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强带着霸王庄的人来到古杈镇暂居。沈仲元履行约定来鸿栈和智化见面,他一进门智化就开始笑。刚坐下不多时,陈玉形在一楼转了一圈又上了楼,看了他们一眼,没停留,没说话,但是沈仲元已经知道智化在笑什么了。两人也不再谈鸿栈,智化也收起笑,道:“二楼有包间,走着。”说着,二人去了楼上包间,说起计划的事。
展昭、徐庆、蒋平和白玉堂随包拯一起来到府衙,包拯进宫复命,回来以后,对众人说道:“朝廷差高棚高巡抚检查京城及周边事务,他的公衙设在梦州的古杈镇。高巡抚嫌公衙人手不够,所以提出请求,希望展护卫六人可以去公衙帮助高巡抚,皇上已经应允。”本来包拯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想再说下去,他说完后略作停顿的空当,徐庆急着叫道:“怎么意思,明天我们就不往这儿跑,往公衙跑了呗?”见大家都不说话,徐庆接着抱怨:“不是,那他们拿我们当什么啊,让去这儿去这儿,让去那儿去那儿?他不是不让我们来这儿了吗,正好,”说着,徐庆看向白玉堂:“白玉堂,咱们案子也破了,人也抓了,你这大事儿算干成了吧?走得了,咱不干了!”
没等白玉堂琢磨好,蒋平开口道:“就是啊,我们这江湖四方的大事都做过了,当一回朝廷命官也算没什么遗憾,咱不在京城干算了。”白玉堂听了,内心一颤,说道:“江湖四方的事,做不做官都能干,但是进朝堂一回,不管管京城附近和朝廷命官的事,枉走一回!不就是去高棚的公衙吗,我去就是了!”蒋平看了看徐庆气愤又无奈的眼神,说道:“我们几个听我大哥的。”卢方听罢,和展昭一齐说道:“谨遵知府安排。”
卢方六人一起出了衙门,白金堂正在衙门口等他们,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在盯着衙门看,那人看到他们以后,也明显一惊。白金堂找了个借口,对其他人说道:“各位,我还要去拜见我们庄主,就先回去了。”白玉堂一边跟他道别一边抱怨:“你们庄主可真麻烦。”白金堂独自向前走,那个身影一直跟着他。
走到拐角处,白金堂停下来,那个身影来到白金堂身边,立马行礼拜道:“白大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白金堂看了看面前这个穿着一身男装的少年,笑道:“谢双!两年不见,你可真是又平添几分英气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双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又眼前一亮:“智化呢,他也在附近吗?”
“没错,他暂时住在古杈镇,目前的身份是霸王庄招贤馆成员,霸王庄庄主叫马强。”谢双随即一笑:“太好了,有你们在就不愁救不了江烈了!”白金堂一惊:“江烈?你说的是伏月岭寨主江烈吗?”谢双收起笑容:“就是伏月岭寨主。江烈去城里游览,结果被相州官府给抓了,客馆酒楼的店长花棋打听到,江烈会被押往京城,已经出发。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路,也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我只能先来京城打探。”白金堂想了想说道:“伏月岭虽然是土匪山,但是从没骚扰平民百姓,而且还曾经帮过难民,江烈肯定得救。这样,你先在城门观察,我去找智化他们商量。”
白金堂来到马强的宅邸,刚进门,一群人把他围住问东问西:“呦,大功臣回来了?一下子交那么多人,你功不可没啊!”白金堂起初有些懵,但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唉,我什么也没干,一顿酒的功夫就搞定了!”“别谦虚了,今晚给你庆功!”白金堂瞄到智化站在后面,便说道:“明天吧,今晚沈大哥说好请我吃饭的!”智化听懂了,转身回到房间,把窗打开,把窗前桌子上的墨盘拿到桌子下面,这是一个暗号,对方看到这个摆设,便会前往约定的地点。目前来讲,这个地点就是鸿栈。
这个时候,沈仲元在跟其他几个人一起和马强讨论事情。早在几天以前,智化就发现马强会有动作,每天都有几个人出入宅邸密见马强,但是智化不能直接问马强,他跟大部分庄客也没有太熟,他只能干着急。昨天沈仲元一回来,智化就让他赶紧去套话。智化没白着急,马强正在跟他们说这件事情。马强给他们介绍道:“各位,朝廷抓了伏月岭寨主江烈,这个人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下他。我叔父马朝贤奉命押送江烈,这是有利条件,但我不想从他手上把人劫走,这会让他贬官。所以有劳各位再想想其他办法。”
马强话说完以后,沈仲元走出来,有伙计来告诉他白金堂在饭馆等他。沈仲元路过智化的房间,他看到窗内空荡的桌子,径直朝鸿栈走。沈仲元刚打开包间的门,白金堂冲过来小声说:“江烈被抓了。”沈仲元看了看他,不慌不忙地关好门,边走到桌旁坐下边说:“我已经知道了。而且,马强要救江烈。”智化一惊,放下水杯:“马强要救他?”“对,你说的‘有人每天密会他’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事,他想让伏月岭为他所用。还有,押送江烈的人是马朝贤,马强不会从他手里劫人,但他一定会尽全力帮江烈脱身。”
智化接着说:“我们可以让马朝贤吸引住高棚的兵,从高棚手里劫人。高棚说人手不够,把展昭他们六个人都调到了他那里,估计就是为这个事。江烈仗义名声在外,我想他们会帮忙的。”智化说了自己的计划,沈仲元接着问:“人救出来,必须马上出城,怎么出?”“我心里已经有底了,”说罢,智化对白金堂说:“去把谢双叫来,顺便告诉她,稳了!”
