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桂福二十二亩稻子几个小时就被收割干净,连一根稻草都没留下,张凤山脸都被气紫了。国军营长张尊才说道:“父亲别气了。跟共产党斗必须用心眼掌握策略,更不能按常规出牌。我家千亩田地分散在十里八村,一家一户收地租费时费力效果甚微。十里八村千家万户这么大的地方,不要说我一个营五百多号人管不过来,就是来一个团甚至一个师也顾不过来。”张凤山气呼呼说道:“这么多国军都管不过来,我们家千亩土地近二十万斤的地租就不要了?”国军营长张尊才说道:“当然要,一粒也不能少。我有一事半功倍的好办法,对靠近匪区的上井坊,中井坊和下井坊那一百多亩地的租金,能收即收,没收到的放一放,等秋后算账。至于国军眼皮底下的十里八村的那八百多亩的地租,用不着挨家逐户去收。这些地方是我国军管辖的地方,我们想怎么收就怎么收。比如小李村共有六七十户人家,我国军兄弟开过去把村子围起来,四周布满岗设好卡。然后村中间摆设一张桌子,上书收取地租。自觉来交租的当场给予奖励并记上名字。对那些拒不交租的......”张尊才望了一眼还乡团长张尊勇继续说道:“剩下的事就交给张团总啦,对那些拒不交租的你手下的团丁拿着分田手册上门挨家挨户去催租催税了。张团总权力在你手上,对那些顽冥不化拒不交租的该抓的抓,该关的关,该杀的杀决不手软!”
桥头镇苏维埃政府某会议室十分热闹。大家都对顺利抢收尚桂福稻二十二亩稻子感到欢欣鼓舞。三堡村支书老二叔说道:“同志们啦,保卫革命的成果抗租抗税的斗争才刚刚开始。白狗子还乡团无比凶残艰苦卓绝的斗争还在后面,我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尚桂福的二十二亩稻子是在红白交界的下井坊,我们占了天时地利的优势。对于做好张家三堡十里八村的抗租抗税工作,困难可想而知,因为那地方盘踞着白狗子还乡团,更是恶霸地主张凤山的势力范围。”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日,桥头恶霸地主谢宝仁悄无声息来到张府大院。见到张凤山,谢宝仁满脸堆着笑说道:“张兄啊,我桥头共匪闹腾得鸡犬不宁,我谢宝仁已经是家破人亡成了一只落汤鸡,想不到你张家三堡十里八村偏安一隅风平浪静。我的大宅被赤匪一把火烧了,你这大宅院怎么会幸免于难?”谢宝仁中等个头瘦长脸,小眼睛说话时眉毛习惯上下眨动。张凤山看了一眼谢宝仁送来的礼品几瓶补酒几盒精致的高丽参和山珍果子,知道他来是有事求自己,便说道:“宝仁啊,非常时期,兵荒马乱,我张凤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谢宝仁说道:“凤山兄弟,跟你明说吧,我这次来,就是要兄弟帮个忙,帮在下代收张家三堡十里八村的地租。当然,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看着谢宝仁乞求的目光,张凤山哈哈大笑说道:“宝仁啊,重谢倒不必要,打开窗户说亮话,如今不比以前了,现在的种田户被共产党洗了脑,绝大多数都不愿自觉交租纳税。张家三堡十里八村虽然是国军管辖,但抗租欠租赖租的大有人在。现在收租收税都是国军荷枪实弹挨家逐户上门追缴,成本高不说碰上刁悍的种田户跟你对着干武装抗租,前些日子还死了几个国军士兵劫走了马匹和一批武器弹药。所以,如果委托我帮你代收,你我四六分成,你六我四怎么样?”谢宝仁眨动了几下眉毛说道:“张兄啊,你我之间我谢宝仁也不藏着掖着了,二八分成你同意现在就成交。”
张凤山许久都未说话,他咕嘟咕嘟抽了几口水烟,冷冰冰说道:“宝仁啦,现在非常时期,这地租税款能不能收上来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不要说二八分成,就是三七开我张凤山也不会干!”说这话时张凤山把水烟壶放在茶几上,似乎要下逐客令。那知谢宝仁不动声色稳如泰山坐在沙发上,他又眨动了几下眉毛不紧不慢说道:“张兄啊,不瞒你说,我来你这里以前我去了胡团长那里,本来想叫他帮我代收地租。胡团长说,县官不如现管,下面的事他不便插手,所以我的地租可以叫张兄你代收,费用就按二八对开,所以我才来找你的。”这个胡团长就是张尊才的顶头上司,他定的二八对开张凤山根本无力改变,官大一级压死人!张凤山心里骂道:“谢宝仁,你跟我张凤山玩脑筋我要玩死你!”
