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洋洋洒洒地下起一场小雪。客馆内,大家吃着他们的散伙饭。蒋平开口问道:“你们以后都有什么打算啊?”
一口酒下肚,徐庆站起来,一只脚放在凳子上,满身醉意地说道:“我要上戏台,唱的不着调怎么了,我唰唰两拳,就能让底下人看懵叫好。”
夜轩见状,把桌子上的酒碗递给他:“你打的是醉拳吧,少喝点啊,明天还得赶路呢,”又接着说,“我呢,就好好削木头,练好刀功,练好手劲,以后干什么再说吧。”
韩彰拿起酒杯,面无表情地问道:“展昭,你要去哪呀,还回黄州吗?”
展昭没有多想,平静地说:“游走天下,四海为家,处处都能容身。”
韩彰一听,脾气上来,把酒杯使劲往桌子上一放:“我问你回不回黄州?”大家被这一声响吸引住,展昭正疑惑间,白玉堂笑道:“是有人怕你这个大侠抢了他生意,韩大哥你放心,我以后绝不在黄州地界犯事儿。”
展昭听罢也道:“以后我如果在黄州有行动,一定先跟韩大哥商量,”又看向白玉堂,“你还是不想改本行?”
白玉堂冷笑一下:“展大侠,你知道我本行是什么吗?”
蒋平看了看他们:“我那个货栈要是能帮人运货,这就又是一笔财源。展大哥,白玉堂,要不你们帮我运货得了?”白玉堂看向夜轩,意在征求她的意见。
夜轩也明白过来:“是个好办法呀,既能到处走,还能有用得着武功的地方。”
白玉堂笑了一下,移开眼神:“那你可得给我开好价钱啊。”
蒋平笑道:“少不了你的。展大哥,你呢?”
“我还是想自己在外面闯荡。”
徐庆酒劲上来:“展大哥,你说你,怎么就偏要挣官府的钱啊,挣谁的钱不是挣啊!”又用手搭着萧泠川:“泠川,你呢?”
萧泠川放下筷子,小心地说:“我想自己开医馆。”萧泠川看了看大家惊讶的眼神,急着说:“不过,这是长远目标,目前的打算就是增加经验,练好医术。”
晚饭以后,白玉堂来找夜轩。屋里灯光通明,夜轩坐在凳子上,时不时倒着热水喝,白玉堂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倚在桌子上,用手抱着头,好不自在。
“姐,我到郑州怎么找你啊?”
夜轩正把脸靠近水杯烤着热气,听了这话,把水杯移开,说道:“我们家可不太好找。但是徐庆他们戏班好找。”
“要是他们去巡演了呢?”
“那你就去林茶馆,连等五天,一定会蹲到我的。”
白玉堂扬起笑意:“好啊,那我要是想被人管管或者是训一顿,就去找你。”
夜轩吞净嘴里的水,仔细地看着他,笑着说:“你是不是该找个成亲对象了?”
白玉堂不屑一顾地笑道:“我夫人必须得听我的呀。跟我对着干这位置,得留给你,”微微顿了一下,凝住笑容,又说,“还有我哥。”
夜轩思考着问道:“展昭?”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夜轩敏感地嗅到了这其中有故事,安静地倾听着,白玉堂故作轻松,给夜轩讲起他的故事,“是捡我的那个人说的,他说我姓方,是栈字辈的,还有个哥哥,叫什么不知道,现在在哪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不过他现在过的应该挺好的,我爹娘都把我给扔了,还在我身上绑了一块玉,他们身上的钱哪能少啊,”说着拿出他腰间里层的玉,看了看道,“可能是想让捡我的人当点钱吧,可谁想到,那个人到现在都没当成。帮我看看,值多少钱?”说着把玉递给夜轩,夜轩接过玉,仔细端量,螺旋状的圆圈尾端带着翅膀,残云弥漫,整块玉凹凸不平,但缝隙里没有灰尘,整洁无比,很明显是白玉堂经常擦拭的结果。夜轩渐渐明白,白玉堂跟她说这些,是想让自己帮忙留心吧。
夜轩把玉还给他,歪着头看他:“你挺会口是心非的呀。”
白玉堂直身坐起:“谁口是心非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拿去当了给你看看?”