谢双随白金堂进到包间,看见智化便拜:“化哥!这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我们见面第一件事就是请你帮忙,真的是打扰了!”智化笑道:“什么话,你这是在怪我没常去拜访你啊。”随后,智化对谢双讲了他们的计划:“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劫下江烈。记着,安全要紧。知道被看到脸的话该怎么说吗?”白金堂趁势问道:“怎么说啊?”谢双抢着说:“就说是伏月岭的人?”智化一笑:“就说是开封府的人,不想让高棚抢了押送囚犯的功劳,你们要亲自押送。”
谢双见自己没说对,眼神有些黯淡,然后又满含深情,略带泪光:“对了,我遇到老朋友了,但是怕打扰行动,就没有相认。如果不打扰的话,我能去看看他吗?”智化笑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放心,有我出计策,不会打扰的。”谢双平复了情绪,笑了:“我说的那个老朋友就是白玉堂。”二人吃了一惊,白金堂问道:“白玉堂?你怎么会认识他呢?”谢双答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小的时候就在街头流浪,有人救了我还教了我武功嘛,那个人就是他。”
智化看了看白金堂着急地神情,他想一件一件事做,便说道:“谢双,你可以先等等吗,等救完江烈,你们两个再好好叙叙旧。”谢双不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激情,很真诚地问道:“为什么呀?”智化一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双有些犹豫:“我是怕到时候,万一没有机会呢?”智化当即说道:“谢双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会有机会。现在我不能说太多,否则你们就会分心,营救的行动就容易出问题。我只能告诉你,你们两个相见,不仅是你的私事,也是我们的事。”
谢双没有再问,接着说:“来这以前,我告诉伏月岭的人在客馆酒楼等我消息,我跟他们说过,如果我回不去,就会让人拿着桂花茶去给他们传话。”智化听罢,狡黠一笑:“好,你们先吃饭,我找人替你传信去。”
智化走出鸿栈,看了一眼天边夕阳的余晖,走进中兴医馆。萧泠川正在给人诊脉,夜轩专心地看着账单,智化走近柜台,把扇子往夜轩眼前一晃,夜轩猛地抬起头,只见智化满脸笑意:“姑娘,你们这药店管送药吗?”没等夜轩反应,智化接着说:“我有个朋友,住相州,需要桂花茶治病,但我有事走不开,能麻烦你给送去吗?”这时,萧泠川诊脉完成,病人也走了出去。萧泠川说道:“桂花茶并不是什么特殊药材,相州也有卖啊。”“可他们不往伏月岭送。”二人一惊。智化眼睛看着夜轩:“我那个朋友目前住在客馆酒楼,他需要很多桂花茶。我想请夜姑娘带少许桂花茶去让他稍安勿躁,告诉他随后我会将大量桂花茶双手奉上。”
夜轩有些疑惑,智化接着说:“我知道夜姑娘听闻客馆酒楼名号,请一定把话带到。”夜轩假意问道:“客馆酒楼是哪呀,你到底什么人?”智化也不回话,张口便道:“客馆酒楼是北侠的发迹之地,姑娘要是不方便,我去请他传话也行。”夜轩一惊,话风一转,笑着打趣他道:“还让北侠传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智化随即答道:“我以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以为我是谁。”看着夜轩惊叹的神情,智化确信她会帮忙:“夜姑娘,后会有期。”说完便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萧泠川在一旁劝道:“夜轩,你不能帮他,别掺和伏月岭的事情。”夜轩正想着智化的话,她确信这个人不平常,甚至有着他们会再见面的预感。夜轩对萧泠川说:“放心吧泠川,我会小心的。”萧泠川不愿意让夜轩乱出风头,又说道:“万一这是个圈套呢?”夜轩冷笑:“你太高看我了,谁会给我们设圈套啊?”萧泠川急着说:“有的圈套就是随便找个人,不会在乎你有没有能力和名声!”看着夜轩坚定的眼神,萧泠川又说:“那要不这样吧,你明天把这件事跟蒋平他们说说,看他们怎么说。”夜轩答应了。
这天晚上,谢双把行动计划捋了一遍,发现了问题,便敲开了包间的房门。智化见她进来,笑了,他一直待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谢双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细心,他正等着谢双带着她发现的问题来找自己。谢双问道:“哥,江烈的通缉令各城的守卫不会没见过,我们怎么出城呀?”“你没想想办法?”“我没想到。”智化一笑:“我有办法。我会让人叫开城门,你装作着急,赶着车快速穿过。”谢双一想,说道:“这样肯定会让人怀疑车里有问题呀。”智化稍许迟疑:“可如果赶车的人很特殊,他们就只会惊讶于赶车的人,至少不会那么快想到车里有问题。”
