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方法特点】

1.古今均在发作前预先施治

本证的发作时间有一定规律性,因此古人多在发作前予以施治,以抑制疟邪的活动,截断本证的发作进程。早在秦汉时期《素问·刺疟》中已载:“凡治疟,先发如食顷乃可以治,过之则失时也。”“先其发时如食顷而刺之,一刺则衰,二刺则知,三刺则已。”《备急千金要方》曰:“凡灸疟者”,“于未发前预灸大椎尖头,渐灸过时止”;“疟,灸上星及大椎,至发时令满百壮”;“觉小异,即灸百会七壮,若后更发,又七壮,极难愈者不过三灸”。上述“先其发时如食顷”“于未发前”“至发时令满百壮”“觉小异”均说明要在发作之前施治;“渐灸过时止”则表明治疗要持续超过发作的时间;“食顷”乃一餐饭的时间。

西医学证实,疟疾的发作与红细胞内疟原虫的增殖周期密切相关,发作前的1~2小时为裂殖子活跃之时,此时裂殖子抵抗能力较差,若能在此时施治,激发机体免疫功能,则可抑制或杀死裂殖子;若等到发作时再治,其疗效就不如先时治,这科学地解释了古代预先施治的机制。

现代治疟也多在发作前1~2小时施术,其中包括针刺、艾灸、刺血、敷贴、穴位注射等。如郑怀岳治疗疟疾,于发作前2小时,用粗针速刺大椎、间使、后溪;卢超亦于发作前2小时,取大椎、陶道、曲池、足三里、间使,行温针灸,使穴周皮肤发红,全身微微出汗为佳;刘长修在发作前1.5小时,点刺身柱放血;钟岳琦在发作前2小时,针刺大椎穴,然后用白胡椒膏敷贴;翟范治疗间日疟,在疟疾发作前1~2小时,取双侧合谷,各注入柴胡注射液0.5ml。

2.古今均用艾灸

艾叶性温,用火烧灼具温阳补气之功,可以增强免疫力,发挥抵御疟邪的作用,因此在本病的古、今文献中,涉及艾灸者分别为75条次、8篇次,分列古、今诸法之第一、第二位,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17.44%和21.62%,可见现代比古代更重视艾灸疗法,此当现代认识到灸法对本病疗效的缘故;而现代针灸治疗本病的报道不多,也是导致艾灸百分比上升的原因之一。

(1)艾灸的取穴:

唐代《备急千金要方》云:“凡灸疟者,必先问其病之所先发者,先灸之,从头项发者,于未发前预灸大椎尖头,渐灸过时止;从腰脊发者,灸肾俞百壮;从手臂发者,灸三间。”可见古人认为艾灸当取首先发病部位之穴,此为本症艾灸取穴的特点之一。对本证的古代文献进行统计,结果表明,就经脉而言,古人多灸相关的督脉穴;就部位而言,多灸背俞穴及脘腹部穴。现代亦有相关报道。

1)灸取相关督脉穴:

疟邪多行于阳,而督脉为阳脉之海,因此古代灸取督脉共42穴次,列各经脉之首。如《古今医统大全》言:“小儿疟疾,灸大椎、百会,各随年壮。”《针灸逢源》曰:“命门,灸三壮,治疟母神效。”《针灸集成》语:“痎疟:神道”,“灸七壮”。《名家灸选三编》治疗疟疾:灸“自九椎至十六椎”。《备急千金要方》称:“疟”,“以足踏地,以线围足一匝,中折,从大椎向百会,灸线头三七壮,炷如小豆”。《千金翼方》谓:“疟,医并不能救者方,以绳量病人脚,围,绕足跟及五指一匝讫,截断绳,取所量得绳置项上,著反向背上,当绳头处,中脊骨上灸三十壮。”

