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誓没发完,秋玉妹就用手捂住小七的嘴说道:“小七,别说了,玉妹知道你是真心的,对我没有恶意。”小七这才缓过气来,看着秋玉妹恢复了常态,脸色也好看多了,他拉住玉妹的手关心地问道:“玉妹,我刚才骂东洋人样子很凶吧,是不是把你吓着了?”兰花说道:“小七,我再一次告诉你,玉妹她心地善良胆子小,下次可千万要注意,不要一说到东洋人就喊打喊杀的。玉妹她可没冒犯你。”阿宽接过话头说道:“是呀,小七,日本人在台湾做尽了坏事,可和玉妹没有半点关系。”
一提到日本人小七气又上来了,只见他气呼呼地说道:“阿宽,我小七求你别把玉妹和东洋人扯在一块。”兰花瞪了阿宽一眼说道:“傻老公,什么时候轮着你说话了?别再打岔了。你去叫一个石锅清炖溪鳗,再叫一个油酥溪虾,再来几盘时鲜小菜。咱们四人好好聚一聚。”
鸡笼山下,秋风萧杀。码头上一艘客船刚刚靠岸,人流便像潮水般涌下了船,码头上顿时热闹起来。那些短衣赤脚的,都是码头上的脚客苦力;那些长衣帮穿着体面的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或商人。在长衣帮里有一个人十分显眼,此人身材魁梧,黑黄色的脸上挂着一丝傲气,他头扎白布条把披肩长发梳向脑后,上穿宽袖皂色长衫,下着黑色长裤,脚蹬武士长靴,腰挎东洋长剑。他度着八字步,目视前方,旁若无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洋武士船山太郎,他到鸡笼镇来寻找师弟鬼冢犬男的。
东洋武士船山太郎登上码头后,却被码头北面沙滩上一幕吸引住了。原来鬼冢犬男正跪在沙地上举行东洋武士最悲壮的切腹仪式。鬼冢犬男脱下了那件灰色长衫,光着上身,他身旁放着一盆清水,他用清水把那支东洋长剑冲洗得油光发亮,再用一块白布缠着剑身慢慢擦拭着。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他的动作是那样的细腻,他的内心是那样的虔诚。也许他这样做死后天皇会宽恕他的罪责,使他扭曲的灵魂获得莫大的安慰。孰不知武士切腹只不过是因为愚昧产生的一种疯狂行为,但他更不缺少野蛮和对人类文明的衬托。
就在这时候,船山太郎已来到鬼冢犬男的身边。可是鬼冢犬男竟没有半点知觉,可见他巳全身心投入到悲壮的切腹仪式了。当鬼冢犬男向北方三跪八拜过后,当他用双手攥住东洋长剑剑身的中段,准备插入那雪白而又倒霉的肚皮的时候,船山太郎大喝一声:“鬼冢犬男,且慢动手!”听见叫声鬼冢犬男睁开垂死的双眼,见是师兄船山太郎,他怆然说道:“师兄,你赶来干什么?我鬼冢犬男在鸡笼镇颜面丢尽,只有切腹谢罪。”船山太郎说道:“师弟,帝国霸业,如日中天,一点挫折算得甚么?小小台湾乃我大日本帝国属地,今日我船山太郎来到鸡笼镇寻找师弟,就是为了帝国霸业推波助澜,建功立业。师弟,谁给了你羞辱,我船山太郎要拿他开刀!”
听了船山太郎的话,鬼冢犬男精神为之一振,他说道:“师兄,你来得正是时候,我鬼冢犬男要从支那人身上找回我失去的尊严。”接着鬼冢犬男把阮世海请他和震山豹邱震天共同对付林家码头的小七,而震山豹邱震天又不愿和日本人合作为伍的事说了一遍。船山太郎听后哈哈大笑,说道:“师弟,什么林家码头的小七,什么震山豹邱震天,他们这些支那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太和民族是上天之子,他们胆敢藐视我大日本帝国,我就要在鸡笼镇拿他们开刀,我要扫平林家码头,把码头交给归顺我们的阮世海掌管,为师弟你出这口恶气!”