谢双没有多想:“怎么算特殊啊?”智化有些心疼地看着谢双,一字一句地说道:“比如,赶车的人,是一个,身着盛装,浓妆淡抹,蒙着面纱,的姑娘。”谢双怔在原地,她没想到对方会看出自己的性别,她愣了一下,假意问道:“哪来的穿盛装的姑娘啊?”智化没说话,转身往外走,谢双叫住了他:“两年前,我问你你们这样闯江湖意义何在,你跟我说,既然我不明白,不如去找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我听了你的话。今天,我想问你,你那么说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了……”
“谢双!”智化打断她道:“其实见你第一面,我和白金堂就已经知道了你是个女孩儿,白金堂教你化妆,就是为了让你更好的装扮自己。我们如果在意性别,最开始就不会同意和你一起闯。而且现在,我两年前告诉你的话依然算数,如果你想明白了,觉得和我们一起做的事不是在瞎折腾,你随时可以回来。”谢双轻轻说道:“谢谢。”
第二天一早,卢方等人来到巡抚公衙拜见高棚。高棚见众人整齐地站在面前,皱了皱眉头:“各位来到公衙,怎么没有穿戴官服啊?”卢方率先回答道:“是我们疏忽了,请巡抚见谅。”蒋平接着说:“高巡抚,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在江湖时间太长,穿衣服无拘无束惯了,您别见怪啊。”高棚正点着头,徐庆嘟囔道:“高巡抚,我们是来办事情的,又不是选秀,你看着我们穿衣服干嘛?”高棚眉头一锁,训起话来:“你这话说的不对。朝廷章法自有道理,个人做事风格都体现在日常小事上。只有在穿着上中规中矩,做事才能按规矩来。”蒋平按住徐庆,示意他不要反驳,徐庆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听高棚讲官场上衣着不整而且品行不端的人的例子。
高棚这个人从小就有个习惯,老想说服别人,只要有人质疑他,他就会搬出大道理和各种例子去反驳对方,直到对方说不出话为止。
大家走出房门,正准备声讨高棚,夜轩来跟他们说了昨天下午的事。蒋平建议道:“这确实很蹊跷,会不会是圈套还真不好说,这样吧,徐庆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事你们还能互相照应。”卢方说道:“不太好吧,我们公差在身。要不让金玉去吧。”白玉堂接着说:“不行。金玉说他这几天得守在庄园,他更走不开。”话音刚落,徐庆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说:“正好,我还不想在这待呢!”
徐庆向高棚禀告:“巡抚,有一姑娘要去外地,我陪她一起去。”
高棚听罢说道:“你的心思的确很好,但是这是官差之外的事,最近任务很多,还是让她换个人陪着一起去吧。”徐庆本来就气不顺,正要发火,其他人赶进来,蒋平按住徐庆,开口道:“高巡抚,护送百姓本来就是民生,请你允许公衙接下这个任务吧。”高棚以为是夜轩硬想让人护送她去,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如这样吧,公衙另外派人护送姑娘前去,这样也全朝廷维护妇女幼儿生存道义。”这下夜轩不乐意了,把妇女幼儿放在一起说,是说女孩子的能力和小孩子的一样弱吗?
蒋平猜到夜轩肯定不高兴,对她说道:“高巡抚在给你想办法让你去成相州呢!”这话倒提醒了徐庆,徐庆也要想个办法,他张嘴说道:“那行,我请病假!”高棚一脸严肃:“病假是需要医生诊断的,你可有医生作保?”徐庆没好气地说道:“有,中兴医馆,萧泠川!”高棚又道:“只有一人担保,那其他医生又怎么说?”
徐庆一时语塞,蒋平接着说:“高巡抚,每个医生自有判断,萧姑娘心细,诊脉也就心细些。”话音刚落,高棚惊道:“她是个女医生?”这一问,徐庆和夜轩都直直地盯着高棚。蒋平急着说:“高巡抚,去相州一来一往也就五天,麻烦你通融一下。”高棚眉头不松:“可关键期就是这五天啊。”蒋平没往下问为什么这五天这么重要,他说道:“高巡抚,我三哥说他请病假也不是凭空捏造。”高棚来了兴致:“莫非确有其事?”蒋平编不下去了,看向徐庆。徐庆一时情急,拔出刀,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刀,这可吓坏了高棚。徐庆忍着疼喊:“够请假的资格了吗,啊,够了吗?”高棚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同意了。
但这件事没完,卢方他们跟高棚见面第一天,高棚就没给他们中最能闹腾的两个人留下好印象。在去相州的路上,二人一直在抱怨高棚的所作所为。
紧接着,智化等人正式开始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