在督脉诸穴中,大椎最为常用,古代共计17穴次,列艾灸诸穴之首,盖其为手足六阳经与督交会之处的缘故。如《灸法秘传》记:“诸般疟疾,法当先灸大椎。”《采艾编翼》载:大椎为治疟之“总领,补火,因经取穴”。近代《针灸治疗实验集》叙:“范厚甫,浦城人,年四十六岁,患间日疟近四载,身体弱甚,余为之灸大椎七壮,随愈。”因为督脉属阳经,大椎属阳穴,艾灸属阳法,因此治疗本证多取阳经、阳穴,多用阳法。

现代艾灸也有取大椎等督脉穴者,如翟范治疗间日疟,用艾条灸大椎,至局部皮肤微有汗为止;焦国瑞介绍欧阳勋治疗恶性疟疾,针刺大椎、陶道等穴,施中等刺激,然后施灸,以皮肤显红晕为度。这些均是对古代灸督脉穴的继承。

2)灸取上背部穴:

《素问·疟论》言,疟证可“由邪气内薄于五脏,横连募原”所致,因此艾灸除取上述督脉背部穴外,也取与五脏相关的背俞穴,致使古代上背部达48穴次,列艾灸各部穴次之首。如《医学入门》曰:“凡五脏疟,灸五脏俞。”《医宗金鉴》云:“五藏疟灸藏俞平。”在背俞穴中,古人最常灸的是脾俞,共8穴次,此当本证多有寒湿饮食伤脾的缘故。如《类经图翼》言:“久疟不愈,黄瘦无力者,灸脾俞七壮即止,盖疟由寒湿饮食伤脾而然,故此穴甚效。”古人也灸其他背部穴,如《医宗金鉴》道:胃俞治“疟疾善饥不能食,艾火多加自可痊”;膈俞“兼灸痰疟痃癖攻”。《周氏经络》言:肺俞主“疟疾、龟背,俱宜灸此”。《千金翼方》谓:“多汗疟病,灸五十壮。”而现代本病临床灸背俞穴的报道不多。

3)灸取脘腹部穴:

治疗本证需健脾和胃,因而古人又灸脘腹部穴,共计17穴次,列艾灸诸部穴次之第二位,其中以中脘、章门、命关的艾灸次数为高。如《卫生宝鉴》称:“疟痢并作,月余不愈,饮食全减,形容羸瘦”,“中脘也,先灸五七壮”。《名家灸选三编》治疗疟疾:“章门彻腹皆灸。”《扁鹊心书》谓:“久患脾疟,灸命关五百壮。”古人又灸脘腹部其他穴,如《肘后备急方》载:“灸疟法:大开口,度上下唇,以绳度心头,灸此度下头百壮。”《备急千金要方》言:“一切疟,无问远近,正仰卧,以线量两乳间,中屈,从乳向下灸度头,随年壮,男左女右。”现代焦国瑞介绍欧阳勋治疗恶性疟疾,取章门等穴,施针刺中等刺激,然后施灸,以皮肤显红晕为度,这与古代灸取脘腹部穴是相合的。

上述上背部与脘腹部均归属躯干部,古代灸躯干部共计79穴次,占艾灸总穴次的58.36%;而古代灸四肢部穴共43穴次,仅占艾灸总穴次的32.1%,可见古代灸治本证以躯干部穴为多,四肢部穴为少。在四肢部诸穴中,内庭、后溪受到古人重视,前者为足阳明之荥穴,后者为督脉交会穴。如《灸法秘传》言:“疟疾:日久不已,灸其内庭。”《玉龙歌》道:“时行疟疾最难禁,穴法由来未审明,若把后溪穴寻得,多加艾火即时轻。”《针灸治疗实验集》记:“族侄黄则宪,年五十二,患时疟,均在下午三点钟起,至夜间四五点钟退,已有五个多月”,“余为之灸大椎七壮,”未效,次日“再灸后溪穴三壮,立愈”。四肢部被施灸的其他穴位还有少泽、尺泽、承山、手五里等。虽然现代也有灸足三里、后溪等穴者,但总的来说现代艾灸也以躯干部穴为多,此与古代相合。

