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殿前比武(二)

苏瓶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看着擂台上的打斗。几个瞬间,苏瓶已找到契丹武士的弱点和破绽。如果自己登台,颇有把握打败契丹武士。

其实台上比武的唐家高手,也已发现契丹武士的弱点。但唐家高手每次攻击对手软肋,总感觉差那么一点火候。力道够了,速度不够;速度够了,力道不够。总给人一种鞭长莫及或强弩之末的感觉。

面对九尺高的庞然大物,唐氏高手多次险象环生,不时吃几下契丹武士铁锤般的拳头,被打得东倒西歪,口水、血液、牙齿,不时飞溅。

或许,这就是武人的命数。可既然选择吃武艺这碗饭,就要忍受这种痛苦。

刚才苏瓶让朱桃去打听比武规则,这会儿小丫鬟跑了回来:“是车轮战,契丹人要以三敌十。这场比武是皇帝同意过的,若唐氏出十个人还战不过三个契丹武士,长夏公主将改嫁番邦。”

苏瓶皱了一下眉头,没吭声。

朱桃噘着嘴又说:“我猜皇帝一定不愿意把公主嫁给他们,皇帝也相信唐氏不至于十不敌三。”

苏瓶背着手,依然不语。

“可假如唐氏真的输了,那可怎办呀……”朱桃焦急,憋得小脸通红。

如果真的战败,把公主远嫁番邦,不仅是唐氏门阀丢脸,整个大梁朝的人都会觉得脸上无光。看朱桃那着急的样子,只是她不会武功,否则也要上去比划比划。

“这不是宝玉贤弟吗?”

又有唐氏高手登台,台上交战正酣,苏瓶认真观看,忽听身后一道熟悉声音,扭头一看,是武威司马林桐和他的副官张虎。

以前苏家在武威是第一富户,自然与当地官员熟悉。胡人突破张掖,杀向武威时,苏家得到消息,举家搬迁。而林桐张虎作为武威守将,留在那边与胡人打仗。

武威失守,以为他二人已经战死,没想到在清化坊遇到他们。

苏瓶连忙拱手道:“康年兄、铸城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二位。”

二人拱手还礼,简单一番问候,林桐惭愧一笑道:“武威兵少,扛不住几日,得到安国公命令,放弃武威,我等便带兵撤向长安。撤退路上,被胡人拦截,我二人殊死一战才逃出生天。只是我腰上中了一箭,他肩膀、脖子中了两箭。还能活下来,真是命大。这不就回来养伤了。”

刚才二人还尽量站得端正,可现在也不装了,一个捂着腰,一个歪着脖子。

“二位仁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苏瓶欣慰地说。

“借兄弟吉言。”林桐笑了笑。

身材高大的张虎,瓮声瓮气道:“前几日听说六小姐纳赘,还听说新郎姓苏,那时我们就在聊,会不会是武威苏家。可国公府没发邀请,我等粗鄙之辈也不好贸然前往,故而就没去给宝玉兄弟庆贺一番。不如这样,今个比武结束,咱们兄弟去醉仙楼吃酒。唉,我没钱,康年有钱,让康年请客。”

林桐眉毛一挑,捂着腰,艰难地转过身,笑骂道:“你这张虎,好人让你做了,我反倒成了冤大头?”

张虎大笑两声,扯动伤口,捂着脖子龇牙咧嘴。林桐与苏瓶相视大笑。

“一群废物,看不出个关键来,这般时候还有心思发笑!”就在苏瓶与林桐大笑时,听得六小姐唐梅厉声呵斥。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八小姐唐韵道:“姐姐训斥自己家的也就罢了,何必捎带着咱家的?咱家林康年虽算不上一等一的战将,可也不失一个‘忠’字。这次武威一战,差点丢了性命。如此忠勇之人,容不得姐姐说他是废物。”

八小姐唐韵,是林桐的夫人。

林桐的父亲林耿,“神策军”三虎将之一,安国公唐琼的左膀右臂。所以林桐能娶到国公府嫡亲小姐,也就不足为奇。

唐韵十四岁那年就过门林家,林桐年长她八岁,三年夫妻,感情一直很不错。

听得八妹直言反驳,唐梅指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轮到你教训我来?心里还有没有长幼孝悌?你把家法都忘了?”

听唐梅搬出“家法”来,八小姐唐韵不再言语,只是粉嘟嘟的小脸上一团怨气,却是隐藏不住的。

唐家姑娘,个子都比较高,其中一大半都有长眉入鬓高鼻深目的特点。据说这是唐氏老祖唐玉当年西征的时娶了一位回鹘公主导致的。基因强大,影响至今。

林桐脾气没苏瓶那么好,听得训斥,脸色突变。瞥唐梅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身来,打量苏瓶几眼。林桐是将门虎子,本身也是武将,当然是练武之人。他知道苏瓶功力深厚,就面前这契丹武士,两个也未必打得过苏瓶。林桐倒是有心劝苏瓶登场,但见苏瓶面色冷漠,便不好说什么。

这时唐家第七位高手也被打下台去。这次契丹武士下手很重,他一拳砸在唐家高手心口,甚至听到骨折之声。而那名唐氏高手,竟还是林桐的族亲,看得林桐直跺脚。

台上再次传来那契丹武士的大笑声,身高九尺肌肉嶙峋的大汉,张开铁轴般的双臂耀武扬威,口中高呼“中原人,还敢不敢来比武?若不敢,那就请把长夏公主嫁给我们大辽六王爷!”

闻言,林桐、张虎气得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张虎突然想到什么,高声道:“宝玉兄弟好功夫,何不上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