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取穴比较】

在本证的古代针灸文献中,有若干内容与八纲、六淫辨证相关,对此可作以下探讨。

1.寒疟

含与寒相关者(兼热、寒热及寒轻热重者除外),涉及古代文献共53条,穴位51个,合计84穴次。治疗多取脾、胃经穴,其穴次分列各经之第一、二位,此当脾胃为后天之本之故,可化生气血,扶正温阳,以抑制疟邪,祛除阴寒。如《经络汇编》言:“足太阴经脾,其见证也”,“寒疟”。《针灸大成》载:足太阴经原穴太白,配足阳明经络穴丰隆,可治“疟生振栗兼体羸”。在脾胃经诸穴中,古人常取公孙、商丘、内庭。如《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载:公孙主“寒疟”。《针灸大全》载:公孙主治“脾疟,令人怕寒”;“胆疟,令人恶寒怕惊”;“肺疟,令人心寒怕惊”。《备急千金要方》曰:“商丘主寒疟。”《长桑君天星秘诀歌》道:“寒疟面肿及肠鸣,先取合谷后内庭。”其中,公孙、商丘分别为7、4穴次,分列本类型诸穴之第一、第二位。

古人治疗本类型亦取肾经以及与其相表里的膀胱经穴,此当肾属水主寒之故。如《素问·刺疟》曰:“肾疟者,令人洒洒然”,“手足寒,刺足太阳、少阴”。在该两经中,太溪、至阴常被选用,前者为肾经原穴,后者为膀胱经的井穴。如《针灸甲乙经》云:“足少阴疟,令人呕吐甚,多寒少热,欲闭户牖而处,其病难已,取太溪。”《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载:至阴主“转筋寒疟”。此外,《肘后歌》道:疟疾“寒多热少取复溜”。《针灸甲乙经》曰:“疟,多寒少热,大钟主之。”《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载:飞阳主治“寒疟”。《子午流注针经》言:“京骨:寒疟腰疼针下安。”上述大钟、飞扬、京骨亦分属肾经与膀胱经。

古人还取小肠经少泽、后溪,它们分别是该经的井穴和输穴,取之可祛太阳卫表之寒。如《针灸聚英》“六十六穴歌”道:“寒疟汗不出,少泽莫迟疑。”《采艾编翼》“疟症”一节载:“后溪:此穴截冷。”

古人又取大肠经之三间。如《神应经》载:“寒疟:三间。”《针灸聚英》“六十六穴歌”道:三间主“寒疟及唇焦”。三间为输穴,属木,可生火祛寒。

古人亦根据脏腑和经络的辨证,选取其他相应经穴。如《素问·刺疟》载:“心疟”,“寒多,不甚热,刺手少阴”;“疟方欲寒,刺手阳明太阴、足阳明太阴”。

为了对本类型的取穴与里寒者的取穴进行比较,笔者又统计了古代文献中治疗里寒的内容,兹将两者比较结果列出表2-6。

表2-6 里寒和寒疟的对照表

表2-6显示,与里寒相比,寒疟的取穴有从阴出阳的倾向。

2.热疟

又称温疟,含与热相关者(兼寒、寒热及热轻寒重者除外),涉及古代文献共51条,穴位47个,合计79次。治疗多取心包经间使、内关,其中心包经属火,间使为经穴,属金,为水之母,可滋水清热;内关为络穴,可联络上、中、下三焦,清三焦之相火。如《胜玉歌》道:“五疟寒多热更多,间使大杼真妙穴。”《采艾编翼》“疟症”一节曰:“间使:此穴截热。”《医宗金鉴》言:内关治“劳热疟疾审补泻,金针抽动立时宁”。

古人治疗本类型又取督脉大椎(或称大杼、百劳),其中督脉穴可泻三阳之疟热,而大椎为督脉与六阳经之会。如《太乙神针》载:大椎主“遍身发热,诸般疟疾”。《医学入门》载:大杼“主遍身发热,及疸、疟”。《针灸大全》曰:“疟疾大热不退:间使二穴、百劳一穴、绝骨二穴。”

古人亦取肾经然谷,其为荥穴,属木,乃火之母;又《难经·六十八难》曰“荥主身热”,故清热多取之。如《医宗金鉴》载:然谷主“疝气温疟多渴热”。

古人还取腹部中脘等穴,以调腹清热补虚。如《针灸聚英》曰:“中脘:温疟先腹痛,先泻。”又如《扁鹊心书》载:“一人病疟月余,发热未退”,“灸命关才五七壮,胁中有气下降,三十壮全愈”。其中“命关”为经外奇穴,亦位于腹部。

清热又取阳明经穴,阳明多气多血,一旦受邪则表现为热盛。如《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言:“厉兑:热病无汗,如疟。”《针灸甲乙经》语:“热疟口干,商阳主之。”

《素问·刺疟》言:“温疟汗不出,为五十九刺。”即治疗本型可刺59个清热穴位,它们分布于头部、胸背和四肢。

对上述热疟与寒疟的取穴进行比较,可列出表2-7。

表2-7 寒疟与热疟的取穴对照表

表2-7显示,寒疟重视脾经和胃经穴,热疟重视心包经与督脉穴;寒疟多取下半身穴,热疟多取上半身穴。

3.痰疟

含与痰湿相关者,涉及古代文献共22条,穴位16个,合计27穴次。治疗多取与脾胃相关的穴位膈俞、脾俞、中脘,这是脾运化痰湿的缘故。如《太平圣惠方》载:鬲俞主“痰疟,痃癖气块”。《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记:脾俞主“痰疟寒热”。《医宗金鉴》言:中脘“兼治脾痛疟痰晕”。此外,《针灸大全》载:公孙主治“疟疾头痛眩晕,吐痰不已”。《医宗金鉴》曰:陷谷主“无汗振寒痰疟病”。《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载:关门主“痰疟振寒”。上述公孙属脾经,陷谷属胃经,关门位于脘腹部。

