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化正想着要叫住沈仲元,又有人扣响了门。智化打开门,是高棚。众人见高棚进来,满是疑惑,但依旧起身行礼。不等他人询问,高棚先对沈浸说:“今天杨扩来看望我,顺道说起你的事。我跟他说先把这事放一放,等足下身体痊愈以后再查不迟,但杨扩也有自己的难处,他说:‘老师的建议学生也有想过,但是时间不等人,倘若沈浸趁这个时间销毁证据,我们岂不是对不起朝廷?’我一时竟无法回答,毕竟他是朝廷命官,理应按朝廷规矩办事。只是不知足下身体如何啊?”
萧泠川抢先道:“我刚刚为前辈把过脉,凉风之气已经侵入皮肤,必须借助针灸穴道和药材热汤。另外,不可烦闷焦急,否则急火攻心,会将凉气之毒送入骨髓,到时会更加麻烦,甚至危及性命。”萧泠川的意思是支持高棚去劝杨扩。但高棚却想安慰一下沈浸:“足下大可不必担心,杨扩说,既然此事彻查已势在必行,他会加快进度。目前,他已差人去各地探访,既靠官府核对账目,也靠民间举报。请足下稍作忍耐,相信不久就可水落石出。”智化怕大家误会,先问道:“阁下要是想加深前辈的烦闷焦急,可以直说的,没必要绕弯子。”夜轩想在蒋平面前表示自己并不是很赞赏高棚,便跟风道:“就是啊。”高棚忙道:“你们误会了,我绝无此意。我也很希望杨扩能暂缓查案,今晚我再想想说辞,再去劝劝他。”萧泠川听了,忙向高棚行礼:“多谢阁下。”高棚疑惑道:“萧姑娘谢我做什么?”
萧泠川正色说道:“我作为医生,自然知道您的这个决定对病情稳定有多大的帮助,就算您不这样做,我也会去跟杨扩协商的。您能这样也足以说明,您为民考虑,不胜周全。泠川代天下百姓,拜谢阁下。”说着又是一礼。
高棚听了这话,些许动容,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要是早些遇到像萧姑娘这样的医生,我也不至于此啊!”这话萧泠川没听懂,也没敢问。蒋平听懂了,但是没当回事。智化也听懂了,他真心希望高棚能劝动杨扩,只有这样,某人才不会那么想杀他。
萧泠川给沈浸施过针灸,傍晚,沈浸身子有些发热,智化来到正厅问萧泠川:“沈浸身子怎么那么热啊?”萧泠川笑道:“因为他的身体在排风毒,发热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看着智化如释重负,萧泠川笑着说:“智大哥,你好像很关心他?”智化索性编假话编到底:“那是,怎么说他也撮合过我和月儿。”萧泠川害羞地笑了,没好意思继续问他和月儿的情况,又说:“因为针灸的作用,今晚他可能会宣泄一下,说一些平常会忍住不说的话。我知道智大哥你聪明,不会泄密的,今晚就一起吧。”智化好奇心上来:“我办事,你放心。”
紧接着,智化去找沈仲元:“萧泠川说今晚咱一起谈谈。多交流交流好事,够了解才能知道他们适不适合当外援啊。”沈仲元也不迟疑:“什么时候?”“就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正厅。先说好啊,沈浸也在。”沈仲元盯着智化:“他在干嘛呀?”智化接着辩解:“萧泠川说了,她今天晚上哪也不去,就看着沈浸。”沈仲元又道:“那非得和她一起聊啊?”智化没话反驳,便道:“你别逼我啊。”沈仲元拿他没辙,一脸不耐烦:“行行行,去去去!”
