那个歌手有一些联系。
车上,小柔已经睡着了,我躺在副驾驶上,把座位放的很低,我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努力想去看穿它。我打开手机,这是小柔的备用机,临时借给了我,我看着百度百科中左小微的词条还有那一张张她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我确定,我和她相识。我接着往下翻,看到她出车祸的新闻,感到一阵心痛,这是我的罪过,我心里告诉自己。我就这样在这样的思绪中陷入梦里。
我在BJ的一件房子里,这间房子似乎是积木拼成的,活脱脱一个乐园,她坐在一个男人的身边,男人在教她谱曲,如果她没明白就会拉着拉他的衣袖,如果她明白了就会朝笑一笑,我喜欢她的笑容,他们就这样乐此不疲的在纸中勾勒出一断断旋律,她比他想象的更有天赋,就这样,渐渐的他感叹起她的音乐来,那已经不是那个热爱音乐的少年可以评价的了,他知道她注定可以在人类的文化史上留下一笔财富了。
也许他们可以一辈子待在这个由积木拼成的世界里,两个人可以不需要语言,只要创造声音,然后去倾听,去拼凑一块块积木,来构建一个新的世界,但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总有放不下的东西,他最终又告别了。它们牵绊着我将从这个幻想的世界中拉出,我看见看着小微浸满泪水的眼眸,她在纸张上写下:我们已经和解了,你再也不用为我担心了,去寻找你的家吧!
男人就这样被她放逐了,也被她成全了。她为这个男人写了一首歌,歌的开头充满了激情与理想,结尾又充斥着平静与安详,就像两人的感情一样,再也不需要世俗的认可了,不需要一段婚姻或是一个孩子来证明什么,他们的感情全都融入到这些音乐中去了,这爱就像这些旋律的灵魂一样镌刻在不朽中,它将世世代代见证,直到人类文明的末日。
但是人终究是要回到了尘世中来,我要去找我的家了,我正在去找我的家的路上。她依然留着那个积木构成的世界里,那个尘世之外的世界,她等着那个男人,也许有一天男人再也找不到家了,她就在那里成为家。
悠扬的音乐将我从梦中唤醒,小柔正放着音乐,一边洗着衣服,见我醒来连忙把内衣收进筐子里。恍惚间我看见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我们就这样在这条人生之路徘徊了良久,直到我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我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住她,却看到小柔有些生气的望着我:
“大叔,你想干什么?变态!醒了为什么不说,我现在有点怕你了,你年轻的时候肯定就是个坏蛋!”我想解释都又解释不清楚,所以干脆窝在椅子上。
“大叔,你还是别开车了,我信不过你了”小柔笑语盈盈的看着我回到了驾驶座位上,我想她并没有真的生我的气,于是也正过身子和她攀谈起来:“小柔,我想起在连云港看到了一对情侣,他们相互依偎在礁石上,喜极而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大叔,我们都出了连云港了,还有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还记得这种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左小微的事情告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这样一件事。
“你说他们应该经历了许多吧,应该可以圆满了吧?”
“大叔,我倒是觉得经历了很多的两个人都快成亲人了,亲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呢?”
我心想也许吧,当爱情变成亲情的时候就有家了,可是她算不上是我的亲人吗?我们为什么始终没有像那一对情侣一样相互依偎着成为对方的家?究竟是什么牵绊着我?我好奇心越来越大,命运的引力就越来越大,印在我眼前的是收费站上巨大的天津欢迎您。我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小柔握住我的手表示安慰:“天津这么大,你对那些东西有印象呀?”
我努力回想,我的印象里天津总是在过年,到处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最深印象的是某个大年夜我坐在长椅上,有人陪在我身边,凝望着夜色里进出的面孔,我回过头来想看清身边的人,而她在两副面孔间变来变去,直到一切被黑夜吞噬。
“小柔,你陪我到处走一走吧,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我们把车子停到一个酒店,两个人走在天津的街道上,太阳越来越低,我们吃了特色的煎饼果子,在游船上眺望两岸的风景直到灯火一个接一个亮起,我们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休息,小柔有些疲惫,我们依然毫无头绪的看着河边的人群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