古人治疗本型又取与肺相关的穴位,以宣肺痰湿。如《灸法秘传》载:“疟疾”,“痰盛之体,灸其尺泽”。《医宗金鉴》语:大杼“兼刺疟疾咳嗽痰”。《神应经》言:“痰疟寒热:后溪、合谷。”其中尺泽属肺经;大杼在上背部;后溪与督脉相通,与大椎相应;合谷为手阳明之原穴,而手阳明与手太阴相表里。

4.风疟

含与风相关者,涉及古代文献共4条。所选穴位以上半身穴与背部阳经穴为主,此当风为阳邪,轻扬在上之故。如《针灸甲乙经》曰:“风疟,汗不出,偏历主之。”《备急千金要方》言:“、支正、小海,主风疟。”《素问·刺疟》语:“风疟,疟发则汗出恶风,刺三阳经背俞之血者。”

5.虚疟

含与虚相关者,涉及古代文献共8条,所选穴位多在上背部和脐腹部,以补益相关脏腑之虚损。如《太平圣惠方》载:大椎主“五劳七伤,温疟痎疟”;膈俞主“虚胀支满,痰疟”。《针灸内篇》载:“:治久疟虚损。”《扁鹊心书》谓:“疟疾”,“若延绵不绝,乃成脾疟,气虚也,久则元气脱尽而死,灸中脘及左命关各百壮”。《金针百日通》称“:疟暴虚也”,“今余即以温火二针,针其脐上、脐下、腹左、腹右,及左右肋下之痞结,可不药而愈矣”。

除上述根据八纲、六淫辨证外,古人又根据经络进行辨证施治。如《素问·刺疟》载:治疗足太阳之疟,“刺郄中出血”;足少阳之疟,“刺足少阳”;足阳明之疟,“刺足阳明跗上”;足太阴之疟,“即取之”;足少阴之疟,“其病难已”;足厥阴之疟,“刺足厥阴”。《医学入门》之“杂病穴法”对此进行了阐述,落实到具体穴位:足太阳疟刺金门;足少阳疟刺侠溪;足阳明疟刺冲阳;足太阴疟刺公孙;足少阴疟刺大钟;足厥阴疟刺太冲。”

古人还根据脏腑进行辨证施治。如《素问·刺疟》言:治疗肺疟“刺手太阴、阳明”;心疟“刺手少阴”;肝疟“刺足厥阴见血”;脾疟“刺足太阴”;肾疟“刺足太阳、少阴”;胃疟“刺足阳明、太阴横脉出血”。《医学入门》之“杂病穴法”亦落实到了具体穴位:“心疟刺神门,肝疟中封,脾疟商丘,肺疟列缺,肾疟大钟,胃疟厉兑。”《针灸大全》中的“八法主治病症”治疗诸脏腑之疟,取公孙,配合相应的穴位组方:心疟配神门、心俞、百劳(即大椎);脾疟配商丘、脾俞、三里;肝疟配中封、肝俞、绝骨;肺疟配列缺、肺俞、合谷;肾疟配大钟、肾俞、申脉;胃疟配厉兑、胃俞、大都;胆疟配临泣、胆俞、期门。

现代针灸临床根据八纲、六淫、经络、脏腑辨证治疗本病的报道不多,常根据西医分类之不同选取相应穴位。如现代金长禄治疗恶性疟疾,取大椎、后溪、间使,脑型加人中、疟门、内关,用泻法;胃肠型加上巨虚、天枢、足三里,用平补平泻,重用艾灸;肾型加三阴交、水泉、夜尿点,用小幅度快速捻转法;超高热型加印堂,用透天凉,中冲、涌泉点刺出血;厥冷型加足三里、关元,用烧山火,神阙用艾灸。林桂君等治疗非洲儿童疟疾,取大椎、间使、三阴交、足三里、太溪、合谷,用针刺,感冒型配风池、曲池;非典型型配百会、四神聪、阿是穴;胃肠型配中脘、天枢;脑型配水沟、内关;高热不退配十宣放血;气血双亏型针刺后加艾卷雀啄灸,至皮肤发红。汪亮治疗非洲疟疾,针刺大椎加灸,重者加刺络拔罐,间使透支沟,感冒型配风池、曲池、合谷;非典型型配阿是穴及局部穴;胃肠型配中脘、天枢、合谷、足三里;脑型配人中、内关、三阴交;高热配十宣放血。

此外,古今均有根据临床症状之不同选取不同穴位者。如先秦时期《素问·刺疟》根据首先发病部位之不同,取相应穴:“刺疟者,必先问其病之所先发者,先刺之。先头痛及重者,先刺头上及两额两眉间出血;先项背痛者,先刺之;先腰脊痛者,先刺郄中出血;先手臂痛者,先刺手少阴、阳明十指间;先足胫酸痛者,先刺足阳明十指间出血。”该篇又根据渴与不渴的差别,以及发病间期的不同,取不同经穴:“疟不渴,间日而作,刺足太阳;渴而间日作,刺足少阳。”《灵枢经·杂病》则云:“疟,不渴,间日而作,取足阳明;渴而日作,取手阳明。”现代亦根据症状之不同,配相应穴位,如钱宝廷以针灸治疗疟疾致痛,大椎、间使透外关,头痛配风池、太阳、列缺,上肢关节痛配曲池、天宗,下肢配阳陵泉、血海,胸胁痛配日月、肝俞、胆俞,背痛配陶道、厥阴俞、后溪、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