二人走到正厅门口,只见陈玉形随伙计引领往屋里走。陈玉形见到二人,先打招呼:“我来送点宵夜,萧姑娘说饭后吃点这个好。”见二人不说话也不动,陈玉形索性笑道:“能请你们让一下吗?”二人赶忙让开。陈玉形也不客气,微微低头,而后抬起头走进正厅。智化和沈仲元没多说话,也进到正厅坐好。沈浸半躺在榻上,觉得身体发热,好像什么东西要挤出去。几人喝着清茶,消着困意,夜轩又一次低声问:“泠川,真不回去啊?”萧泠川也不犹豫:“不了,今晚我得在这看着。”
陈玉形用略带笑意的口吻说道:“广州旅途遥远,前辈身体初愈,不适合舟车劳顿,不如在这里多住几天吧,过了中秋也好。”陈玉形这话旨在留下他。沈浸叹道:“我现在只觉得热气盈身,若能挺过今晚,中秋一定答谢各位。”众人一惊。萧泠川当即语气柔和地说:“前辈不必担心,用过针灸后身体发热是正常的,这说明毒气正被一点点逼出来,明天就没事了。”
沈浸微带笑意,半闭双眼,一副喝醉了的神情:“你不必特意劝我。我一身残骨,已经支撑了七十年,没什么可怕的。此行京城,该办的事也办了,我也就了无心愿了,任他风雨无常,何处不可归依?至于事将何果,便由天命吧。”夜轩一脸懵,转向萧泠川:“他说什么呢?”萧泠川以为他说的事就是来一趟京城,笑道:“京城风光,别处自是不能攀比,但金光银台,也不比故乡热土。前辈别胡思乱想,此行结果,自是回广州和家人团聚。”沈浸仰着头,用力挤着眼睛:“故乡?确实,三十年不见,居然比往昔更加热气遍布。”萧泠川见他情绪有波动以致泪水欲出,不明就里,也不敢接话。
智化眼神稍微黯淡:“前辈在故乡既有所思,又何必三十年不踏故土一步?”沈浸睁开双眼看向他,挣扎着要起来。蒋平扶起他,沈浸仔细端详着智化,眼睛竟然越来越湿润,正厅在静静地等他说话。好一会儿后,沈浸闭上眼睛,扭过头:“你真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啊。”环顾四周,又看向萧泠川,半昏半睡地说:“萧姑娘,我那么说,情非得已,你千万别怪罪啊。”萧泠川有些不知所云,只好笑着回道:“前辈,瞧您说的,您一是长辈,二是我的病人,我怎么会记恨您呢?”
沈浸躺下来,手放在额头上,自言自语道:“不是我有意苛责,有些事不能答应,哪怕是关乎事业巅峰,一旦应了,另一头,就是万丈深渊啊。”沈浸转头望着萧泠川,烛光明晃,乍一看,这个女孩儿单纯疑惑的面容,竟和往年故人有些相像,那是他只见过一面,却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面孔。大概吧,所有女孩子一心求解的神态都很相似。沈浸有些像是喝醉了的困意,脸朝着萧泠川,闭着双眼,迷迷糊糊地说:“数十年后,你还会如此爽快吗?”萧泠川只以为他在问自己,很是奇怪,一点小事,又何必记恨几十年呢?
陈玉形半听明白,和声道:“当然会了。事发当下都能心平气和地去应对,更何况是几十年风霜以后,当然更想得开。”沈浸平身躺着,半昏半睡:“我本想一生端正清廉,却一朝崴脚,哪还有颜面再折回来?我以为我对自己够强硬,没想到懦弱不堪,我也想啊,有的时候走到一半,却又中途改道。怪我,倘若我不听信妄言,不贪求生意一夜遍及全国,又怎会轻易应允酒局?他说他请我,我是不欠他的,他却让我背上了一辈子的债啊。这是能有几十年以后,倘若,倘若……”智化接话道:“倘若人不在了,难道前辈就必须追上去赔罪吗?世事无常,没有人知道朝夕几何,只要前辈认一个‘家’字,就绝无该殉命之说。前辈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沈浸没再说话,他闭着眼睛,让泪水渐渐干掉,随后起身和伙计一起走进屋内。几人坐着没敢动,有人完全不知道沈浸在说什么,有人有点听懂了大气不敢喘,有人完全听懂了在想别的事。智化率先起身,萧泠川小声说道:“智大哥,劳你多加照看,我就在门外,有任何事一定要随时来叫我。”智化笑道:“放心,不会跟你客气的。”陈玉形又道:“那我也先回去了。”夜轩劝道:“陈掌柜,这么晚了,要不你直接在这歇一晚算了。”“没事,外面人多着呢。”说着就往外走。沈仲元也不看他们,也走了出去。