夜轩略带笑意:“不用不用,我信,我信!”
白玉堂离开以后,夜轩来到二楼阳台。雪已经停了,转眼间满天繁星。蒋平站在栏杆边,夜轩来到他身旁:“你知道吗,我们三个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我们看了半宿星星。那天的星空就像现在的一样,深邃,让人着迷。”
“知道,听徐庆说过。”
夜轩有些眼含深情:“那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以为的江湖是什么样的吗?”
蒋平一笑:“侠肝义胆,惩恶扬善。”
夜轩的深情被蒋平的话打断了,抱怨道:“你就不能让我保持点神秘感吗?”
“那你说说出来走一趟,感觉怎么样?这个我真猜不出来。”
“有些事做完,有些话说完,我觉得自己确实很傻,做得有所欠妥。可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我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却也都控制不住自己。”
“我看得出来,你太紧张了。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你这一路,尝遍了酸甜苦辣,有放纵,有自省,有约束,有奋进,有莽撞,也有成熟。别心急,该波澜不惊的时候,你想起哄都没门,在这之前,好好体验一下年轻的激情吧。”
夜轩看了看蒋平,微风轻轻扶起她的发梢,她移开眼神,对着星空,对蒋平说道:“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蒋平见风渐渐急了,便道:“起风了,回屋吧。”
“嗯。”说完,夜轩往房间走去,蒋平没有动,看着夜轩远去的背影,开口叫道:“夜轩!”夜轩转身,只见乱风起舞,恍惚间卷落几片雪花,蒋平接着说道,“江湖再见。”
夜轩暖暖地笑了:“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回屋。
第二天早上,风住雪停,晴空万里。出了西县城门,徐庆、夜轩、萧泠川道别四人,一路向北,展昭向东而行,韩彰三人直奔黄州。
金陵境内。尚掂的家就在金陵,如今四处游玩结束,尚掂打算在家里久住,好好发展事业。沈仲元和白金堂住在街边邸宅,彼此相邻。智化和谢双也跟来了金陵,平时给人代写书信。这天早上,智化敲响了谢双的房门:“谢双!”
谢双听到智化来找自己,以为是有什么重大任务,兴冲冲地开了门:“师父,有什么事啊!”
智化一本正经地说道:“去街上看看,租个房子。”
谢双不减激情,认真地问道:“师父,为什么要租房子啊?”
“咱们要在这长住,住客栈不划算。”
“好,我这就去!”谢双说完就要转身跑开,智化急忙喊住她,“回来,知道租什么样的吗?”
谢双眼珠一转,兴奋地说道:“经济实惠,安全第一!”
“你还会看实惠,”智化笑道,“两个房间,自带厨房。”
谢双以为两个房间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歪头想了一下:“师父,为什么要有两个房间啊?”
智化看了看谢双真诚发问的眼神和她整齐的男装,经过白金堂的指点,她的确更像一个愣头小子了。智化眨了眨眼睛,又装作正经地答道:“师父不得有点隐私啊?”
“啊,那我这就去!”
“等会儿!”智化又一次叫住了谢双,“前一段时间咱们两个扮算命的,你叫我师父,现在是给人代写书信,你别叫我师父了,就叫张前张大哥吧。”
“张大哥,我这就去!”谢双应声答道。接下来的几天,谢双跑遍全城,每看到一所房子,就把它的优缺点和自己的决定记录下来,晚上做总结告诉智化,让他听听对不对。谢双顺道给自己找了份工作,每天智化在外面摆摊,谢双去饭馆打水劈柴。谢双租好的房子确实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确实是住人的,另一个房间原本是住杂物的。谢双在杂物间里搭上一张床,用来睡觉,屋里其他的地方用来练武。
智化和谢双搬完行李后,问谢双道:“会做饭吗?”
“不会。”
“过来,”智化来到厨房,谢双忙紧跟过去,智化拿起刀:“教你做。”
谢双眼前一亮,兴奋地叫道:“哥你会做饭啊?”
