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苟觉得梁上飞推理分析得很有道理。便对张再田说道:“你们几个在此看住场子,我和梁上飞去尚老三地里打探一下,看一看那家伙会不会做贼心虚敢不敢出来到地里来干农活。”两人顶着烈日沿着河坝上的湿润的沙路来到一棵乌桕树下停住。李二苟手搭凉棚向尚老三的稻田张望,但见收割过稻子的田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捆一捆的稻草东倒西歪丢在田埂周边晾晒。李二苟自言自语说道:“尚老三这王八蛋真的没看见人影,难道他做了亏心事后怕不敢冒头出来做事?”就在李二苟骂骂咧咧的时候,梁上飞拍了拍李二苟的肩膀指着田垄中间那条小溪说道:“二苟,你看,小溪里是不是有个人低着头弯着腰在水里捞什么东西?”李二苟说了声:“走,过去看看,不会是尚老三吧?”
二人沿着田埂小路悄悄来到小溪边上,两旁田里的稻子沉甸甸的十分饱满,梁上飞蹲在田埂上压低声调喊道:“尚老三,你在干嘛呢?”尚老三直起腰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回答道:“我在抓鱼呢。”尚老三手里拿着一条三指宽的小鲫鱼看着梁上飞和李二苟说道:“你们是南边过来的?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我尚老三是交过租纳过税的,还立了字据呢。”李二苟手上的驳壳枪上下晃来晃去眼睛盯尚老三说道:“尚老三你交的租税一仟六百斤谷子全被黑山鹰劫走了,我们还死了两个弟兄,还被黑山鹰抢走了两匹战马和许多武器弹药,不是你通风报信,还会有谁?”尚老三抬起头用十分诧愕眼光看着李二苟说道:“这位军爷,你说话怎么就不怕嚼断舌根?我尚老三是一个作田佬,黑山鹰是谁我根本不了解,听说还是张家三堡你们那边的人呢。要是怀疑我尚老三跟他通风报信,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会走那条路回去?”
看着尚老三从容不迫的样子,李二苟心里想道:这家伙敢到小溪里来抓鱼,语气又这么肯定看来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他把枪收了起来,对梁上飞说了声:“回去吧。”当他离开小溪来到那棵乌桕树下,只见梁上飞还在跟尚老三说着什么话呢。李二苟不耐烦喊道:“梁上飞,磨磨蹭蹭干什么,当心挨黑枪。”梁上飞回了一句:“急什么急?”只见他手里拿了稻草串着的七八条鲫鱼来到乌桕树下笑着说道:“向尚老三讨要了几条小鲫鱼。起码有一斤多。”李二苟不屑一顾说道:“这几条小鲫鱼这么小,都是鱼刺有什么吃头?”梁上飞说道:“二苟呀,这你就不懂了,这些小鲫鱼长年生长在这小溪流,这水质多好干净清澈见底呢。这些小鲫鱼拿回去清洗干净,剪开肚子去除内脏再冲洗一遍,然后架锅用热油煎成半熟后再用作料烹调,最后放上清水滚几滚鲫鱼汤就做出来了,其肉入口即化,其汤鲜美无比。比那些化大价钱买来的山珍海味还强呢。”李二苟笑着说道:“梁上飞,别说了,再说我都要流口水了,想不到你这个三只手出道的人还是个美食家呢。”
张家大院。张金福手拿分田手册对张凤山说道:“叔公,我刚从下井坊回来。其中你的二十二亩水田分给了一个叫尚桂福的人,他家人口多所以分到了一整片稻田。我围着这块稻田转了一圈,排水沟的水都排干了,稻子垂着头全部熟透了。明天无论如何这家人一定会开镰收割。”张凤山问道:“二苟和梁上飞他们在那里?”张金福说道:“张再田和国军几个兄弟在那棵大樟树盯着尚桂福那二十二亩稻子。二苟和梁上飞听说去尚老三地里摸情况。”张凤山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拨弄枪械的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尊勇呀,我这二十二亩稻子可要盯紧点罗。二十二亩一季就可以收上万斤谷子,一笔不小的收入。”张尊勇收起枪械说道:“老爷子,你一百个放心。早晨天未亮四点半钟我派出的岗就要到位。晚上零时撤岗。只有四个半小时的空档时间”张凤山疑虑地说道:“我就担心零时撤岗后尚桂福带全家人来收割谷子怎么办?”张尊勇说道:“老爷子,想得太多了。二十二亩稻子就算他尚桂福全家老少一起出动,不要说一个晚上就是给他三天时间也收割不完。”
傍晚,还乡团长张尊勇放心不下,他骑了一匹白马到下井坊查岗。张家三堡到下井坊不过二十来里地,只见他策马扬鞭一口就跑到了河坝上。他见过张再田梁上飞李二苟和其他岗哨便说道:“尚桂福那二十二亩稻子已经熟透了,这一整天怎么就没有一点动情呢?”张再田说道:“团总,情况很反常。这么好的天气竟然没有人来收稻子。”李二苟说道:“十有八九尚桂福可能会晚上出动抢收稻子。”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二苟,你姐夫也很担心尚桂福晚上偷偷摸摸收割稻子。现在我宣布晚上收岗时间十点改为一十二点;早上五点布岗改为四点半设岗。”李二苟愁眉苦脸说道:“那中间只有四个半钟头休息,人吃得消?”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放心,两个班组互相倒班。”
