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孩子在玩耍,游船经过时孩子就要笑着拍手,母亲则是抱着孩子陪他一起笑,笑着笑着她的余光便撇向了我,然后拉着孩子向我走来:“我们见过吗?感觉你有点眼熟,我是翟诺耶。”我下意识摇摇头,她有点疑惑“:那看来是我认错了,不过你这气质倒是想我一个同学。”她正准备离开,小柔先反应了过来,把她拉到了一边问起一些问题,我和孩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说话,那个妇女就时不时看看我,然后皱皱眉头。
我有点无聊就和孩子做起了游戏,我感觉自己对付孩子很有一套,就好像我有自己的孩子一样。等到她们聊完,小柔拉着我要离开时,孩子还依依不舍的跟我摆了摆手,最后姓翟的妇女抱着孩子离开了,临走前她也向摆了摆手,我就露出笑容,和他们告别了。
走在去酒店的路上,小柔开口了:“刚刚那个女人说了一些关于他同学的事情,听说他同学也向你一样开着房车到处旅游,上一次见他是回天津找自己的父母,我觉得你应该就是那个人,你对韩潮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我摇摇头,见我没什么反应,她又说道“她给了我一个手机号,她说这个人知道的要比她多,一会儿我和她联系一下吧。”说完她示意我回避一下,便拿起手机打起来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人,我有点好奇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我坐在街头有点无聊,于是拿出怀里的烟看了起来。
“喂,哥们儿,你也是被烟瘾犯了被老婆赶出来了吧?同时天涯沦落人,正好给我一根吧,我走了几条街了还没找到烟酒店。”和我搭话的是一个有点痞的中年男人,我把烟盒递给他,他倒是不客气,自然的接过烟盒拿出好几根烟来,想递给我一根,见我拒绝之后,又把半包烟还给了我。“哥们儿,你说这老夫老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让她静一静她就该心软了,咱们打个赌一会儿我老婆一会儿就该出来找我了。”他抽着烟,眼神有些迷离,看起来他很爱自己的老婆,我也很想看看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一根烟抽完,小柔也打完了电话,她看起来很高兴,走到我身边要拉我回酒店详谈,旁边的男人看到小柔后说:“哥们儿这是你女儿吧?和我儿子一般大了……”他还没说完小柔就打断了他:“喂,大叔你不看看他这样的能生出我这么好看的闺女吗?”我有点无奈:“你还挺损,走吧我们回酒店吧。”陌生男人看我们两个的眼神有些古怪,我想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我也没想多牵扯拉起小柔准备离开,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红衣贵妇一般的女人,她的气质太特殊了,我和小柔都忍不住望了望,她穿过我们径直向那个男人走去:“一西!你死哪里起了,人生地不熟的,找你一晚上了,赶紧给我滚回来!”那个贵妇说着又抱着那个男人哭了起来,叫一西的男人抱着女人轻声安慰,又偷偷看向我,朝我眨了下眼睛,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向反方向离开了。
小柔对我说:“这么好看的姐姐怎么会喜欢一个老不正经呢?你也一样,你说你这样的老不正经怎么也有这么多女人喜欢呢?”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情了?”
“我全都知道了,刚刚跟我通话的是你的初恋女友,我都打听清楚了,还加了她的微信,你果然就是韩潮,你坐过牢的事情和你的一些情况都对的上!”
说完她的微信就响了,应该是好友通过的信息,她拿出手机一边看一边说道:“我今晚和她好好聊一聊,可惜你们不能见面了,她和她老公出国参加什么医学会了,你知道吗?她也是医生,她叫赵应柔,也叫小柔是不是很巧!”我对于我叫韩潮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对赵应柔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印象。
“人家是医生,你就是个护士,还是很有区别的。”我要损了她一下算是报仇了。她没有理会我的阴阳怪气只是看着手机不停的打字随后就又泄气了:“韩潮呀,你说你这人都是造的什么孽呀?算了你自己看吧。”
我看着屏幕里对话框,陷入了沉思,原来我的父母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在天津了,他们跟着我的干哥哥搬了外地,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在天津已经没有家了。小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两个人就这样走在冷清的大街上,影子脱的很长像是一艘小船,载满了一个人心中的忧伤。
酒店门口,小柔开口道:“不要担心大叔,我们明天就离开天津吧!应柔姐跟我说了你在洛阳的一个小城有过一番成就,明天我们就去那个小城看看吧!我还听说有两个女人在你入狱的时候为你穿过婚纱呢,实在不行我们去找那两个女人去。”
有两个女人曾经为我穿过婚纱?我出狱之后呢?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两个女人是否还等待着我?我摇摇头否定这一切,时间可以带走一切,曾经拥有青春的我们已经老去了,她们也有了自己的归宿,自己的家庭,也许我也不该去打扰她们的生活了,或者说我一个已经饱经风霜的中年人有什么资格去闯入她们的生活。
我向小柔诉说着些事,但小柔并不能认可我,她不肯放弃一丝能找到我身份的线索,我有些厌烦了,也许我寻找自己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我内心渴望封闭的那一面又显现出来了。后来我有些生气的撇下了小柔,独自回到了房间里,小柔在门口敲了好久的门最后还是离开了。
在黑暗的世界里,我突然下定决心,我决定自己寻找自己的过去,小柔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她背着自己的家人带我这样一个精神病人到处游荡。她明明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把我交给警察她的使命也就完结了,我知道她对我的尽心尽责有她自己的心结在里面,但是她对我的好也是真实的,也许我已经不是她的病人了,而是她的一个朋友,而我作为朋友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放手了,我不愿她再为了而操心了。
我看到一个男人游荡在这片土地上,在无尽的夜里,孤独侵蚀了他,他渴望逃离繁华的都市来往的人群,逃离这充满了迷醉的世人与弥散在空气中的酒精,但是却又在自然生生不息的美景面前感到了孤独,一个女人追上了他,使他在冰冷的世界里得到了一丝温暖,他们在孤独的夜里相互依偎在房车里,房车隔绝了整个世界,他有一瞬间感到安慰,直到,他怀中的她的体温逐渐下降,然后散成一把细沙,男人想抓住她,却只能看着她在手缝间流逝。
“不要害怕了,只要你在,家就一直都在,该上路了!”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我看到那个男人在坠落,他的意识开始穿过岁月的长河,一幕幕往事如云般拂过男人的生命,我只看到那个女人笑着对男人身后的我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就这样被她送回来了,外面的天刚蒙蒙亮,时钟指向六点四十七分。
我给小柔写了一封信,把她给我的手机压在信上,偷偷的离开了酒店,我告诉她我现在很好,我要自己上路了,我叫她不要担心我,我声上还有一些钱,我告诉她要她回家吧,不要让自己的父母担心了,剩下的路我会自己走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