“嗯,”智化故作严肃,“等你学会了,每天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好好好,只要你教我,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谢双笑着说道。
自从尚掂来到金陵,常常跟沈仲元聊天,二人的关系越来越近。白金堂和尚掂手下的人很聊得来,打成一片,他利用这一有利条件,知道了很多事情,能说的不能说的,一顿饭,全在酒里了。白金堂每次打探到消息,都会马上告诉沈仲元,沈仲元记在心里,但为了让他改改急性子,还是一脸淡然,毫无反应。这天,白金堂推开沈仲元的房门,跑到他身边小声兴奋地说:“尚掂一旦要有行动,会包下酒楼整个楼层的包间,边吃饭边商讨事情。”
沈仲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跟我说这个干嘛呀?”
这一次,白金堂没有疑惑,稍许愣了一下,学着沈仲元的方式说道:“我跟上级反映一下,没事给我们长点薪水,好改善改善伙食啊。”
沈仲元把水杯举到白金堂眼前:“白金堂,当你看到一群人在抢肉,却还能镇定地喝完这一杯水的时候,你就赢了。”
白金堂想了想,说:“吃饭都没精神头,那哪能行啊?”
沈仲元冷笑一下:“关键是你这精神足得过劲儿了,不一样没吃到吗?”
白金堂起身向门口走去:“早起勤奋的鸟儿总会有食物的。”
沈仲元叫住他:“等等!”
白金堂听到沈仲元的声音,以为要有什么行动,忙转身问道:“什么事啊?”
沈仲元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注意安全。”
白金堂一听,收起着急的神情:“我是去吃饭,你应该祝我吃好喝好。”
沈仲元来到客馆,智化已经占好了位子等他。沈仲元坐下来,跟他说起白金堂的事:“这小子进步蛮大的,就是太着急了,知道点小事,就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你眼光不错。谢双呢,怎么样啊?”
智化听到沈仲元夸他,开心起来。听到沈仲元问谢双的情况,智化放下筷子,越说越起劲儿:“我跟你说,到底是年轻人,精气神儿永远都用不完,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偷懒耍滑,还起早贪黑的练功夫,让她扫个地她都能练两下。就是吧,稍微遇到点事就能问半天。”
沈仲元一笑:“敢上土匪山学武的人,不简单啊。”
没两天,谢双就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她要去江陵府传达消息。江陵府的茶庄已经不止一家两家了,茶量很足,价钱平稳,茶农工资也不错,沈仲元之前掌管的茶庄已经没有太大竞争力。经过考虑,智化和沈仲元决定关掉茶庄,操作方法是谢双先把这个决定告诉洪青,再宣布要卖茶庄,并告诉大家茶庄已经被人买走了,随后遣散伙计。也就是说,茶庄存不存在和能不能卖到钱并不重要,沈仲元现在找到了落脚点,他们必须扫除他的后顾之忧。随后,谢双根据智化已经告诉过她的,将茶庄改造成了酒厂,请欧阳春帮忙代管,并请客馆酒楼帮忙打开了销路。在外人看来,洪青的身份是酒厂厂主的亲戚,住在酒厂。而在欧阳春看来,这个酒厂是智化的,他让自己代管是想让自己获得经济收入,他对智化心存感激,拿他当真朋友。谢双把自己路上遇到的事和自己的观点还有做法都记在了纸上,事情办妥以后,她回到金陵,带着一副废寝忘食的姿态,兴奋地向智化请教自己的过失和长处。
京城。陈玉形决定暂时不回家,在京城的一家客馆弹琴,陈运决定暂时留在京城陪她。与以往不同,这一次,陈玉形不单单只是弹琴,也和来吃饭的人聊天。陈玉形礼节周到会说话,琴弹得也好,让来吃饭的人感到神清气爽、轻松自在,一来二去,店里的回头客越来越多,客馆生意也越来越好。一天晚上,陈运试着问妹妹:“玉形,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出来干活,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
陈玉形轻轻一笑:“以前是有人跟我说过什么,刚开始我确实也是因为他和这些话才出来的。不过现在不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样很有趣,很舒服,”又握住陈运的手,“哥,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谢谢你陪我。”接下来我们来听听陈玉形决定留下的动机:“沈仲元,如果你的话要反着来听,那么你呢?”
