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叔和飞鹰到码头来寻活计,不但没找到事做,反被阮家码头的老板阮世海教训和奚落一顿,还受了一肚子的气。二人气呼呼正要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吼叫:“给我站住!你们两个支那人今天进得了这个门,我来了,你们就出不得这个门了!”老三叔和飞鹰转身看去,但见一汉子眼露凶光,短平脸,留着仁丹胡,身穿紫色宽袖长衫,脚登武士长靴,腰挂东洋长剑,一副傲睨万物的神态。飞鹰还是第一次看到东洋长剑,见那兵器足有五尺来长,寒光闪闪十分锋利,他心里格咚惊了一下。还是老三叔年纪较大,见过些世面,他双手抱拳面带笑容对来人说道:“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找我们有何事吗?”
看着老三叔和飞鹰惊吓的神情,阮世海气势汹汹地说道:“两个外乡人,你们竖着耳朵听着,这位就是天下闻名的日本武士鬼冢犬男先生,他已经找你们好几天了。”一听说是日本人,飞鹰惊吓的神情一扫而光,日本人占领台湾以来已屠杀了几十万台湾同胞,他早就对东洋人心生怒气,仇人相见,十分眼红。飞鹰便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东洋武士?我们和他素昧平生毫不相识,找我们干什么鸟事!”鬼冢犬男咆哮道:“你这个支那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前些天你们在东日技击馆寻衅滋事,打了东日技击馆的掌门人温伯虎,今天遇到我鬼冢犬男可没有那么好事。”老三叔冷冷地问道:“鬼冢犬男先生,老虎吃人凶像难看,今天你想怎么样?”
鬼冢犬男用舌根舔了舔寒光闪闪的东洋长剑,满脸杀气地说道:“你们两个中的一个要是能赢我手中的长剑,也许可以全身而退,体面地离去;要是赢不我手中的长剑了,哼哼,你们将会死得很难看!”听了鬼冢犬男的话,飞鹰初生牛犊不怕虎,对老三叔说道:“老三叔,你一边歇着去,我来对付这鬼什么的东洋武士。”听了飞鹰的话,鬼冢犬男气得七窍冒烟,恨不得把这个从大陆来的乡下人一口吞下肚子去。只见他吼叫一声,东洋长剑在空中弧光一闪用斫,劈,撩,拖等招式似暴风骤雨般向赤手空拳的飞鹰杀来。飞鹰虽不会微波凌步,但他的八卦连环步法走得滴水不漏,刀光剑影中飞鹰把鬼冢犬男凶猛招式躲闪化解得干干净净!
此时,阿宽和兰花已来到一边观看,阿宽说道:“兰花,想不到这两个外乡人的功夫也如此了得。”“废话,我的傻老公,人家没有浑身功夫谁敢飘洋过海到台湾来做生意讨生活闯天下?”兰花胸中有数地说道。阿宽附和着说道:“说得也是,我的美娘子。不过我看这两个外乡人的装束和小七初来台湾时的衣着也差不多,他俩和小七是老乡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兰花说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小七的老乡,我们都应该看着点,能帮上他们尽量帮一把,阮世海依仗日本人欺凌自己的同胞太龌龊了。”说话间,飞鹰已和东洋武士鬼冢犬男斗上了七八十来个回合。鬼冢犬男那支东洋长剑神出鬼没,招招都要取飞鹰的小命。年轻人的处境已十分危险。
在一旁观战的老三叔着急地提醒道:“飞鹰啦,快操家伙!东洋人杀心很重招招都想要你的小命!”听到老三叔的呼叫声,旁人都在想:难道那年轻人身上还藏有兵器?不太可能吧?大家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只见飞鹰从裤腰上抽出了一根铜尺,那家什约有一尺五寸长,虽然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兵器,倒也能一时应急。有人一定会问,飞鹰那根铜尺做何用的?原来他曾经学过弹棉花被,有人弹被用竹尺,还有人弹被用木尺,飞鹰的师傅是习武之人,所以特意用一根铜尺来度量棉花被的长短,一件普通的劳动工具想不到今日危急时刻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果然,一根弹棉花用的铜尺不想一下子就扭转了飞鹰被动挨打的局面。东洋武士鬼冢犬男也一下子傻了眼,他压根就没见过铜尺这种兵器,它虽然没有刃口,也不锋利,可是要是被它击中要害穴位,不死也要去掉半条老命!难道传说中华国术真的有那么回事.高深莫测?鬼冢犬男突然警觉起来,鬼冢犬男不敢怠慢,他屏住一口气突然使出一招黑蟒出洞东洋长剑刺向飞鹰的任脉穴。要是被他刺中,对手不死也要留下终身残疾,但见飞鹰侧身转体一招金鸡独立,躲过鬼冢犬男的东洋长剑,右手铜尺顺势向下击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铜尺和东洋长剑的亲密接触飞射出一片火星!随即人们闻到一股因金属猛烈碰撞而发出的铜臭味。此时大家才知道,一件普普通通的劳动工具也能当做防身的武器!
