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登科利落地把五十元茶水费一抹扫进了抽屉。他把划好押盖好戳的税票捏在手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交给谢宝仁二人,而是放进抽屉而且还锁上。就在管淦财和谢宝仁感到迷惑不解时,季登科又从另一抽屉拿出一纸公文说道:“二位,请履行一简单手续,交纳一下保证金。”谢宝仁瞪大眼睛惊讶问道:“季局长,什么保证金?”季登科轻描淡写说道:“简单小手续。从今天开始,为杜绝食盐流入匪区,凡是经营食盐的商家都必须交纳一定数额的保证金。”谢宝仁小眼睛一眨一眨说道:“季局长,您这样做就不怕别人举报你巧立名目贪赃枉法?”季登科哈哈一笑说道:“谢老板,你想象力很丰富。巧立名目贪赃枉法跟我季登科风马牛不相及,因为我盐税局公正无私,洁身慎行。如商家遵纪守法,没有通匪嫌疑,向盐税局所缴纳的保证金盐税局将如数奉还。”谢宝仁半信半疑问道:“季局长,此话当真?”季登科细声细气说道:“千真万确,决无戏言。”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谢宝仁只好按照货物的比例交纳了五百大洋的保证金。季登科收下保证金并开具了收条。在操作过程中,站立一旁的李保根用相机咔嚓咔嚓拍下了全过程。谢宝仁二人离开时,季登科笑着说道:“谢老板,好自为之,这五百大洋的保证金我暂时代为保管,而且不收保管费。记住,不要把收条丢失了。”
管淦财和谢宝仁拿着划好押盖好戳的税票回到了船上,谢宝仁沮丧地说道:“淦财兄弟,你说我们交纳的五百大洋的保证金,到时候能收得回来吗?”“痴心妄想,你坐到犁头峰去等吧。”“稀里糊涂去了五百大洋,这帐怎么做?”管淦财说道:“怎么做?只有放到货物损耗里去冲帐,这趟货增加了咱们五百大洋的成本,你我的利润又减少了。”谢宝仁说道:“季登科不是说他要在阳光下执法吗?他收咱们的茶水费和五百大洋保证金还叫属下用相机拍了下来。我就不相信,他季登科敢明目张胆黑掉咱们的这五百大洋的保证金?”管淦财说道:“我考虑的不是这次的五百大洋的保证金,我真正担心是季登科如果每次都要我们交纳保证金,不是利润减少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周转金会最终枯竭,生意也难以为继。”
三江盐税局。季登科把两扎共一百大洋丢给下属李保根说道:“小子,收好。下次还会有的。”李保根受宠若惊说道:“表姨夫,年底,如果谢老板来要保证金怎么办?”“他谢宝仁在我这里走了七八船食盐,全部是倒卖给匪区。他来要就会把事情搞大。事情一搞大,问题就来了。问题一来,就会牵扯一大串人来;什么保安队,还乡团,缉察队,还有各关卡的守卫,这些乌龟王八蛋都是利益攸关方,捅开马蜂窝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根据戡乱剿匪的有关条律,这些一根线上的蚂蚱不是牵去杀头,就是关起来坐牢。试问,他谢宝仁有几个脑袋?还敢向我们索取保证金?”
最后季登科继续说道:“保根啦,这些钱你可以心安理得用,放开手脚化,决不会有事的。”李保根感恩戴德说道:“多谢表姨夫。”季登科哈哈一笑细声细气说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何况你我还是亲戚。”说到亲戚,按照中国的传统观念,亲戚之间有三不亲,姑夫,姨夫,姐夫。李保根叫季登科表姨夫,什么狗屁亲戚?姑夫,姨夫,姐夫因为这些人跟你没有亿万分之一的血脉关系。但是李保根开口闭口叫季登科“表姨夫”,说明这个亲戚转弯抹角而且牵强附会,他们之中的所谓亲密关系乃利益使然也。
于是两个野亲戚为了一记私利鬼鬼祟祟一起密谋起来。季登科说道:“保根啦,黑掉谢宝仁的保证金虽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为保险起见,我交代你去办一件事。”“表姨夫,不知何事?晚辈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季登科嘿嘿笑了一声,对着八竿子打不着的野亲戚李保根的耳根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听着听着李保根憨厚的胖脸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张家三堡还乡团队部。谢宝仁愁眉苦脸把五百大洋的关卡费交给张凤山,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凤山兄弟,本来嘛你我配合得好好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看来这档生意是做不下去了。”食盐生意张凤山日进斗金获利丰厚,如做不下去损失就大了,他急切地问道:“宝仁兄弟,你一路过来都是我们管辖的地盘,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阻挡我们的生意?”“三江盐税局。”“盐税局?它就不是划押盖戳收收税?季登科他还能搞出好大的动静?”谢宝仁苦笑了一声小眼睛一眨一眨说道:“季登科这狗娘养的绞尽脑汁巧立名目,从今天开始每船货要收五百大洋的保证金,还冠冕堂皇说什么如没有通匪嫌疑,保证金到时候将会一文不少如数奉还。千算万算没算到断子绝孙的季登科还有这阴险毒辣的一手。”张凤山说道:“季登科这阴招够狠的,他也知道我们货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他不点破这层窗户纸,而是狠狠地敲上一竹杠,这种人很难伺候。”还乡团长张尊勇气势汹汹说道:“我带几个人把他做掉!”张凤山摆了摆手说道:“尊勇呀,还没有到动武的那一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谢宝仁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道:“凤山兄弟,你家尊才是堂堂国军营长镇守红白交界的张家三堡,他手下有一执法缉察队。这执法缉察队在非常时期根据戡乱剿匪手册掌握生杀予夺之大权,何不叫尊才手下的执法缉察队到三江镇转一转,敲打敲打贪求无厌的季登科?”“这是个好主意。有权不用过时作废!是应该叫尊才出手了。”
三江镇盐税局。季登科手里拿着几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他哈哈笑了几声对下属李保根说道:“保根啦,这些照片太好太有价值了。它不但是我们的护身符,更是我们招财进宝的坚强后盾,有了它,天王老子奈我何?”这些照片就是季登科上次安排李保根潜入张家三堡码头照出来的。照片不但拍到了运盐船的编号,还拍到了运盐船通过张家三堡捡查站通过安捡,而且还拍到船在苏区桥头镇码头下货的实景。季登科眼睛盯着这些照片细声细气说道:“保根,你这些照片拍得清晰。一船又一船的食盐都是运到苏区去的,铁证如山。谢宝仁,哼!你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还敢到我这里要回你的保证金?”常言道:为官一任富三代?看来这句话说得没错。季登科盘算着:一船食盐五百大洋的保证金,十船就是五千,二十船三十船那数字可就大了,不但这生意无本万利,而且还因为交纳了保证金的人都不敢开口要回去这些保证金。就在季登科做着发财美梦时,李保根兴致勃勃跑进来说道:“表姨夫,又来船啦!”季登科从美梦中惊醒哈哈笑了一声,脱口说道:“财运来了堵都不堵住。”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