(2)艾灸方法:

除了常规灸法外,古代治疗本证还采用隔桃叶灸。桃叶苦平,有杀虫除疟的作用,故用作灸材。如《医心方》称:“疟”,“桃叶二七枚,安心上,艾灸叶上十四壮”。古人又采用“太乙神针”灸,在穴位上铺数层布或纸,然后将点燃的含药艾条按在布或纸上,该法对人体肌肤的损伤小,又可发挥药物与艾灸的双重作用。如《太乙神针》和《太乙离火感应神针》载,用“太乙神针”法刺激大椎、尺泽、内庭、脾俞、身柱、中脘、足三里,分别治疗“诸般疟疾”“痰疟”“久疟不食”“痰疟寒热”“劳疟”“疟痢”“时行疟痢”。古代还采用化脓灸。该法可较大地提高人体免疫功能,被用于疟证的预防。如《备急千金要方》谓:“凡人吴蜀地游宦,体上常须三两处灸之,勿令疮暂差,则瘴疠温疟毒气不能著人也,故吴蜀多行灸法。”此处“勿令疮暂差”即化脓灸。而现代治疗本病多采用常规灸法,如钟岳琦治疗疟疾,灸大椎穴,用直接灸,或隔姜灸,或艾卷灸。

(3)阳时施灸:

古人认为施灸当在一天中最阳之时进行,此当正午时刻。如《圣济总录》云:“恶寒或如疟状,宜灸大椎上一穴;又灸大椎两旁近下少许,对椎节间,各相去一寸五分,二穴;又灸两肋下二穴,名章门;又当心脊骨上,两旁各相去一寸,二穴。以上七穴,日别灸,皆取正午时。”由此可见,古人认为不但要取阳经、阳穴,施阳法,而且要在阳时施治。而现代在阳时灸的报道较少。

(4)艾灸剂量:

关于艾灸的刺激量,《备急千金要方》认为,不必太大:“疟:灸艾炷如黍米粒,俗人不解,取穴务大炷也。”意即只要施灸的时机合适,刺激量不必太大,用小艾炷即可,因为彼时裂殖子抵抗力差,杀鸡不必用牛刀矣。现代的艾灸剂量一般亦不大。而古代采用的化脓灸持续时间长,累积的刺激量则较大。

3.古今均用针刺

针刺通过对神经-内分泌的调节,亦可激发机体免疫功能,抑制疟邪的发作,因此古今亦用针刺治疗本证,在古、今文献中分别为30条次、33篇次,分列古、今诸法之第二、第一位,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6.98%和89.19%,可见现代比古代更多地采用针刺法,此当现代针具进步与神经免疫学说影响的结果。如王国民等针刺治疗疟疾,结果证实,患者的T淋巴细胞迅速增加,免疫功能得到提高;广州中医学院认为,针刺能使白细胞及中性粒细胞计数升高,淋巴细胞转化率提高,调动了患者特异性体液免疫功能。

(1)古代针刺多取四肢末部与关节部穴:

统计结果表明,针刺以四肢部穴为多,共计28穴次,占针刺穴次的66.7%。如《治病十一证歌》道:“疟疾将针刺曲池,经渠合谷共相宜,五分针刺于二穴,疟病缠身方得离,未愈更加三间刺,五分深刺莫忧疑,又兼气痛增寒热,间使行针莫用迟。”《琼瑶神书》治疟疾:“间使后溪兼取用,热提冷搓在其针”。上述所刺穴位均在四肢部。将古代针刺与艾灸的取穴部位比较,可列出表2-8。

表2-8 古代治疟针刺与艾灸取穴部位对照表

由表2-8中的百分比可见,古人针刺多取四肢部穴,而艾灸多取躯干部穴。因针刺通过神经-内分泌的调节发挥作用,人体四肢部的神经较躯干部为敏感,故针刺以四肢部穴为多;而艾灸可调节内脏,温阳截疟,故多取背俞穴、腹部穴,致使躯干部穴次为高。