打斗场上,鬼冢犬男招式凶狠要致飞鹰于死地,他越斗越狠,越杀眼越红;而飞鹰呢,腾挪躲闪大半天已消耗尽了大量体力,饥肠辘辘的他早已经筋疲力尽,此刻飞鹰头上还冒出一排排汗粒来。老三叔深知飞鹰这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体力早已不支,继续斗杀下去必将吃亏。由是老三叔压低声音喊道:“飞鹰啦,人是铁,饭是钢,空着肚皮怎么打架?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们开溜吧!”听了老三叔的话,飞鹰瞅准空子虚晃一招倏地跳出打斗场外。老三叔说道:“不玩了,咱们走吧!”看到二人要离去,鬼冢犬男恶狠狠地说道:“还没分出胜负,就想走路?再吃我一剑!”
看着凶神恶煞的鬼冢犬男,老三叔说道:“战无不胜的东洋武士,你和他打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结果,大家彼此之间心中都有了底了,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胜负就那么重要吗?我们已经不想再打了。”说完二人匆匆离去。鬼冢犬男这年轻人功夫神秘莫测只好作罢。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东洋武士鬼冢犬男好像还没有打够,他又用舌根舔着寒光闪闪的东洋长剑,遗憾地说道:“胆小如鼠的支那人,我鬼冢犬男总有一天要收拾你们!”看着东洋武士鬼冢犬男不可一世的熊样子,兰花压低声音轻蔑地说道:“神气什么?你又没有打赢人家,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阿宽说道:“兰花,你说他们两个究竟谁厉害?”兰花莞尔一笑,反问道:“我的傻老公,你说呢?”阿宽十分肯定地说道:“依我看,东洋人鬼冢犬男略胜一筹。”兰花说道:“傻大哥,你又错了,真正厉害的是那个外乡人。”“外乡人厉害?那他们两人为什么不敢再打下去还要跑?”阿宽十分不解地反问道。
兰花说道:“阿宽,亏你还是习武之人,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外乡人和鬼冢犬男斗杀了几十个回合,外乡人只守不攻,不是外乡人打不过这个鬼冢犬男,而是他们不想跟到处生事的东洋人作殊死搏斗。难道你没听见他们和阮世海的对话,?那个年纪大的说他们家乡遭了灾,地头颗粒无收,才到台湾来找点工夫做做是来讨生活的,所以才如此忍让和低三下四。”
不说兰花和阿宽在那里争长论短,却说老三叔和飞鹰离开阮家码头后到了好几处地方也没找到活干。此时二人已盘缠用尽身无分文,到台湾寻亲无果,找事做又处处碰壁。殖民下的台湾东洋人横行霸道,市面上百业萧条,当地人生活都很艰难,何况外乡人更是难以安身活命。一直到天黑二人都未找到事做,走投无路的二人无钱充饥,更无钱住客栈。台湾虽然不很冷,但两人饿得头昏眼花浑身瘫软来到镇外一座破庙。老三叔有气无力地说道:“孩子,天已大黑今晚咱叔侄俩权且在破庙此蜷一夜,明日再作计较吧。”当两人走近庙门时,眼晴一亮!庙里面投射出一丝微弱的灯光,原来庙里还住了人呢。老三叔站在门口说道:“庙主,天已黑,我们是过路人暂且在此借住一晚,可以吗。”里面传出一句话来:“大黑天的,进来吧,不用客气。”
听话音.庙主带着大陆浓厚的客家声调,老三叔心中一阵惊喜!难道这庙主也是客家人?二人进得门来发现厅堂里的铺板上摆着正在加工的棉絮,磨盘,木尺,靠墙放着弹花弓,边上还放了一辆纺棉线的纺车。看见这些熟悉的弹花工具,老三叔忍不住脱口说道:“难道老兄也是弹棉花的手艺人?”昏黄的灯光下那人哈哈大笑,高兴地说道:“这不是虔州府于县的老张吗?我是汀州府的老林啊!”听着熟悉的声音,他乡遇故知,老三叔喜从天降,激动地说道:“啊,是你老兄呀!”不知老三叔和飞鹰两人碰见的是何人,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