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静下来,我来继续讲吧,公主谋算快人一步,技高一筹,挟持西王时便给他下了毒,此毒唯公主可解,正所谓兵不厌诈,公主就算顾忌合州百姓性命,放了西王,可西王仍危在旦夕,公主又借乱派暗桩炸了合州西王庭的军火库和粮草,火光冲天。”
“一时合州不过一座空壳,公主算准了亦算通了西王庭的一举一动,不费一兵一卒,将合州收回大瀛囊中!此刻河道的谦王亦势如破竹,很快,便打到了西王庭所占据的一片山脉,游击出行,西王庭自顾不暇,仓皇逃回益州。”
“公主一人夺回一城,谦王护了河岸太平,兄妹二人功成身退,这才一同回了京都。西王庭受挫,失了筹谋,大瀛亦要将合州排查干净,一来一回,两国边境倒是陷入了一片安宁。”
“殿下威武!”
“公主殿下千秋万代!”
“要我说,公主就是大瀛的太阳!”
……
姜疏桐听到这般吹捧自己,心知肚明,绝对是姜景行的手笔,试着茗了口茶:“这茶有些泡狠了。”
避重道轻,只谈功绩,忽略细节……护了姜疏桐名节不假,可失了事件片面之真亦是事实。
崔景昶试了一口茶,笑道:“想来是泡久了些,再耽搁下去,更失了韵味,此番百姓归心,统一了口径,视公主为神祇,更有利于我大瀛民心齐聚,一心对外,不是吗?”
崔景昶懂姜疏桐话中深意,姜疏桐亦能理解,崔景昶话里所说之含义。
姜疏桐揉了揉眉间:“我没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公主本就是大瀛的光,是百姓心里的神女,不该妄自菲薄,如今百姓安居乐道,有底气和骨气,不受战乱所扰,不是公主喜闻乐见的吗?”崔景昶又给姜疏桐添了茶,笑道。
近日她松懈了许多,倒是忘记处理许多事情,姜疏桐握着茶杯,心里又有了谋算。
......
“再说下回,便是公主回京,陛下钦定太常寺少卿,崔家公子为公主驸马,不日中秋,便是二人定亲之礼。崔家族长和夫人早早便带了绵延千里的聘礼入京,咱们太子殿下亦拨冗回宫,预备观礼。”
“巧不巧,不久啊,西王庭亦传出了喜讯,南宫衍与傅家的千金小姐亦在中秋前夕行定亲之礼,益州全城百姓观礼,竟是这般凑巧,南宫二殿下与咱们昭阳公主,竟是同日定亲!”
“听说南宫殿下的聘礼亦队形浩大……”
“同日定亲”之后的所有话,姜疏桐都没有再能听清,反而是陷入了滞愣之境,手撑着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眼角一点晶莹,反射出了一丝微光。
定亲了,同日定亲,同时披上红色绸缎……她所嫁,他所娶,却都不是彼此。
那一箭,那一幕,萧怀逸的情意,早已让姜疏桐没了自信,此番他定亲的消息一来,姜疏桐便知道——独属于自己的左卫上将军,曾经的萧怀逸,已然陪着她的眷念死在了合州城下那一箭之际,留在世上的……独剩南宫衍。
收回这番心思,姜疏桐不欲听后续说书人五花八门没有实据的话,看了看崔景昶:“回府,我给你做糕点吧?”
崔景昶点了点头:“好啊。”
回府之后,姜疏桐便先去了书房一趟,喊了几个东宫暗卫,着手排查南宫衍在她身边埋伏的奸细。
那场绑架绝不是一时兴起,背后定有人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并及时通过特殊方式,传信西王庭。卧榻之侧,岂能有这般疏忽?
待吩咐下去之后,姜疏桐才领着崔景昶,去了后厨。
“你想吃什么糕点?”
“绿豆香糕,已然近秋了,再不吃,今年就吃不到了。”
姜疏桐点了点头:“不过青竹和绿兰都不在,你要帮我打下手才好。”
崔景昶撸了撸袖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啊。”
......
“这个粉是糯米粉吗?”
“先加粉还是先加糖来着?我记得是先加糖......”
“天啊,这个是用温水才对。”
姜疏桐每一步都不笃定,与崔景昶凑在一起倒腾,偏偏绿兰也不在,只好由得两人自由发挥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姜疏桐笑着将初成形的糕点端去蒸笼。
崔景昶担忧她烫着,赶忙跟了上去,帮着她将东西放蒸笼里,待盖上盖子,两人看向彼此满是面粉的脸,都不由得忍俊不禁,笑得无奈。
崔景昶擦了擦手,替姜疏桐拂走脸上的面粉:“臣的公主辛苦了。”
姜疏桐拿了手帕,给崔景昶递了过去:“你也擦擦吧。”
崔景昶本想接过来,后面转念,微微弯腰将头朝着姜疏桐手凑了过去,满怀期待看着她:“阿昭……”
姜疏桐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伸手去替他擦了擦脸。
“公主,太子殿下喊你去东宫......有要事相商。”小橘子跳脱的跑过来,便看到的是这副郎情妾意的画面,犹豫一番,仍是狠心打搅了一番,继续补充,“公主,早些去吧。”
姜疏桐朝着小橘子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看蒸笼,又看向崔景昶:“哥哥寻我,该是有正事,今日多谢你陪我。”
“那我等公主的糕点蒸好,就回崔府了。”崔景昶笑道。
姜疏桐看了看蒸笼:“若是好吃,你便带些回去给伯父伯母尝尝,若不好吃......便扔了吧。”
“阿昭,也谢谢你。”
姜疏桐回眸看着崔景昶,崔景昶背着手,微微歪了歪头,满心满眼都是姜疏桐。
是了,他们这样也挺好。
......
东宫清冷,姜疏桐去书房寻姜景行,便见他愁容满面。
“出了何事?”姜疏桐问。
“越氏那边传话,益州府兵集结,恐怕又有动作,”姜景行道,“我需要及时回去。”
“近期南宫衍不是准备娶傅家小姐吗?”姜疏桐走上前,看着越氏的人递来的书信,“倒也确实有以婚事瞒天过海,背地谋算的可能性。”
“昭阳,哥哥可能......要缺席你的定亲礼了。”姜景行颇为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