此时,桥头镇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锣鼓器乐声,还乡团长张尊勇仰头望着满天星斗说道:“今天六月初八,桥头镇逢集,街上正在演戏呢。”李二苟说道:“就是怕人家认出来,不然我真想进街去看场戏呢!”还乡团长张尊勇大大咧咧说道:“有何不可?要看戏的跟着我走!但是只能去两个人。”李二苟跳起来说道:“我第一个报名,我去!”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二苟,你不能去,不但是因为你是桥头本地人容易被人认出,而且还因为你平时练武不精遇到紧接情况你对付不了。”李二苟问道:“我不能去,谁能去呀?”还乡团长张尊勇指着梁上飞说道:“他跟我去最合适,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不容易被人认出,而且他身手不凡遇到紧接情况还能过上几招。”
还乡团长张尊勇和梁上飞趁着夜色潜入桥头镇。城西有一座城隍庙,庙的对面建有一古色古香的戏台。台子规模虽然不大,但两边斗拱环环相扣呈品字拱形,戏台屋檐雕塑着飞鸟走兽的挑梁又细又长,别具特色。戏台正中吊着两只大气灯,炽白的灯光照得台上台下如同白昼。戏台左右两侧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吊脚楼。别具一格的吊脚楼使楼下的商铺一年四季都能遮风挡雨,是人们消遣购物的好去处。楼上都设有酒舍茶馆,如果你身上有几个闲钱,你就可以在茶楼占一个靠窗户的档位一边喝着茶,一边和朋友聊天,当然也会悠然自得看戏,或者叫听戏。因为是老戏,什么稍妹子,方庆戏姑,财郎住店都是耳熟能详老掉牙齿的戏文。许多老顾客不用看用耳朵听锣声鼓点和曲牌声调就能听出戏文演到那一出了。
戏没开始,还乡团长张尊勇和梁上飞在茶铺里喝茶聊天。以前张尊勇是这里的常客,他怀着一种优越感问道:“梁兄弟,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梁上飞呷了口茶水低着头说道:“以前来过一两次。”还乡团长张尊勇惊奇地问道:“噢,以前来过几次?真没想到那时候那么落魄的你还有闲钱到此消遣。”梁上飞苦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那时候我不是到这里来消遣,我是来捡包包的呀!”还乡团长张尊勇听了恍然大悟!他放声大笑,然后张尊勇的右手伸到自已的左腋下,伸出几个指头作着掏腰包的动作说道:“梁兄弟,我忘了你以前是干这个的。”梁上飞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有什么办法?生活所逼呀!”还乡团长张尊勇拍着胸脯说道:“梁兄弟,以后你跟着我张尊勇干,包你吃香喝辣说不定还能混上一官半职。”梁上飞附和着说道:“只要团总看得起我梁上飞,我铁了心跟着团总你干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桥头镇苏维埃政府某会议室。邱迪,老二叔,飞弓,飞鹰等正在研究组织人员抢收尚桂福那二十二亩稻子的行动方案。赤卫队长尚勇说道:“据流动哨反映,城隍庙戏台附近发现两个可疑人员,估计是南面白区混进来的。”老二叔即刻决定飞弓带领人到城隍庙戏台附近搜查;飞鹰带另一队人马到城外路口巡查。
却说还乡团长张尊勇和梁上飞在茶铺里看戏聊天,突然看见楼下飞弓带着四五个赤卫队员手持大刀梭镖挨门逐户搜查。张尊勇说道:“情况不对头,我们被发现了!”梁上飞问道:“怎么办,马上就要搜到我们这里来了。”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急什么?这地方我熟,跟我来!”说着把茶水钱丢在桌上两人下了楼。此时戏已开场,锣鼓声曲牌调此起彼伏。二人不管那么多向后门走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伙计拦着说道:“客官,戏已开场后门没有路,你们要到那里去?”还乡团长张尊勇眼露凶光一把揪住他脖子大拇指顶住他的喉结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敢多事多嘴?”那伙计满脸胀得通红说不出话,眼看就要断气,还乡团长张尊勇松开手,那伙计瘫倒在地动不了,张尊勇不管那么多带着梁上飞从后门一丈多高的墙上跳到下面菜地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