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英烈魂归故里,受到张凤山的阻拦。二太公张伯桓说道:“凤山兄弟,你今天的举止很反常。三房的张山福张小虎英年早逝,他们是咱张氏子孙,他们的牌位进祠堂安放理所当然,你为何阻拦?”张凤山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用执扇柄敲着桌面说道:“张伯桓,你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张山福和张小虎他们是赤匪啊!”二太公张伯桓说道:“凤山兄弟,张氏宗祠不参与帮派纷争,只要是张氏子弟都应一视同仁。你说他们是匪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张家三堡几仟号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认为红军是仁义之师,他们对乡亲秋毫不犯爱护有加,何来匪祸之说。”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说道:“张凤山,你一个人说红军是土匪,可是红军爱民如子,他们在张家三堡没有杀一个人,连你的二老婆李秀琴都得到了优待;还乡团回来杀了这么多人,还乡团才是十恶不赦不折不扣的土匪!”
张凤山怒火中烧,他向人群扫了一眼,用执扇指着人群喝道:“说还乡团是土匪,是谁说的?站出来!”看着怒气冲冲的张凤山,二太公张伯桓说道:“凤山兄弟,凡事都要顺民心顺民意,根据祖宗立的规矩,张小虎张山福灵牌还是要进祠堂安放。”理屈词穷张凤山说道:“好,好,我同意这两个孬人进祠堂,但是不准聚众鸣炮焚香,更不得走正门大门,必须走右侧的小门!”
二太公张伯桓看着老秀才说道:“伯礼,你拿出张氏宗族承办红白喜事的有关条款查看一下,那些人走正门大门,那些人走侧门小门。”老秀才拿出一册泛黄的本子,戴上老花镜翻了几页说道:“凡是本祠堂嫡传子弟办红白喜事一律从祠堂正中大门进出;凡是本祠堂庶出子弟红白喜事一律从祠堂侧门小门进出。但庶出子弟如中举或为国建功立业者除外,他们可享受嫡传子弟之待遇。”
看着怒气冲天的张凤山,二太公张伯桓说道:“凤山兄弟,张小虎张山福堂堂正正的嫡传子弟他们的神位从祠堂正中大门进出你不会再反对了吧?”张凤山咳叹了一声,他的脸色从红色变成铁青色,又从铁青色苍白色,只见他心情异常激动,他手指微微抖动前额双筋鼓突,他用嘶哑绝望的声调说道:“是的,老祖宗是立了这样的规矩,可是又怎么样?赤匪的灵位怎么能登堂入室放置在祠堂的神案之上?国体何在?大伙都在这里,我张凤山把话挑明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谁也不敢保证我手下的还乡团,在某些时候的某一天把赤匪的牌位扔到茅坑去!”此话一出,全堂哗然!二太公张伯桓怒叱道:“张凤山,你不要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国军营长,手下有一帮还乡团就可以胡作非为。凡事不能做绝,你更不要忘了,你的小儿子张尊儒也在帮苏维埃政府做事,你怎么不说你这个小儿子也是土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的小儿子张尊儒是不是百年后也进不了张家祠堂?”
张凤山洋洋得意说道:“我家尊儒跟这些孬人可不一样!”“怎么就不一样?”“赤匪打到张家三堡时是我安排他留下来的。”“留下来干什么?”“留下来记变天帐呀,谁分了我的田分了我的财产叫他一笔不落记下来。”“小少爷变天帐记了没有?”“变天帐他没有记,但是我这个聪明绝顶的儿子给我留了一本分田手册。这分田手册比变天帐强多了,没有它,今天我张凤山怎么秋后算账?,没有它,我张凤山怎么向十里八村的种田户收纳租金?张家三堡的收租工作搞得风生水起,我家尊儒功不可没。”
就在张凤山趾高气扬自鸣得意时,长久不发声的老秀才张伯礼用十分诚恳的声调说道:“凤山兄弟,你对我张伯礼一直不薄,在这里我要给你提个醒:你家小少爷还在桥头高兴乡苏维埃政府做着事呢。共产党红军和苏维埃政府对待老百姓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可是他们清除内奸决不会手软。你当着张家三堡三大房众乡亲的面,你把二少爷吹得天花乱坠,说他是共产党队伍里的内奸,这话要是传到共产党那里,你家小少爷危在旦夕,早晚要上断头台!”一听此话,张凤山吓出一身冷汗!他上下嘴唇抖擞着结结巴巴说道:“有...有...有鬼缠身,众乡亲,我张凤山刚才是胡言乱语,就当我没说。祠堂的事我也不管了。”说完,张凤山起身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张家大院还乡团队部。管家张凤启当着谢宝仁的面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盘珠子。计算结果是,张凤山代收的地租要付给谢宝仁十根金条另三百大洋。其实帐目张凤山早就算好,当着谢宝仁的面只不过是重算一遍而已。张凤山打开包袱,里面有黄澄澄金条十根,白花花大洋三百,其中袁大头一百,老鹰勺蛇一百,船洋一百。张凤山说道:“宝仁啦,亲兄弟明算帐,如没有异议,验货,签字,盖戳。你我两清。”签字盖戳后,谢宝仁心想:张凤山这么干脆就把帐结了,说不定下次还要请他代收地租,在胡团长面前说了他那么多坏话,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拿出两百大洋:鹰洋一百,船洋一百说道:“凤山兄弟,大家都辛苦了。这两百大洋给兄弟们喝茶。”张凤山心中想道:两百大洋微不足道,你那十根金条都是我张某的。他推开两百大洋假惺惺说道:“收起来吧,宝仁兄弟,我张某人只要本人该得的那一份。既然你我已经两清,何必多此一举?目前时局不稳还是早点回去以防夜长梦多。”此时李二苟蹑手蹑脚来到张凤山身边附耳说道:“姐夫,信鸽已到。”随即从掌心拿出一张小纸条,但见纸条上梁上飞几个狗爬的字:老主顾还住老地方,门号不变。张凤山把字条塞进口袋,假装关心地问道:“宝仁兄弟,要不我吩咐尊才派几个国军兄弟把你送出地界?”谢宝仁心想:你张凤山口蜜腹剑,谁信得过你?口里却说道:“多谢了,光天化日之下不必要。”说着背上包袱带着两个贴心护卫离开了张家大院。
三江镇兴隆客栈。傍晚时光谢宝仁背着包袱带着两个护卫住进客栈楼上二号房。原来这二号房是套房,靠门口有一小间两个护卫住,正间和小间之向有一道门,此门关上从外进来至少要过两道门。住在里面还有护卫守着十分安全。他把包袱放在枕边心中想道:明日一大早就坐船回家了,兵荒马乱时局不稳,这一季地租虽然损失不小,但总算收到了。刚入睡迷迷糊糊感觉有个冰冷的东西压住了自已脖颈,微弱灯光下睡眼惺忪的谢宝仁看见一蒙面人,他用匕首顶着自己的脖子。谢宝仁吓得魂飞魄散,哀求道:“好汉轻一点,我的脖颈要断了。”蒙面汉子一把夺过枕边的包袱。谢宝仁带着哭腔说道:“好汉,这包袱你不能拿走,它是我的命根子!”蒙面汉子伸出剑指点对着谢宝仁的天泉穴点了一下,谢宝仁顿时晕眩得天旋地转失去知觉。蒙面汉子从身上掏出一块黑山鹰标记的竹牌丢在谢宝仁枕头边上,打开后窗出去了。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