在四肢部穴中,古人针刺尤其重视末部(腕踝以下)穴与关节部穴,因为四肢末部的神经尤为敏感;而疟邪又常滞留于人体末部与关节部,故末部共达16穴次,关节(含末部之关节)部共达22穴次。如《子午流注针经》载:陷谷主“腹痛肠鸣痎疟缠”,“三分针入得获痊”。《医宗金鉴》道:“经渠主刺疟寒热”,鱼际“兼治疟疾方欲寒”。《周氏经络》曰:内庭治“久疟不愈”,“针此穴”。头顶部穴与四肢末端部穴相对应,故针刺亦取头顶部穴。如《铜人》载:上星主“痰疟振寒”,“以细三棱针刺之,即宣泄诸阳热气”。此外,《针灸集成》称:“诸疟:先针间使,仍针鬼邪十三等穴。”其中,十三鬼穴则包括头顶部、四肢末部和大关节部的若干穴位。

现代彭荣琛统计了20世纪50~70年代针灸治疗疟疾的报道,结果显示,现代针刺也选用合谷、后溪等四肢末部与关节部穴。如柳少青等治疗普通型恶性疟疾,针刺后溪、液门、曲池等穴;杨介宾治疗疟疾,针刺后溪等。但彭氏统计又表明,现代最常针刺的穴位则是躯干部大椎、陶道、至阳,上肢本部的内关、间使,与古代多刺四肢末部与关节部穴有异。

(2)古今均施补泻手法:

本证为寒热往来,对于寒当用补法,对于热当用泻法,因此古今临床均用补泻方法。如元代《玉龙歌》道:“脾家之症最可怜,有寒有热两相煎,间使二穴针泻动,热泻寒补病俱痊。”明代《针灸捷径》云:“一切脾寒发疟,先热宜先泻,先寒宜先补,单热泻,单寒补:大椎、脾俞、中管、列缺、合谷、后溪、间使。”《针灸大成》语:“疟,先热后寒:曲池(先补后泻)、绝骨(先泻后补)、膏肓、百劳。”

现代施补泻者,如郑怀岳治疗疟疾,用粗针速刺法,在初期,针大椎用捻转补法,间使、后溪用平补平泻;在热盛期,针大椎用提插捻转泻法,摇大针孔,任其出血,间使、后溪用捻转泻法,并加曲池、十宣出血;在休止期,针大椎、间使、后溪三穴均用捻转补法。李晋青治疗非洲恶性疟疾后遗症,针刺足三里、三阴交等穴,施捻转提插手法使得气,根据虚实用补泻手法。刘绍裕治疗恶性疟疾,针刺大椎、陶道,施泻法。肖少卿等治疗间日疟,针大椎、间使、陶道、后溪,配足三里、至阳、脾俞、合谷,高热加曲池,头痛加合谷,食欲不振加足三里、脾俞,用烧山火、透天凉强刺激手法,治疗后细胞免疫功能增强,IgG、IgA、IgM下降,N细胞下降,T细胞增高,调整了T细胞亚群的百分率。

(3)古今均用强刺激:

古今针刺治疗本证均用强刺激,这是古今一致的。因针刺提高机体免疫力的作用不如艾灸,所以需要增加刺激量,此与艾灸使用小艾炷成对照。如前面“热疟”中,清代《医宗金鉴》取内关,“劳热疟疾审补泻,金针抽动立时宁”,“金针抽动”即大幅度提插,刺激较强。现代邱茂良治疗疟疾,针刺大椎、间使、后溪、中渚等穴,用强刺激;王振琴亦针刺大椎,配间使、后溪,行提插手法,要求有强得气感;蔺云桂则用圆利针或中号缝衣针刺大椎,圆利针、中号缝衣针均较粗,刺激亦较强;现代彭荣琛对20世纪50~70年代针灸治疗疟疾的文献进行统计,结果显示,针刺多用强刺激。

