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排长的调解下,我和高班长各写五千字的检查,当众握手言和,这件事才算勉强平息。
至少表面如此……只是,我毕竟还是个新兵蛋子,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明显严重低估了一位二期班长的手段。
在正式下连的前一天,高班长找了个由头,联合其他几个班的班长,把我好好修理了一顿。
挨完这顿毒打,我是真有点EMO了,以前我觉得自己还算是开朗,那几天我顶着一张猪脸,笑得比哭难看,觉得前路漫漫,一片灰暗,心头那片阴霾,不知何时才能彻底驱散。若不是几位要好的战友私底下不停安慰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其实,我入伍年岁不低,已经二十一了,身边的战友普遍都只是十八九的年纪,我们班长也只不过比我痴长一岁,他连初中都没念完,每天被这样的人欺凌,别提有多憋屈。
下连那天是12月21号,很热闹,也很忙乱,大伙上午搬运完物资之后,一起挤在一台用绿油布覆盖的军用卡车后备箱里,从新兵训练基地出发,下午抵达市内新的营区,老兵们都很好相处,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端着架子,他们会热情的搂着你的肩膀,笑声爽朗的招呼:“来了老弟!?”
晚上连队召开了下连会议,我们板板正正坐在会议室,终于见到了本部“家长”,中队长和指导员两位主帅。
指导员戴着个眼镜,显得很儒雅,气质不凡。
中队长萧锦年则是个标准的山东大汉,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仅从外形看,就十分具有英雄气概,讲起话来绝不拖泥带水,中气十足,后来才知道,萧队长以前是带特战连队的,因为一些琐事不得不转而接管基层连队,其本身各项军事素质,那是相当过硬。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用人方法,处事原则和管理智慧,他要求所有官兵一律严禁触犯打骂体罚两条红线,无论新兵老兵,在人格上必须保持平等,队内不得有倚老卖老,拉帮结派,仗势欺人的现象,对于论资排辈的行为极为痛恶。
所以,我的春天很快就来临了。
全连二十多个干部骨干,没有谁敢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擅自打骂体罚士兵,唯有高班长是个例外,可能他觉得自己是个二期士官劳苦功高的缘故吧……
就像他不让我们抽烟,自己却想怎么抽就怎么抽,既不身先士卒,也觉得理所应当,被问起时还侃侃而谈:“老子当了八年的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当然,他也不敢明着打骂我们。白天不好轻易动手,只有到了晚上,关起门来,他才敢悄咪咪的打兵。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挺可怜的,他自己也讲过,他多年前当新兵的时候,也是这么被打过来的,这就很没有道理,难道当年你的班长怎么对你,你就依葫芦画瓢,如今也怎么对我们?
明知这样的行为有多恶心,依然要延展那样的陋习?把曾今你经历过的痛苦,继续无止无休的传递下去吗?
没过多久,他再次把我打的鼻青脸肿,而这次,真是天降正义!我真没想过告状,但中队长偶然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我,问明是何状况后大发雷霆,严厉惩戒了高班长,并于当晚点名,就该事件在全连面前做出重要批示和再三庄严警告。
真好!迟来的正义总比没有强。在被欺凌数月之后,我尚未过半的军旅生涯,终归是迎来一丝曙光。
很可能对于当时的萧队长来说,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分内之事,维护了连队秩序和铁一般的纪律,但对于我而言,那一刻的队长,无异于我心目中的大侠!
萧锦年队长为了尽快了解融入中队的这批新鲜血液,安排所有新兵轮流找他单独谈心,就是那个时候,我和中队长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他跟我说,平时工作训练要正常使用敬语,私底下,可以尽情叫他大哥。
队长说,他喜欢带兵,看到每一个小兵从弱小懵懂走向茁壮强大,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队长说,什么叫以连为家?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家庭既要对每一位兄弟负责,而每一位兄弟,都要对这个家真心的好。
队长说,军人的胸怀,要像大海一样宽广!
队长还说,士为知己者死!男人的友情,一旦认准生死不离,
最后这句话令我尤为震撼。
队长还说过许许多多的名言,每一句都曾点燃我热血的青春,照亮我的前路。当时,他对我只有一个要求。
“程超然,我希望你在服役期间,做个有朝气有血性、快乐而又灵活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