林家码头,生意兴隆。小七把码头的业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管是从船上卸的货,还是停在码头待装船运走的货,小七都会根据实际情况让利铪供方或需方,甚至把尾数去掉,做到有钱大家赚,建立了良好的商业信誉。这样做虽然减少了码头场地费用的收入,但业务量却不断攀升。林家码头赚了钱,小七也从中分到了不少红利。从经营码头至今,小七分到的红利已不是个小数目,要建一幢大围屋的资金己快凑集到一半了。小七心中想道:爷爷梦想建一幢大围屋的宏愿,说不定就要在我小七手上实现了。每当想到这些,小七脑海中就出现这样的一幕:在南方山高林密的大山深处,有一幢坚固的上下三层的大围屋,荷枪实弹的匪贼望着坚固的铁门和高大的石墙,饶着大围屋急得团团乱转,无计可施,只好悻然离去。
小七要建一幢大围屋的宏愿,不但阿宽和兰花知道,秋玉妹也知道了。在一次闲聊时,玉妹问道:“小七,我看你平时那样节省,原来你是要在故乡建一幢好大好大的别墅啊?听说房间都有好几百间。”听了玉妹的问话,小七忍不住开怀大笑,说道:“玉妹,不是大别墅,是大围屋。”“什么,大围屋?是什么样的屋子?”玉妹扑闪
扑闪着迷惑的双眼问道。小七说道:“大围屋就是建有好大好厚重的铁门,好高好坚实的石墙,里面住着好多好多人,大围屋里有水井,有粮食,有蔬菜等食物,住上一年半载也不会有问题。匪贼来了,只要把大围屋的大铁门关上,荷枪实弹的匪贼们只有望屋兴叹,毫无办法,住在里面的人可就安全了。”
玉妹拍着巴掌说道:“玉妹知道了,这就是欧洲王公贵族的城堡。小七,玉妹支持你建东方的城堡,我玉妹积蓄了不少私房钱,全部拿给你用来建东方的大城堡!”说了大半天玉妹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围屋。小七心里想道:一说到大围屋阿宽和兰花一下就听明白了,玉妹怎么越听越糊涂?难道她家不是从大陆过来的?或者玉妹是南洋华商的后裔?也许玉妹是大陆某大都市长大的千金,她从来没有去过大山,更不知道山旮旯的大围屋了。想到这里,小七便问道:“玉妹,你是那个地方人?”
一问到是那个地方人,玉妹脸色就不那么自然了,她有点儿愁眉不展,还有一点惊恐,她望着小七剑眉下那炯炯有神的双眼,问道:“小七,我玉妹是那里人有那么重要吗?”小七不加思索地说道:“当然重要,等建好大围屋,也就是玉妹你说的东方的大城堡,我们可以去看看雄伟壮观的大城堡,领略大山里的古扑民风和玉妹从未见过的秀美风光,然后再到玉妹你家祖藉地看看。”小七的前半句话让玉很纠结,心寒,后半句话又让她感到释然了。秋玉妹想了想说道:“小七,玉妹我是那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俩个真心相爱,永不分离。”小七动情地说道:“玉妹,我也是这样想的。”听了小七的话,玉妹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美。两人不由得又紧紧抱着,亲吻着。女人的吻像春雨淅淅沥沥温柔、细腻润物细无声,男人的吻像大江之水波澜壮阔、大起大落,惊心动魄,让人陶醉。玉妹小鸟依人把脸贴在小七宽厚坚实的胸脯上,心里感到无比甜蜜和幸福,想起小七第一次亲吻激动得膝盖颤抖,秋玉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又连忙用纤细的手捂住嘴,生怕笑出声来。小七问道:“玉妹,你笑什么?”秋玉妹抬起头望着小七的眼睛忍住笑说道:“我不告诉你!”
小七把玉妹送回住处才分手。在回码头的路上小七一直在想着玉妹说的那句话:玉妹是那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情相悦。这话确实说得好,玉妹是一位可遇不可求的好女孩,温柔、善良能体贴人。我小七能和她在一起,真是有福之人,不管玉妹是那里人,我小七都要爱她,关心她,呵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小七心里这样想着,因为玉妹她最不可能会是东洋人,小七深信不疑地这样认为。
回到码头,阿亮跑来说道:“七爷,震山豹他找你呢。”原来阿亮自从在洪兴隆钱庄认识小七后,已到林家码头来做事了。小七问道:“阿亮,震山豹邱震天来找我,他人在那里?”阿亮说道:“七爷,震山豹他在那间破工棚里等你呢。”小七心中想道:震山豹是个热血男儿,对东洋人在台湾为非作歹很看不惯,我小七就要交这种人做朋友。离那间破工棚还有好远,小七就双手抱拳说道:“老前辈好久不见,晚辈这厢有礼。老前辈赏个脸,请到客厅用茶。”震山豹邱震天身着对襟便装,脚穿千层底布鞋,他用双手紧了紧身上的腰带,说道:“小七,我震山豹今天不是阮世海请来的,是我自己来寻找小七师傅讨教几招。上次我输得很窝囊,也很冤枉。今天你我不管输赢,分出胜负咱俩再到龙凤茶楼相聚品茶。”不知小七接受了震山豹的挑战没有?欲知胜负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