在诸手法中,透刺为一针透两穴,刺激也较强,古今亦用以治疗本证。如宋代《琼瑶神书》道:“间使手掌后,三寸两筋间,针透支沟穴,疟疾得痊安。”清代《针灸内篇》载:取列缺,“针一分,沿皮透太渊”,治“疟疾,寒热不止,汗出”;又取“风池,左针透右风府,右针透左风府”治“疟”。现代金长禄治疗恶性疟疾(胃肠型),针间使沿皮透经内关到大陵,又分别针足三里和下巨虚,沿皮透刺上巨虚,用电针疏密波刺激;钱宝廷治疗疟疾致痛,针刺间使透外关。

(4)古代讲究刺穴次序:

古人在针刺时,讲究穴位的先后次序。如《针灸集书》道:先刺临泣后刺外关治疗“耳鸣久疟痰涎嗽”;先刺列缺后刺照海治疗“温疟筋挛及失音”;先刺后溪后刺申脉治疗“脾胃疟疾并喉痹”。又如《针灸甲乙经》言:“痎疟,上星主之,先取,后取天牖、风池、大杼。”现代冯润身提出了“针灸时-空结构”,认为改变所刺激穴位的先后顺序,将会取得不同的效应,因此对于所选穴位的针刺顺序,尚可作进一步讨论。

(5)古今均用针灸结合:

针刺与艾灸均可治疗本证,因此古今也将两者结合起来加以运用,以求取得良好疗效。如明代《肘后歌》道:“疟疾寒热真可畏,须知虚实可用意;间使宜透支沟中,大椎七壮合圣治;连日频频发不休,金门刺深七分是。”《针灸聚英》曰:“疟于大椎第一节处,先针后灸,三七壮。”清代《针灸集成》云:“疟母:痰水及瘀血成块,腹胁胀而痛,每上下弦日,章门针后,即灸三七壮。”

现代采用针灸结合者,如汪亮治疗非洲疟疾,针刺大椎加灸;朱琼昌治疗间日疟,先刺大椎、后溪,然后用艾条雀啄法温灸大椎,至潮红为度;王文英治疗疟疾患儿的气血双亏型贫血,取三阴交、足三里、太溪、合谷,用针刺加雀啄灸,结果外周血中血红蛋白、红细胞、网织红细胞及肝脾肿大均得以好转。

4.古今均用刺血

疟邪常隐匿在人体血液中,而刺血可使疟邪随血而出,因而古今均用之。如《素问·刺疟》言:“刺疟者”,“䯒酸痛甚,按之不可,名曰胕髓病,以镵针针绝骨出血,立已”。古人又主张于本病“方热时”刺血。如《类经图翼》载:冲阳治“胃疟先寒后热,喜见日月光,得火乃快然者,于方热时刺之,出血立寒”。此与前述“预告施治”有相似之处。对本病的古、今文献进行统计,结果表明,涉及刺血者分别为20条次、2篇次,分列古、今诸法之第三、第三(并列)位,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4.65%和5.41%,古今百分比相近。就刺血的部位而言,古今均取末端部、关节部、背部之穴,古代还取病变部位的血络。

(1)古今均刺末端部穴:

末端是邪毒积聚之处,因此古今于此处刺血。如前面“首先发病部位辨证”的段落中,秦汉《素问·刺疟》“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出血”,“先刺足阳明十指间出血”。该篇又言:“诸疟而脉不见,刺十指间出血,血去必已。”晋代《针灸甲乙经》语:“疟,寒厥及热厥,烦心善哕,心满而汗出,刺少商出血立已。”金代《儒门事亲》载:“会陈下有病疟二年不愈者”,“正当发时,余刺其十指出血,血止而寒热立止”。现代邱茂良治疗疟疾,点刺关冲出血;郑怀岳治疗疟疾热盛期,针十宣出血。上述“头上及两额两眉间”为头之上端,“十指间”、少商、“十指”、关冲、十宣则为肢体之末端。

