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表和里乱

关于卡罗尼斯合众国如何建立,以及涉及的历史事件,在午餐结束前,我对项仞虚大部分都讲述了。

“照你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联合国就破裂了,对吧?”他听完这些,放下手中的餐具对我问起来。

“嗯,在短短几日内所有国家几乎都陷入战乱,无论是站在哪种立场。”我回答完,便用勺子将面前的土豆泥沙拉送进嘴里。

“真是怪事......”

项仞虚说着就停下左右短暂观察了下,应该是接下来要说的大概很有争议性吧,他确认没人注意,才再次开口:

“那个引起战争的炸东西是小型核弹吧?很多当时的新闻资料都已经找不到了。”

“事在人为。往联合国大厦投放核弹是谁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不重要了,那时几个大国家的局势暗里本就剑拔弩张,他们可能早就准备好战争了,这不正好就有理由了吗?”

抓起餐盘里作为饭后水果的苹果,我干脆地啃下一口,咀嚼着说:“在战争中,政治家提供弹药,富人提供食物,穷人提供孩子。当战争结束后,政治家取回剩余的弹药,富人种更多的粮食,穷人们却只能寻找他们孩子的坟墓,每场战争不过是一群人为了一拨人的利益去拼命罢了,从古至今,不外如此。”

“底层人尸体堆得再高,俯视他们的人眼睛都不......呃——”

我本打算说完这些,可脑袋却有阵眩晕感涌上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出现拖影。

紧随其后的是胃部,我能感觉到那有在翻涌,口腔中还有股酸味。

“怎么了?”项仞虚见我手扶着头,立刻关切地询问道。

“没......呕——”我想回答他,可那回答随着腹部抽紧变为呕吐,我一下从椅上倒地,开始抽搐。

这时候,眼前一切开始弯曲,它们好像蜡烛受热那样开始融化,如强风中的风帆不断波动,却又很快变为各种不断变化着的几何图形。

到底是怎么了......我吐了?

不对......到底是......?

“嘿!盔胶匣椅!”项仞虚嘴里叫出一串变扭的话语,含糊不清。

锁链?

眨了眨眼睛,缠上我手臂的漆黑锁链,让我心中一震。

后面,一切都黑了。

...(项仞虚视角)...

不妙,奥伦据说要被送去医院。

为什么会这样?这家伙明明在说话时,看上去好好的啊?

“枪击?”当我在手机浏览器里一阵胡乱点击时,突然看到一条枪击案新闻。

事件发生在几天前,在一条小巷里发生的,事发时目击者有提供事发时的录像。

“这个是......那家伙?”

录像开头几十秒乍看之下主要拍摄的是街道人流,但是随着有块区域的人群被渐渐放大,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奥伦,没错,这家伙就在视频那块被放大的区域里。

“居然发生这种事......”伴着枪声与叫喊响起,视频结束,我想到了种可能,奥伦这家伙瞒着我,没错,遇到麻烦还瞒着所有人。

到底是为什么,遇到自己难以应对的事情都不向其他人寻帮助?

就因为自己聪明又老成吗?

“......唉?新闻消失了?”那条我想继续看下去新闻,在下拉后只显示着:该新闻已下架。

事情麻烦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什么遇到麻烦要向其他人寻求帮助啊......

明明自己的处境似乎也一样,想开口却开不了啊......

与其说是开不了口,反而是开口也没人帮。

总之,先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会让这条新闻被撤掉,这样想着,按下电脑开关。

...(奥伦视角)...

向上的台阶,走上几级又是往下走。

此时我只身处于一片黑暗中,这里没有任何光照,靠着小心挪动脚步,我明白自己正在走一个无限循环。

脚下的台阶没有尽头,台阶距离一样,向上与向下,以及级数也是。

我的脚步开始熟悉并逐渐大胆起来,只要跨出相同的距离就不会有事情。

彭罗斯阶梯,这大概就是我目前所在之处。

这一想法在脑中冒出的瞬间,我眼前一下被无数张面孔填满,见过的,也许之后会看到的,也有可能永远不会谋面的,这些充满了我的四周。

似乎我在被他们注视,观察。

于是我看见了自己,这并不是玩笑,我完全以观察者的视角看到了自己。

最后,我醒了。

白色房间......这是我醒来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一下就让我回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事。

“奥伦·埃斯忒伦。”医生在我醒来一会儿后才进到房间里,并且连名带姓叫我到。

海熙市第一医院,我认得医生胸口名牌上的标志,一双手戴着医疗手套并轻捧着蛇杖,白十字为底。

“睡得好吗?我相信您这次一定睡得不错。”医生拿起我病床尾框里的板夹,坐在一旁的椅上询问。

“就像停尸间里长眠的遗体。”我打了个哈欠,“从来没睡这么好过。”

“作为医生,我建议您不要大量服用这种安眠药。”医生脸上明显抽搐了下,翻起板夹上的病历“副作用已经开始体现了。”

“没有它,我会整夜无眠的。”

老实说,前段时间开始我就无法整晚安睡了,没有噩梦侵扰,但总是会多次惊醒,醒来时还浑身冒汗,呼吸急促,就算后面能再睡,没多久又会再次醒来,这情况往往到天亮才消失。

“也许你应该尝试消耗多余的精力,让自己累一点。”

“我尝试过了,甚至在健身房连续锻炼数个小时,结果是老样子。”

看样子是没有办法阻止我继续服用安眠药物了,医生只能叹口气,在病历上添了几笔,嘱咐我可以缴费走人后,便离开了。

在这个国家我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对象,做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人,出了事情大概就学校会关心下而已。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我到了学校,不过没有立刻出席当天的课程,这可是多放天假的好街借口,当然不能浪费。

刚回到宿舍,我就倒在床上,脑子在胡乱想着事情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这觉跟先前一样,我惊醒时已经在午夜了。

感觉......有些口渴......

喝口水好了。

有些迷糊地起床,就这么一个下床的动作,让我僵硬地停下了。

因为我看到漆黑锁链,它正缠绕着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