相州。许同叫来女儿:“采兰,你马上十七岁了,也该嫁人了。那个林卷,你觉得怎么样啊?”
许采兰想了想,笑着说:“挺好的呀。林大哥人不错,也同意我成亲以后可以继续当药师,咱们两家离得也近,最好了!”
许同惊讶地看了看女儿:“采兰,这次你怎么这么痛快呀,之前跟你商量,你总说你心里有人了,我们问是谁你也不说,所以我们都觉得这只是你不想嫁人的借口。这次是怎么回事啊?”
许采兰害羞地笑了笑:“之前我心里确实有人了,就是吧,前一段时间我跟他说了,然后,人没看上我。”
许同接着问:“那你就不打算再争取争取?”
许采兰爽快地笑道:“争取什么呀,人家说得那么坚决,而且他人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呢,再说了,跟谁过日子不是过啊?”许同听着女儿的话,慢慢地点着头。
郑州。
夜轩看到徐家戏班正在搭台唱戏,知道他们跟戏班一起走这事穿帮了,忙想办法躲避父母的讯问。徐家戏班正愁少一个上台打武术的,大家远远地看到徐庆风一样地跑近,忙兴奋地招呼道:“快快,徐庆,换衣服,下一场你上!”
徐庆边被人推着走边喊:“不是,我刚到呢,你们不好让我歇一会儿嘛!”
萧泠川见大门锁着,拿出钥匙开了门,她的父母和妹妹都不在。萧泠川放好行李,看天色已到黄昏,便开始做饭,等家人回来。
夜轩见大门没锁,把钱袋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丁沁莲正好在门口切菜,听到门响,扭头一看,正好和夜轩看对了眼。夜轩走进门内,强迫自己笑起来:“娘,在家呢。”夜羽闻声,也来到外面看了一眼,夜轩刚想叫他,夜羽转身走进里屋。丁沁莲放下菜刀,夜轩盯着菜刀看了一眼,就被丁沁莲拉到里屋。夜羽和丁沁莲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夜轩站在他们对面。丁沁莲严肃地问道:“你不是要跟着徐家戏班一起走吗?”
夜轩见丁沁莲语气不对,忙把钱袋放在桌子上,又退回原位。丁沁莲翻了翻袋子,看见了银子兑换成的钞票:“哪儿来的?”
夜轩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萧泠川给人治病,治好了,报酬是五百两银子。但是我们是八个人分,所以一个人拿得少。我拿到的是五十七两银子,路上花了二十多两,净赚二十九两。”
夜羽接着问:“八个人?”
夜轩不解父亲的意思,愣愣地答道:“啊。”
夜羽接着问:“人是泠川治的,钱凭什么你们八个人一起分呐?”
夜轩只好说道:“大家都有功劳嘛,光凭她一个人治不了。”夜轩见父母不说话,以为自己能挣到钱这件事已经足够让父母安心了,随后自豪地说道:“萧泠川挣得比我还多,净赚三十二两,徐庆就没那么多,才刚过二十两,他喝酒喝的。”
丁沁莲依旧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管人家挣多少,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们,为什要说你们是跟徐家戏班一起走的?”
夜轩实话实说道:“我不说你们不让我走啊。”
丁沁莲怒气上来:“我们不让你走你就撒谎?”
“那怎么办啊?”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夜轩接着说道:“那你们一直不让我走,我才华显现不出来,你们觉得我没用,就会更不让我走,这不恶性循环嘛!”
“那你出去干成什么了?”