此外,《医心方》曰:“夫疟必从四末始,先其发时一食顷,用细左索绳坚束其手足十指,过时乃解。”即古人认为,在发作前“一食顷”用束指法,可将疟邪的道路堵塞,阻止其行进,防止其发作。如果在指端再用刺血疗法,效果当更佳。如《东医宝鉴》记:“痎疟”,“必从四末始也,阳已伤,阴从之,故先其时坚束其处,审候见之在孙络盛坚而血者,皆取之”,“谓用三棱针视孙络出血也”。这样的方法在现代临床报道中不多见,似可探讨。

(2)古今均刺关节部穴:

邪毒又常聚集在关节部,因此古今又刺关节部穴出血,如前面“经络辨证”段落中秦汉《素问·刺疟》治足太阳之疟,“刺郄中出血”。又如明代《类经图翼》谓:“疗痎疟寒热,须兼刺厉兑、三里、解溪、商丘出血。”现代焦国瑞介绍李耀治疗疟疾,取腘窝小静脉,点刺出血0.3~0.5ml;龚秀杭治疗小儿疟疾,点刺四缝穴出黄色液体或血液;郑怀岳治疗疟疾热盛期,针曲池出血。上述郄中(即委中)、腘窝小静脉在膝关节部,解溪、商丘在踝关节部,四缝在指间关节部,曲池则在肘关节部。

(3)古今均刺背部穴:

疟邪亦经常出没于背部血络,因此古今亦在背部用刺血疗法。如上述“风疟”段落中,秦汉《素问·刺疟》“刺三阳经背俞之血者”。该篇又言:“疟脉满大急,刺背俞,用中针傍伍胠俞各一,适肥瘦,出其血也。”明代《类经图翼》在“大杼”条目中载:“几刺疟疾脉满大者,刺此并穴出血,随人肥瘦刺之,不已刺委中、风门立已。”现代张弘等治疗非洲胃肠型疟疾,取大椎,施刺络拔罐;许伟治疗疟疾高热,取大椎穴,用刺络拔罐,出血1~5ml,然后留罐10~15分钟;刘长修治疗疟疾,用三棱针点刺身柱穴,用双手小鱼际分别按于风府穴和尾骶部,同时向针孔推按10次,挤出3~5滴血;焦国瑞介绍王崇文治疗疟疾,取背部皮肤红点,用大号缝衣针施挑刺法,挑出白色丝状物,以出血为度。

(4)古代刺相关血脉:

古人还常在相关血脉处施行刺血法。如《世医得效方》记:“痎疟”,“於十指近甲梢针出血,及看两舌下有紫肿红筋,亦须针去血,效”。其中“两舌下有紫肿红筋”当为舌下静脉。《素问·刺疟》谓:“疟发身方热,刺跗上动脉,开其空,出其血,立寒。”“诸疟而脉不见”,“先视身之赤如小豆者,尽取之”。其中“跗上动脉”乃足背动脉;“身之赤如小豆者”当是孙络阻滞之处。又如《备急千金要方》称:“疟,刺足少阴,血出愈。”前面“脏腑辨证”段落中《素问·刺疟》治疗肝疟,“刺足厥阴见血”;治疗胃疟,“刺足阳明、太阴横脉出血”。上述“足少阴”“足厥阴”“足阳明”,现代黄龙祥认为是“经脉穴”,即位于腕踝附近与经脉名相同的穴位,往往是在脉动之处,于此刺血亦当刺相关血脉。上述现代焦国瑞介绍李耀点刺腘窝小静脉出血,则为现代刺血脉之例,但总的来说,现代刺血脉者不多。