当晚,智化和伙计在屋里照看沈浸,沈仲元和蒋平在房间休息,萧泠川在榻上躺着,睡得很轻,夜轩趴在桌子上,正想着“就蒋平和沈仲元睡得最舒服”,渐渐进入梦乡。陈玉形回到鸿栈,卢方等人听明情况,锁了中兴医馆,回去宅邸。谢双也不多问陈玉形发生的事,自顾自地回房睡觉。沈仲元缓了缓神,他突然想到,明天晚上,有一辆采茶车会从赵爵宅邸开往邻县为兴宴茶馆运茶。
这天夜里,月亮发暗,一层层阴云容不得它发出多少光亮。屋内,一顶方桌,两把木椅,沈仲元和蒋平相对而坐,他们正在筹划一场劫账本的好戏。一抹残烛将他们的身影打在窗格上,两个人你一指,我一划,倒是颇有三军谋主的风范。
今晚高棚也没睡好,他不知道沈浸是否着急。他傍晚又去了一次州衙,但是杨扩再一次婉拒了他关于暂缓查案的请求。他久久思索,终于决定明天再劝劝杨扩。就算没有结果,他也要做点什么,这样他也能稍稍安心。
第二天早上,天依旧是阴的,将近巳时也不见太阳,还时不时飘着小雨。夜轩不停抱怨,这几天真怪,一天到晚也不见晴。卢方五人来到沈浸宅邸,和大家互相招呼后,见沈浸出来,卢方又上前行礼道:“前辈,杨知州传过话,说要来问话,估计一会儿就到。”沈浸笑道:“也好,恭候杨知州前来。”不一会儿,天几乎完全黑了,下起雨来。白玉堂摸出火石,点亮蜡烛,众人再看外面,雨下得越来越急了。徐庆抱怨道:“这天怎么说下就下,这么大雨杨扩也不嫌麻烦。”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杨扩的声音:“老师您怎么在这啊?快,快为老师打伞!”高棚道:“不必了,一介罪民,配不上这把伞。我听说你要前来,特来此等你。你扬言要彻查茶庄,再坦率的人也会受影响,结果难免不准。我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意见,以仔细核查其他账单为名,暂缓查案。”杨扩又道:“这真的不行啊,我虽然也理解恩师,但我受人所托,片刻不能耽搁。”只听高棚又道:“草民如今一介罪人,谈何恩师?罪民拜求知州,望知州三思,切莫空留遗憾,成三生不可弥补之罪啊!”听到这里,沈浸想开门阻止,智化抓住机会,来不及拿雨伞就往外跑:“前辈你歇着,我去。”
智化打开门,高棚跪在杨扩面前,杨扩边往周围看边说:“老师你快起来,这是按规办案,有何过错啊?”智化看着在雨中直身跪下的高棚,大声说:“被查的人还没急呢,你急什么呀?”高棚也不嗔怪:“我这不是完全为了他,一旦出事,杨扩他这辈子难逃心疚!我初入官场所犯之错早已无法弥补,如今一副老骨,也早已不怕前事报应。但杨扩还年轻,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要是传出去,别人也会笑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渐渐有几个人驻足观看,杨扩不知道高棚在说什么,但他不想大家看见自己的老师在给自己下跪,这会让流言四起,况且告发沈浸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他只得应允:“好好,我答应你先不查案,老师你快起来。”高棚紧闭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杨扩忙扶起他,为他打好伞,一起走进正厅。智化跟在后面,他没打伞,淅淅沥沥的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在心里不禁叫好:“这天气太给力了!这事情还愁不成吗?”高棚浑身湿透,沈浸给他道谢,递给他毛巾,高棚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敢直视对方,低着头,讪讪地笑着,说不出话来。智化看着高棚勾驼的后背,突然有些心疼,秉公办案、一生清廉,这样的官员不该被江湖人所设计啊,他瞄了一眼蒋平,看他叹了口气,若有所思,智化内心稍安。他确实可以安心,蒋平正在想,今晚的那场戏,除了帮沈浸之外,或许可以加一个目的。