夜轩故作惊讶:“娘,五百两啊,我这还不算干成什么事儿了呀?”丁沁莲没再说话,走出房门,夜羽也起身向外走去:“吃饭!”夜轩也赶紧跟了出去。
傍晚,萧泠川的父母和妹妹回来,见门开着,忙进屋查看。萧泠川正在休息,听到外面有响动,忙出来迎接:“你们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何依蓉见女儿回来,眼眶顿时红了,忙跑过去抱住她。萧泠川看向萧映,萧映看了萧泠川一眼,就拉着萧泠川的妹妹萧薇儿走近屋里,开锅吃饭。何依蓉松开萧泠川,把她拉进里屋,说道:“孩子,你怎么能撒谎呢。你们走后没多久,夜轩她娘来找我,说你和夜轩是跟着徐家戏班一起走的。我们一想,这也没什么,毕竟这样更安全,当时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可能是因为觉得怕我们怪你不懂避嫌。可等徐家戏班回来的时候,还没见你们回来,我们两个就去徐家戏班问,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徐家戏班就是个幌子,你们三个是要自己出去闯。孩子,你知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时候有多担心你,你们还小,自己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呢,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事是你们解决不了的,你们还没有这个能力。我曾经想过要去找你,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每天白白担心你。”
萧泠川听着听着,心里不好受起来,跟母亲一起留下眼泪,安慰母亲说:“娘,对不起,以后我出门,一定告诉您。”
说话间,萧映和萧薇儿吃完了饭,看到二人渐渐平息了情绪,就招呼何依蓉和萧泠川来吃。何依蓉没吃几口就不吃了,转身回到了房间。萧映见状,说道:“薇儿,去房里陪陪你娘。”萧薇儿听到后,忙走到房里。桌子上只剩萧泠川一人在吃饭,萧映拿了个凳子,坐在萧泠川对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萧泠川低着头,不敢看萧映,快速地吃着。萧映开口问道:“路上诊到病人了?”
萧泠川一听,带着笑意,边低着头吃面边说:“诊到了,还不少。”萧泠川小心地抬起头,恰好和父亲对视,萧映仍盯着她,萧泠川觉得自己应该接着说下去,于是把治病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父亲。萧映听完后,没有说什么,起身回房:“快点吃,要凉了。”萧泠川有些失落。
晚上。夜轩在房间里写东西,夜羽推门进来,夜轩忙合上本子,见夜羽板着脸,没敢说话。夜羽坐在她对面:“出去一趟,脑子灵光了不少啊。”
夜轩听了这话,别提有多高兴了:“爹,你……”
夜羽用手势暗示她安静,别被丁沁莲听到。夜轩马上意会,捂住嘴巴:“嘘。”
夜羽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夜轩直身坐好:“我决定了,以后我要好好削木头。”
夜羽看了看她,笑着问:“出去一趟没涨点志气啊?”
“涨了啊。我先削一年木头,观察观察,再决定我干什么。”
这天晚上,夜轩来到弟弟夜行的房间:“兄弟,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去哪鬼混,跟姐说,姐一定帮你保密!”
夜行这下可乐坏了:“姐,你出去一趟,变得这么通情达理啊?”
夜轩得意地说道:“那是!”
晚上,萧泠川看着医书,萧映走进来:“明天开始,你坐诊,我复查。”
萧泠川猛地抬起头,她不能确定刚才的声音是否是真实的:“爹,您说什么?”
萧映接着说:“我会跟来看病的人说,你出去学到了新方法,但是如果他们还是信不过你,或者是你本事不到,我就也帮不了你了!”
萧泠川放下书,兴奋地跑到萧映身边:“爹,你同意了?谢谢你!”
萧映故意说道:“我是怕你经验不到,还出去乱治,治出人命再!”
第二天一大早,夜轩来到萧家,得知萧泠川已经去了医馆,便来找她。夜轩走进医馆,只见萧泠川正仔细地检查着药材:“泠川,今天这么早啊?”
萧泠川回过头,才想起昨天约好了,今天要和夜轩还有徐庆去林茶馆:“不好意思啊夜轩,我白天去不了了,我们等晚上再去吧。”
夜轩关心地问:“怎么了,你爹娘惩罚你了?”
萧泠川一下子开心起来:“我爹同意我诊脉治病了!”
夜轩也跟着开心:
“男女不限?”
“男女不限!”
“正式当医生第一天?”
“第一天!”
“离自己开医馆又进一步?”
“又进一步!”
“好事儿呀!晚上林茶馆好好吃一顿,给你庆祝!”
“好,等我啊。”
“等你!”说完,夜轩去了趟戏班告诉徐庆这个消息,本来徐庆睡得朦朦胧胧,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乐到全醒。接着,夜轩回到木匠铺,按照父亲的指示,拿着刀削木头。
晚上,将近亥时[1],萧泠川才匆匆赶到林茶馆:“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徐庆开玩笑地抱怨道:“这也有点太久了吧!”