《素问·刺疟》谓:“疟者”,“刺舌下两脉出血;不已,刺郄中盛经出血,又刺项已下侠脊者,必已”。其中“舌下两脉”为舌下静脉,是任脉之上端,也是人类祖先鱼类躯体的上端;“郄中”为膝关节部穴,此处有腘静脉;“项已下侠脊者”则为背部穴。故该条文体现了综合选取上述末端部、关节部、背部穴与相关血脉的特点。

(5)现代取耳穴刺血:

现代又取耳穴施予刺血疗法,如张弘等治疗赞比亚地区疟疾,点刺耳尖,出血8~10滴。而在本病古代文献中则未见类似记载。

5.古今均用敷涂疗法

敷贴疗法通过穴位皮肤吸收药物以发挥治疗作用,古今亦用以治疗本证。如宋代《针灸资生经·疟》载:“乡居人用旱莲草椎碎,置在手掌上一夫(四指间也)当两筋中,以古文钱压之,系之以故帛,未久即起小泡,谓之天灸,尚能愈疟,况于灸乎。”清代《串雅外篇》载:“截疟丹:斑蝥、巴豆肉、朱砂、麝香、雄黄、蟾酥、黑枣,捣丸如绿豆大,贴眉心穴,一周时揭下。”“贴脐截疟:胡椒、雄精,等分研末,将饭研烂为丸,桐子大,朱砂为衣,将一丸放脐中,外膏药贴之,即止。”“婴儿疟疾:代赭石五枚,煅红醋淬,朱砂五分,砒霜一豆大,同以纸包七重,打湿煨干,入麝少许,为末,香油调一字,涂鼻上及眉心、四肢,神应。”现代钟岳琦治疗疟疾,针刺大椎穴,然后用白胡椒膏敷贴;王远华等取内关、大椎、陶道、劳宫,敷贴旱莲草、樟脑、麝香制成的药膏;田中峰则取神阙穴,外敷生甘草、生甘遂粉末;陈飞取内关,外敷马齿苋红糖药泥24小时。上述记载中,旱莲草、斑蝥、巴豆、雄黄、胡椒、砒霜、甘遂等均为刺激性药物,敷涂在皮肤上,可产生化学性、烧伤性的刺激作用,甚至可使皮肤起泡,从而激发机体免疫功能,达到防疟治疟的目的,此与艾灸中的化脓灸有相似之处,《针灸资生经》称之为“天灸”。民间又认为,泡中液体的排出,可使疟邪随之而出,故可治疗本证。而现代所用马齿苋则有肾上腺素样作用。

6.古代采用火针

火针乃针刺与烧灼相结合的方法,古人亦用以治疗本证。如上述“虚型”中《金针百日通》“以温火二针,针其脐上、脐下、腹左、腹右,及左右肋下之痞结”。又《太平圣惠方》用点烙治疗“疟黄者”:“烙肺俞二穴、百会穴、风府穴、天窗穴、太阳二穴、玉枕穴,及耳尖上五分。”点烙与火针相类似。而现代用火针或点烙治疗本证者较少。

7.现代采用的其他方法

现代本病临床还采用穴位注射、电针、拔罐、耳穴等方法。这些在古代本证文献中未见记载,当属现代针灸工作者的发展。

(1)穴位注射:

如袁家昶治疗间日疟,取大椎、间使,各注入常山注射液0.5ml;上述“古今均在发作前预先施治”中,翟范取合谷,注入柴胡注射液。

(2)电针:

如俞竹青治疗疟源性头痛,针刺大椎施泻法,太阳、风池、百会等用平补平泻法,并接电针;张弘等治疗非洲胃肠型疟疾,取中脘、天枢、气海、足三里、内关,用100Hz电针刺激20分钟。

(3)拔罐:

如许伟治疗疟疾高热,在背部督脉正中线上拔罐5~6个。

(4)耳穴:

如陈巩荪治疗间日疟,取双耳皮质下、内分泌、肾上腺,用针刺,并认为耳针激发与增强了免疫功能;向家伦等发现,间日疟患者的耳穴疟区、脾穴有阳性改变(变色、变形、丘疹、脱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