不知不觉的,雨住风停,天晴了,顿时天高云阔,蝶舞虫鸣,阳光遍洒。徐庆接着惊怪:“这可真是说变天就变天!”夜轩乐道:“变吧变吧,一直晴着吧!这两天阴的我心都发麻,我迫切需要阳光!”说着走出去,向着阳光站着。
不少人在阴天都会很沉闷,萧泠川对此做过解释,她说,人在阴天,心脏跳动频率和血液流动速率会变慢并且会匀速跳动和流动。或许,正是这种匀速的沉静,会让他们很自然地、不自觉地冷静下来。待冷静过后,便是雨过天晴。
奇庵武馆,洪青拿着果盆,一桌子凌乱的物品让她无处安放果盆。许采兰朗声喊道:“洪姨,我这线自己断了,你快来帮我看看!”“好!”洪青喊完,也不再管桌子适不适合放东西,把果盆放下,对着曲相扔下一句“收拾收拾啊”,就走向许采兰。
沈浸身体一路向好,萧泠川回到了医馆。智化和沈仲元来到鸿栈,和陈玉形还有谢双一起在包间坐好。
沈仲元也不说别的,张嘴就来:“今天晚上,会有辆车从赵爵宅邸出发,去邻县为兴宴茶馆运茶。那辆车车底能塞得住账单,白金堂身为府吏,修车是应该的,夜轩去送药材,她去账房也不是一定就不行。”智化微带惊讶,双眼盯着他。谢双心领神会,越听越起劲:“这办法好呀!还有,我堂哥他们本就是梦州下辖县衙的人,去拜访知州毫无疑点!”谢双兴奋地望向其他人,却见三个人一脸正色的眼神发直,谢双不敢再说话。不多时,智化哼声一笑:“谢双,你最近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不太正常?”谢双小心地答道:“我能说实话吗?确实。”智化松了一口气:“今晚就好了。”谢双没多问,但她听得出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卢方五人还有夜轩和萧泠川也正在鸿栈包间里商量。蒋平开口道:“皮茶叶的事根本就没查出个着落,那首诗也好办,只要找得出杨扩贪污的证据,那首诗就能变劝谏诗。”大家对这段突然而来的话有些没缓过神,白玉堂先问:“怎么,用杨扩换高棚啊?”蒋平应道:“杨扩跟高棚说话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毫无亲切可言,这说明他不认可高棚的作风。他亲自视察各县,无非是县令去他那会引起非议,所以他要亲自去县衙收钱!”白玉堂本来就对杨扩印象很好,当然不信:“可他上任第一时间就下令让每个县都安置难民啊。”
话音刚落,蒋平冷冷地问道:“钱呢?”白玉堂信口拈来:“那是各县令的事呀。”蒋平摇头道:“不对。那个时候,很多朝官都在为那些人争取钱款,各路谏官连上数十道奏章,不停争辩;许系牵头带着一众官员,天天早上去拦着皇上进谏,他不给够钱不让他吃饭,许系甚至敢直言问皇上吃不上饭饿肚子是什么滋味。皇上没办法才下了大手笔,不仅开国库支援受灾地,还给梦州钱款让百姓暂时歇身。可是梦州的钱呢?没钱,各县的安民政策就是纸上谈兵,杨扩的命令就是一张废纸。可问题是既然梦州财政如此紧缺,杨扩身为知州,又哪来的钱给高棚买东西?”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夜轩叹道:“这许系居然为了百姓去拦皇上,他和高棚怎么就不和了,这志向不挺和的吗?”白玉堂面红过耳,坐不住了:“不行,我去灭了他!”卢方拦道:“不行。我们还是按流程来,他罪状能被披露,对高棚也有好处啊。”
蒋平接着说:“要查人总得有由头。杨扩手中的账单实际上是兴宴茶馆的,有明显的标记,只要我们把那本账单和兴宴茶馆的账单放在包拯面前,不怕杨扩不被查。”韩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蒋平也不回避:“昨天晚上沈仲元来找我了,他一进来就跟我说他想的办法,我们俩左一句又一句,这办法就成了。”夜轩惊道:“沈仲元?他怎么会去找你啊?”蒋平看了看其他人,坦然一笑:“在武馆见他第一眼我就看明白了,在苏州要不是他给白金堂传话,估计现在马揽还在那块开店呢。”徐庆接着问:“怎么意思,一起的?”蒋平笑道:“不然他干嘛给夜轩解围啊?还有智化,在武馆,智化替月儿挡罪,沈仲元立马阻止赵爵接着说,这一看他们俩就是一道儿的。”夜轩大脑瞬间明朗:“怪不得,他们还一起在鸿栈喝过酒呢!”