夜轩喊完上菜,问萧泠川:“看样子,生意不错啊?”
萧泠川高兴地说:“是啊,本来我还担心不会有人让我治呢,没想到,大家一听我去外地学到了医术知识,都很愿意让我给他们看看。还有人没病,专程赶来让我给他们把脉,看看平时他们该注意一些什么。”
三人边吃边聊。徐庆说道:“对了,我们戏班两个月前就回来了,我爹说,巡演九个月已经算是时间最长的了,没想到咱们这么能逛,不过吧,还是要跟咱们说声抱歉,到底是没兜住。”
夜轩一笑:“没事,纸里哪能包得住火呀,替我们跟你爹说声谢谢。”
徐庆笑道:“那好说,”又道:“今年过年,咱们去京城看灯会吧!”
萧泠川道:“好呀,我们准备好心愿,到时候就许。”
徐庆和夜轩都有点愣,二人对视一下,夜轩问道:“能对着灯许愿吗?”
萧泠川不屑地答道:“那有什么关系。你们都有什么愿望啊?”
徐庆说道:“这我可得好好想想。我先希望两点,第一,我希望我酒量变大,越喝越来劲;第二,希望我武功暴涨,成为整个戏台最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萧泠川一笑,双手紧握:“那我希望我医术水平更上一层楼,经验不断积累,在不远的未来,能够达到可以自己开医馆的水平。”
说到希望未来的自己会怎样,夜轩先想到的是海纳百川,更加尽力、舒服的生活,但又不想说得这么高高在上,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徐庆着急地问:“夜轩,你呢?先说两个听听呗!”
夜轩闻声,看了一眼徐庆,接着把自己的希望概括了一下,微扬嘴角,移开眼神,整个眼睛都是开心微笑的模样,并且有点想躲的意思,带着笑意的声音开口说道:“我希望我们,好好吃饭,好好睡觉[2]。”
萧泠川有些若有所思,徐庆笑道:“我现在就满足你,吃吧!”
夜轩也笑了,没有说话,继续吃着饭。
也许,这一年,他们经历的一切,甚至包括夜轩的这句希望,都是荒诞缥缈的。也许,真正海纳百川的,是青春吧,身处青春的少年,明知道这样很傻,这些事不值得他们这么疯狂,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前进。
开稿:2019年末
定稿:2021.2.2
审稿:2021.2.24
[1]晚上9~11点
[2]既然从年头追到年尾,那给个位置吧。
后记
我想过曲终人不散的余音绕梁,我也期待过不期而遇的风景如画,但不管怎样,那都是我无法把握的未来。我还是决定把这些话说出来,毕竟我也不知道下一段故事会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终究还是在2020年留下了一些东西,出乎我意料。除去冲动和无奈,也有勇气和坚持。也许在若干年后,真的,我会为今年的写作而后悔,但也说不准,这也许会是我最有温情的回忆。
审完稿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里飞出去了,一片失落。从今以后,不管有没有思路与动笔,都与这部作品无关。
我想想,我写这部作品的初衷是什么,是高中强压下一丝放松所带来的痴迷吗,不对,这只是最开始。我是想去书写我心中的江湖人生,侠义成长,正因为我不愿意去接受那个重武功名声,专韩山美人的江湖,所以才会有我对这部小说的尝试。也许这部小说算不上创作,也许日后,我的写作功力真的会见长,我真的会觉得它很幼稚,但我依然很感谢你,让我的青春,有了一笔浓墨重彩的划痕。
这部书,写给那个我一见便觉得独一无二,执意想要重塑的你;写给那个拥有再普通不过的性格,却又变幻无穷的你;写给那个充当创作动力和引路人的你;写给那个本来最真实,却是最难摸透的你;写给那个最用功,我最满意甚至忍不住客串来写的你;写给最懵懂的高中时代所向往的那个彼岸的你们;也写给那个最有激情最冲动的青春。(上述出镜人物:沈仲元,智化,蒋平,夜轩,谢双。)
这些传说,我依然期待被更好诠释。
江湖很大,我们有缘再见。
202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