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堂的厢房,正桌坐有一位身穿上等的便服,六十左右的长须胖男子,同桌有两位士大夫样貌的男人,旁边三桌是十数名女眷和小孩。
田爽上前躬身拱手:「我王,带来韩国大夫华阳君和他的大夫人。」
韩照跪地一拜:「参见楚帝,小臣韩照向楚帝问安。」宝儿也一同下拜。
楚义帝说:「华阳君,你也是王室宗亲,大家在外,不必拘礼了,你来陪本王喝杯酒。啊,你就是传闻中天下双艳之一的华阳夫人,真是大美女,你也坐下陪几位夫人吃点东西。」
宝儿说:「禀楚帝,民妇是宝儿,你口中的华阳夫人,是我夫君的另一妻子九媚娘。」她向女眷桌众人一礼,楚帝大妃关夫人招呼她坐下。
楚义帝说:「这是上大夫宋晃和屈良,大家来干一杯,田爽,你快坐下,喝,喝。」厢房雅座各人向楚义帝敬一杯。
「华阳君,本王知道贵国大变,韩王被杀,我万千伤痛。看来,有项羽的一天,六国復兴之路难矣。我也听闻你正被他们追缉,你就跟随本王一同去长沙郡的郴县吧。项羽虽然霸凌,暂时他也不敢对我下毒手的,你来我处是安全的。
日后,待你王族復国后,你再去报效也未迟。我看你气宇不凡,由你来继位韩王也说不定。」
楚义帝虽然被项羽抬举为帝,但也是接近穷途末路,在所谓的朝庭内,只有上大夫三人,佰长一人,侍卫五十,家仆女婢十人,连同各人的家眷,一共也不足一百人。此时,正是他要拉拢有能之士来巩固自己,况且,韩照是韩国宗室,虽然落难,也算是难得的人选。
韩照拱手说:「大王,我本想回乡避祸,今天竟然在这里遇上大王,这是天意。得你赏识,感恩万分,我想大王被逼离开彭城也不是坏事,只要去到南疆,远离项羽之鞭,那里未尝不是个好地方。
况且,郴县是在诸侯衡山王吴芮的分封领地以南,吴芮之父吴申,他曾任楚国大司马。我相信,只要取得衡山王的支持,大王可以休养生息,培育势力。」
屈大夫击腿说:「华阳君果然是名不虚传,说话一针见血。你来了彭城两个月,你的才能我等早已听闻,你一弓两箭射两鸟的绝技,我等更是敬佩。」
韩照举杯敬向各人,说:「大王,各位大人,屈大人真是会开玩笑,韩照只是一个乡野的猎人。」
楚义帝说:「华阳君,本王也当了十多年牧羊人,饱尝辛酸。两年前,项梁号召楚民起义抗秦,项家歷代为楚将,他明白为臣者不可窃君位,所以,他来找到我这一个苟且偷生,在乡郊放羊的落难王孙。」
韩照拱手说:「大王,项家虽有权有势,但缺欠的就是天授和民望,也就正是我等六国后人的本钱。身为王族宗室,復兴国邦是我等的天职。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茫茫纷乱的世度中,王族后人的身份,就是一面鲜明的旗帜,能够凝聚人心。」
楚义帝心底也真的欣赏韩照,同是王族,果然是同声同气,气度和思想与其他的臣下截然不同,说:「好,来,各位干了这杯,欢迎华阳君来我国拔刀相助。本王現在赐封你為华阳侯,暂时任你为楚国上大夫之职,待时机成熟,助你復国继位。还有,欢迎大美人,啊,本王就称呼你为,啊,就叫宝夫人吧。」
楚义帝外貌胖胖恺恺,但是他的心思绝不呆痴,一句助你復国继位,让那一个生逢乱世的王族后人不起霞想?
被赐封为侯这的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衔,韩照霎时之间也飘飘然起来。在旁桌的宝儿更是比丈夫还要振奋,服侍了五年又失去了五年的丈夫,终于可以一展抱负,甚至他日可望为王。宝儿心中的丈夫是个大人物,九媚娘渴望的丈夫是个平淡的农民。
韩时站起来躬身一揖,说:「谢大王赏识。」心想,韩王遇难,有幸投靠楚义帝,在与张良会合之后,凭借楚义帝的声望加上汉王刘邦的支持,日后復国有望了。
他想得美了,在乱世之中,那个土豪不想夺取天下自己做皇帝,他们扶助六国的后人,只是羽翼未成之前的权宜之计。
众人干杯之后,开始起筷。
韩照知道宝儿素来懂礼貌,但是叫一个村妇,与王妃和上大夫的夫人们同桌吃饭,怕她会失仪。他转头看看,却发现她的仪态,比起其他几名贵妇,还要好得多。相处了多年的娘子,平常只是吱吱喳喳玩过不停的她,想不到,在达官贵人的面前,变得是那么的大方端庄,举止优雅,从容淡定。在这短短的三个月内,自己经歷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性命也几乎掉失了两次,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