蒋平笑道:“智化连着两次找你帮忙,沈仲元不在我们面前刻意隐藏身份,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找我们当外援。他之所以找你,就是怕我们五个单干把你落下。”徐庆抢先叫道:“那好啊,他们能整那么多事呢!”卢方也说:“这种事推辞不得。”韩彰接着说:“这样也好,等让他们有事随时说话。”白玉堂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白金堂怎么傍上了这么能担事的人,弄得我都不想帮忙了。”大家知道他也只是说说,夜轩有些谨慎,问道:“可是他怎么会想让我当他们外援啊?”蒋平正色说道:“因为你重情义,你肯为了白玉堂,相信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的话,还只身骑行,从京城直奔海门;因为你敢为了一个山匪之地,只身冒险,身在狱中仍不松口。”
夜轩内心一暖,嘴上却打断他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都要脸红了。”蒋平又说:“另外,你有硬性优点。你是中兴医馆的账房,身世清楚,不怕被查,而且女孩子出入要地,更容易得手,你还会武功,如果情况紧急,动起手来也不怕。”夜轩听他说这话,更加觉得他是在说女孩儿不被世人看好,很不乐意地回了一句:“哦。”白玉堂接着说:“这也挺好的啊,有人还觉得谢双有伏月岭帮忙是有后盾呢,但人家有资源凭什么不用啊?”徐庆急着问:“谢双有伏月岭帮忙?”白玉堂轻松地说:“是啊,她跟我说的,她为了学本事上了伏月岭,算是入伙了。”韩彰赞道:“这丫头,不简单!”萧泠川也叹道:“谢双居然为了学本事连土匪山都敢上,真是有两下子。”蒋平道:“夜轩,你今天晚上有重头戏,好好打扮一下,去给赵爵送药材,然后跟白金堂演一出‘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戏。”夜轩正愣着,智化四人扣响了大包间的门,几人一起商讨晚上行动的细节。
为了行动成功,夜轩不敢不问:“你们确定让我去?”沈仲元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智化都敢临阵结缘,你怕什么?”夜轩一下子笑了。
徐庆又问:“那展昭呢?自从包拯来这,他就整天跟着包拯。”智化道:“没事,让他接着陪包拯吧,他突然消失,包拯会起疑心的。”
陈玉形道:“今晚会给你们上两种酒,一种是烈酒,是给他们的,给你们的没什么酒劲。你们没必要刻意灌酒,正常喝就能灌醉他们。到时候可千万别弄混了。”韩彰先道:“放心,他们俩鼻子灵着呢。”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我能跟夜轩一起去赵爵宅邸吗?”大家知道他是想跟白金堂一起行动,沈仲元干脆地说道:“不能。在赵爵眼里,你跟奇庵武馆有关系,这会让他高度紧张。如果你去,我们什么事都办不成。”
谢双一噘嘴:“我有问题,让我通风报信,这难道不就是个闲差吗?”蒋平正色道:“当然不是。一旦有紧急情况,你可以随机应变,就算没事发生,有你在外面,我们才更能放心行动。闲差可以闲着,但不能没有。”
智化又补充说:“不管是为了沈浸还是为了高棚,办法都不会只有这一个,今天晚上成败都无所谓,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只要我们都在,就不愁办不成事,一旦有人被抓,其他人哪还能有心思继续办大事呢?”智化其实是想说“一旦有人因此丧命”,但觉得太沉重了就没说出口。
傍晚,萧泠川和许采兰帮夜轩打扮,夜轩把斜刘海别在耳后,许采兰忙帮她放下来:“你这样放下来好,别在耳后太突兀了。”夜轩再次别起刘海:“不得劲,这样舒服。”萧泠川又一次放下头发:“今晚可不是以你舒服为主。”夜轩没话说,愣是没再动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