谢宝仁离开后,国军营长张尊才,还乡团长张尊勇还有狗腿子李二苟三人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张尊才气急败坏说道:“父亲,这谢宝仁真不是个东西!跟咱玩阴的,还拿胡团长来压咱们帮他代收地租。这那是请咱们帮忙,分明是以势压人太可恶。”还乡团长张尊勇气呼呼说道:“老爷子,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趁谢宝仁他还没走远我赶过去把他砍了,以泄心头之恨!”张凤山呷了口茶水用略带沙哑的声调低声说道:“尊勇呀,先不动他。地租咱们照常帮他代收,胡团长那边才好交差。以后怎样出这口恶气,怎么样处置他此事我会放在心上决不会就此罢休。”
苏维埃政府某会议室。张家三堡支部召开紧急会议,支部书记老二叔说道:“根据梁上飞同志提供的情报,敌人集中兵力一个村一个村强行收租。这给我们的抗租抗税工作带来了巨大挑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广大的贫困农民是跟我们站在一边的。他们心向我们,是我们的眼睛,是我们的耳朵。只要我们依靠组织,发动广大的贫困农民一定能找出敌人的薄弱环节取得抗租抗税工作的胜利。”
小李村离张家三堡约有五里路,全村六七十户人家,大清早一百多白狗子把村盘子团团围起来,通往村外的每条路口都站有荷枪实弹的岗哨。村中有一棵大榕树,茂密的树荫下摆了一张方桌,桌子上竖起一块牌子:收租纳税。还乡团长张尊勇拿着土话筒在喊话;催粮组长张再田带着几个团丁在还张贴标语。断垣残壁上用石灰水涂划的标语十分刺眼;什么种地交租天经地义;什么自动交租消灾避祸全家平安;什么通匪抗租坐牢杀头;还有就是:戡乱剿匪,石头要过刀;茅草要过火,人要换种等。狗腿子李二苟从村外瓜地摘了两大西瓜双手捧着放在桌子上说道:“什么鬼天气热得要命,来来吃几片瓜消暑又解渴。”
还乡团长张尊勇右手拿着一片西瓜咬了几口,左手举着话筒喊道:“乡亲们,你们好!为了方便你们节省时间,政府亲自到村里来收取地租和税款。种地交租,天经地义,这是老祖宗几仟年立下的规矩。全村四周路口都有国军看守,凡是要出村下地办事的,都必须到我这里来登记,本人代表政府给你开具路条,以方便你们进出。什么时候收齐地租,国军就什么时撤走。”此时有一农户扛着农具带着家人准备下地。还乡团长张尊勇指着那男子说道:“你来登记一下开一张路条,不然出不去,村口设有岗哨要捡查的。”狗腿子李二苟把一片瓜放在桌子上走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子放下农具说道:“我叫李保田。”李保田三十七八,光着膀子穿条褪了色的短裤,光脚板站在原地。狗腿子李二苟拿出分田手册翻了几叶指着李保田的名字说道:“李保田,耕种下垄湾水田八亩。应交地租税款共计二十担。”李保田拿着路条带着家人下地了。
赤日炎炎,张府大院。门外大路上远远来了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马车上跳下一队国民党士兵,其中一人拿着马鞭喊道:“开大门罗,拉米的车到了。”这日刚好是梁上飞值班,他从小门出来摘下草帽对着拿马鞭的国民党兵点了点头说道:“老总辛苦了。”拿马鞭的国民党兵用马鞭柄顶了顶大盖夸奖道:“很好,你干得不错。”说着把领取二仟斤大米的公文交给了梁上飞。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